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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陪着席阡陌回到房里当下就试穿起来,梁大人还带了绣娘过来,试穿了嫁衣,又记下了几处要改的地方,捧着嫁衣又走了。
随后又有人不停来来往往,有要走庚帖的,合吉的,太后宫里还派人送来各色赏赐,流水般进了席府。
嫁入天家是不允许带庄子铺面的,后宫的妃子哪有可能出宫巡视铺子的?自然也无所谓嫁妆,不用准备嫁妆单子,最多带一些体已银子和一些能赏赐人的稀罕物件儿。但席阡陌原有的嫁妆单子也是要核一核的,不能带进宫,只能先交给大舅母代管着。于是林氏喊来其他三位舅母稍带着核了一遍,也互相作个见证,由林氏先替席阡陌管着,约定每年的出息都送入宫里。
不核不要紧,一核不得了。
骆氏之前紧赶慢赶把云氏嫁妆交了出来,但账目就是一笔糊涂账。林氏这回带着三位舅母来核帐,那是火眼金睛,不仅发现嫁妆少了许多珍贵物品,每年的铺子庄子出息也是大有问题,连着闹了两日叫骆氏全都补齐回来。骆氏连连叫苦,说是银子都补贴了将军府,她哪里能拿得出?好在她给兰儿准备的嫁妆,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这才补上了个七七八八。骆氏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还给了小贱人,生生吐出一口老血。
反正这稀里糊涂一忙活,就忙活了整整三天。
席阡陌终于在最后一天下午停下了脚步,赶在天黑之前去了一趟云府,悄悄见了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是知道她失踪那半年是被丢进了南丹岛,但不知道席阡陌曾被一个权势滔天的人强了丢了清白。
眼下听席阡陌含泪诉来,云老夫人只觉心痛如绞。
席阡陌不敢告诉她自己和摄政王之间的事,只敢说自己是在岛上孤苦无依时被歹人强了,求外祖母想想法子能不能让她避开明日进宫时的验身?
云老夫人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道,“陌陌你且先回去,少不得要豁出我这张老脸,明日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得了她这个保证,席阡陌也放心回去了。
谁料才进了门,傅汐就冲上来抱住了她,快速先低声在她耳边耳语,“快让她们出去。”
然后才放大了声音,“陌陌姐姐,我想你了。”
席阡陌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日后在宫中岂不是可以天天相见?”
傅汐撒娇地说道,“明日你大婚,我来添个妆嘛。”
说完看了看四周。
席阡陌轻叹一声,“你们都先出去吧。”
凝霜和凝香带着一干侍女下去了。
傅汐连忙朝她带来的侍女招手,“小洛儿,快把我给陌陌姐准备的东西拿来。”
高挑侍女走过来,抬起脸来,竟然是傅洛。
席阡陌一早猜到,无奈地说,“我没事,不过是顺着大家的心意罢了。”
往远了说,顺着皇上的心意,顺着太后的心意,可能也是顺着……他的心意,才能保得她想护住的人的性命。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连九族。
往近了说,顺着祖母的心意,顺着父亲的心意,也能让自己顺心一些。
傅洛丝毫不在意自己又一次男扮女装,“陌陌,你顺着大家的心意,可有顺着你自己的心意?”
席阡陌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强扯着笑容说道,“自然也是顺自己的心,难不成,你希望我……一直被困在他身边?”
傅洛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不敢再说一个字,生怕泄露了自己心底的情绪。
还是来不及啊。
他拼命挣银子,拼命把自己壮大,也还是来不及。
他拼不过摄政王,更不要说高高在上的皇上了。
他紧紧盯着席阡陌的眸子,“你当真,是愿意的?”
席阡陌捏了捏他那张比女子还艳丽的脸颊,笑笑说,“当然愿意了,天下女子,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何况,这可是皇后的宝座,天下女子至高的梦想。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到了我手里,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傅洛死死盯着她,她的眸中是平静一片,他终于也只能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一盒东西,递到她手上。
她打开,里面是几张信笺。
她拿出一张,打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是阿矛的信?太好了,他们出来了?”
傅洛点头,“我让他们先留在金牛镇,过一阵子再说。”
席阡陌很是高兴,“这是最好的添妆礼。”
傅汐泪光盈盈,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哥哥,开玩笑地说道,“陌陌姐,日后就有劳皇后娘娘照拂了。”
说罢还盈盈行了一礼,逗得席阡陌哈哈大笑。
穿越这几个月,如同梦境一般,令她分不清是真是假。从忍饥挨饿,到纸醉金迷;从贱如草芥,到皇后之尊……
……
很晚快要入睡的时候,她的房门又被敲响,凝霜的声音在外面,“主子,席大公子求见。”
席奇?
呵呵,真有意思。
席阡陌披衣而起,让他进来,同时让凝霜悄悄地去请了席城过来。
席奇这几日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惧,明日席阡陌进宫只怕更加难以见面了,于是下决定过来好好认错。
他进门直接就跪在她面前,痛哭道,“大姐姐,之前是我糊涂了,竟然跟着母亲和妹妹胡作非为。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宽恕弟弟。”
席阡陌挑起了眉,“你可能宽恕那个害你丢了官职之人?”
席奇不知她为何提起,但依然怒道,“怎么可能?!此人无故害我,若我查出他是谁,定将他碎尸万段!”
席阡陌笑笑,清清淡淡地说,“害你的人就是我。”
席奇一愣,“大姐姐你说什么?”
“我说,把证据递给宁远侯的人,是我。害你丢了官职的人,也是我。”
席奇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那是我在花间酒……”
他停住了话头。
席阡陌淡淡看着他,“花间酒是我回来之后开的,它的幕后老板是我。张禀恒也是我吓跑的,我故意让他不敢娶我,故意让他上了你妹妹的圈套。若非如此,他怎会穿着丧服迎娶你妹妹?这种屈辱,她毕生难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