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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阳光也奋力挣脱云彩的束缚,透过浓雾,向水镜山庄投来一缕缕晨曦。
风起旷野,一切都随着林间的鸟儿,草丛的虫子,叶子上的露珠,一切都随着晨曦苏醒、悸动和起舞。
“帝国残兵?!”
荣耀,辉煌,壮丽,悲壮,凄美……宛如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大漠孤烟,大河落日。
感叹,悲愤,惊愕,疑惑,好奇……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涌上步练影的心头,令她百味杂陈,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从这区区四个字里面,步练影凝视着和熙轻柔金黄色的晨曦,星眸迷离,幼时的安宁幸福,生死离别,颠沛流离,白眼鄙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步练影脸色发白,娇躯微颤,眼圈发红,两眼婆啰,眼光游离,分明透着一丝落寞。她看着赵云,竟有一种尽情倾诉一吐为快的冲动。
细心的赵云注意到了步练影神情的细微变化,眼神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戚,沉吟不语。
风起原野,浓雾渐淡。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向沉默,彼此听闻对方的呼吸,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无声流逝。
“云照,能说一下帝国残兵吗?”步练影吐气如兰,语声幽怨,轻轻道。
赵云微微点了下头,目光清彻而冷洌,表情坚毅而悲伤,道:“自高祖斩白蛇举义,推翻暴秦,击败霸楚,创建大汉帝国,经文景之治,河清海晏,海内盛平。武帝挥军出塞,北击匈奴,犁庭扫穴,覆灭王庭,单于西循,扬威大漠。豪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不教胡马度阴山。自此胡骑胆寒,小敢侧视。又到光武中兴,国运昌盛,皆为盛世。直至桓、灵昏庸无能,国政腐败,奸佞横行,社稷崩颓,黄巾祸国。自此苍生蒙难,百姓遭难,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国破兵残。”
赵云顿了一顿,响起师傅曾对自己说过,西川锦屏山有一知自好友名叫紫虚真人,便灵机一动,道:“吾师紫虚真人,其师祖与司马徽师祖皆为鬼谷大师之徒。为拯救天下苍生,匡扶刘氏社稷,存恤大汉皇脉,恢复帝国荣光,便于西川锦屏山草创组织。有感于大汉河山破碎,刀兵四起,军事崩坏,便起名帝国残兵。”
步练影眼睛掠过一丝疑虑,幽幽道:“帝国残兵之宗旨是什么?”
“帝国残兵的宗旨就是:护佑苍生,匡扶皇室,坚持正义,剪除奸佞。诸如欺君罔上之董卓,大逆不道之张角,僭越称帝之袁术,图谋不轨之孙坚等逆贼,皆有吾组织参与之痕迹。凡是祸国殃民之逆贼奸佞,皆毫不留情予以清除。”赵云凝视着天际边的朝霞,目光深遂而沉毅,一脸自豪而神往。
“这么说,我们天生便是敌人了!”步练影目光游离,神情落寞,悲切道。
赵云叹道:“这不怪你,你我少时都身不由己,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步练影心头一震,身姿一抖,神情悲寂,低头不语。
赵云同情地看了步练影一眼,又道:“你师傅表面上与世无争,置天下纷乱苍生遭难于不顾,寄情山水,堂而皇之当他的大隐士和大名士。实际上却是在策划司马家族的的惊天大阴谋,为此不惜摧毁千百万人之福祉,把英雄志士玩弄与股掌之上,以达到把天下为司马家族霸占之险恶目的。”
“原来你都听到了!”步练影欲言又止,眼光游弋,看了赵云一眼,樱桃小嘴开了又迅速合了起来,轻轻道。
赵云心头暗喜,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步练影昨晚应该听到了司马徽父子的密谋谈话。
“刚才吾说了,少时我等皆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但如今已长大成人,有了明辨是非之能力。通过观察世间百态,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赵云轻轻道。
“你都听到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一些孤儿。小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公婆、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样样齐全,共享天伦之乐。然而,这美好的一切是多么的短暂。沦为杀手、死士也是情非得已,非我所愿。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是谁造成了?还不是拜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所赐,还不是腐朽无能的朝廷和众多的贪官污吏所造成的。”步练影身躯颤动,贝牙轻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哭诉道。
“步姑娘,造成你们悲惨的身世,百姓遭殃以及天下汹汹的局面,除了你说的皇帝、朝廷、官吏有责任外,我们一般的黎民百姓、匹夫士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因为我们的祖祖辈辈以来就被灌输了奴性,都习惯逆来顺受。要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就要从小做起,人人都要检点自己,敢于监督,敢于说话,共同努力建设一个新世界和一个良好的制度。如今,当务之急是结束战乱,革新秩序,给老百姓一个安定、和平、富足的福祉。”赵云虎目异彩闪动,侃侃而谈。他深受刘禅影响,也不自觉地吸收了一些新的思想。
步练影低头沉思,显然赵云的一席话,新意连连,其中的观点闻未所闻,她感到十分新鲜。
良久,步练影抬起螓首,美目留盼,道:“兄台所言甚有新意,小女子受教了。然而,吾师他最终之目的也是一统天下,难道不是与你殊途同归吗?”
赵云目光如电,逼视着步练影的星眸,郎声道:“姑娘此言谬矣。俠之大者,为国为民。司马徽所图甚大,然而司马家族为了霸占天下,几乎谋划运作了数百年,并非是在乱世才有此念头,在太平盛世就存此非分之想。如此自私自利之家族,你认为他们得天下之后,会全心全意对老百姓好吗?会不穷奢极欲,会不疯狂地收刮民脂民膏,会不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吗?”
步练影美目泪光闪动,玉面微红,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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