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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换个画风吧,轻松的说完,说点意识流的。
上一章讲述了混吃等死的兰家人日常宅斗(大雾)的生活,现在要讲讲周艺雯的生活了。
正文结束的时候,周艺雯意识到她和秦一清不一样,她已经和黑塔交易,丧失她作为基本的人的资格了。
这本书不是《人间失格》的简陋版兼莫名其妙版,各位看客放心。
她和黑塔交易了两次,第一次余妄以她闯塔时用掉的“对席雨夏的爱”和一些对特定人(周家人)的愤恨,让她换了异能测评分一千分的异能能力;第二次,她用她除了责任的其他情感和相关的记忆,换得了异能测评分正无穷的异能能力。
自此以后,她对她的情感,再无认知。
浅上藤乃因为感知不到疼痛,就甘愿成为令人深夜害怕战栗的都市传奇。
周艺雯的内心,却甚至比她还空洞的多。
吃饭的时候,其他人因为吃到好吃的而感到喜悦,禁不住露出笑容,但周艺雯再无法理解。
吃饭而已,他平常也没有饿肚子,好吃的又不是没接触过,为什么高兴,何必高兴?
听笑话的时候,其他人会觉得好笑,笑出声来。但周艺雯无法理解。
她只会觉得,这个故事哪个环节逻辑性比较弱,哪个环节会让其他人感觉好笑。
以至于,睡觉的时候,她都能因为公事,尽量的减少睡眠时间。
其他人会因为睡眠不足焦虑易怒,但她不会,焦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代表“紧张不安、伴随主观痛苦感和社会功能受损”意义的词汇,而愤怒,同样。
如果没有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注意力下降和间歇性无意识梦游对工作的影响,她真的可能会考虑三天两觉。
支撑她继续活着的,仅仅因为,她对周家的责任感。
听起来很悲哀?
然而。
其实很多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面子,为了家庭,为了爱人……周艺雯的情况极端,但不是个例。
那么些个进黑塔后成为能量化成黑塔底下泥土的人,很多都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周艺雯好歹还能被夸一句“目标明确”。
…………
周艺雯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了供奉堂堂主。
那时候的她,除了周家的责任之外,也更多的担上了复兴西秦的责任。
在朝堂上,她理智到被人指着鼻子骂“简直不像个女人”。
——当然,骂她的人直觉被媒体骂到下台了。
然后在她漠然回到供奉堂,被人问“为什么你被人骂了都不生气?”的时候,歪了歪头,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
担心她问她的人回去后就发现,媒体铺天盖地的攻击骂她的那个人,理由是他有性别歧视的倾向。
担心她的人以为她是已经通知这些媒体准备拉那个人下台,心头暗暗咂舌。
可周艺雯在回答后,脑子里直觉的显现了,她当时和余妄交易的场景。
……包括了余妄阴谋感满满的笑。
她应该后悔她去做交易了吗?
似乎应该后悔,她经常感觉她有七情的灵魂在她的身体之外漂浮,被不真实感充斥。
又似乎不应该后悔,西秦有了她,才没有在供奉堂骤逢巨变的时候,被北齐趁虚而入。
虽然现在,北齐因为一些内政,比西秦还乱,但她毫无疑问,已经是供奉堂的顶梁柱了。
如果没有她在,西秦可能已经步入北燕的后尘了吧。
……她似乎不应该后悔。
…………
吃饭的点,她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垮掉而麻木的吃着饭。——尽管有时会有“这饭里有毒”的惊喜。
睡觉的点,她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垮掉而麻木的穿好睡衣入被闭眼。——尽管有时候会做梦。
梦里什么都有。
那些她已经交易给黑塔的记忆,在深夜,在她的脑海中揉成球,出现在她的梦中。
三百六十度,每个角度都窥见一斑。
有的梦她记得,有的梦她记不得。
记得的梦,梦里有如同白雾一般的背景,有如同白雾一般的少女,皮肤白皙,连衣裙雪白,黑发长到腰际,有几缕垂在胸前。
她伸出手,然后对她微笑,朝她说着:
“我在等你。”
下一刻,她惊醒。
内心有自己无法理解的焦躁感,让她想抱着抱枕蜷缩成一团,什么都不想。
这种感觉却只是乍然显现,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怅然若失。
以至于,脑袋有些钝痛,连着心脏也开始“沙沙”的跳动着。
周艺雯翻了个身子,不去听自己心跳的声音。
奇怪,为什么前一刻,她会认为自己需要抱枕这种小孩子才需要的玩意?
…………
周艺雯是栎阳市第一异能中学每年毕业月必定会邀请的校友。
她未必每年都去,栎阳市第一异能中学每年都会邀请。
不过今年她去了。
在毕业典礼上,她作为校友代表上台发言。
她原本在官腔上并不熟练,但翻来覆去的念着那几句话,慢慢的,她脱稿都能讲了。
她就那样子讲了,不带感情,没有任何真情实感。
对这所学校,她的感情的确不如何深……她本身连高二都没读完,直接特招入了供奉堂,连道天太学都没有去。
但在履历上,她栎阳市第一异能中学高中毕业,道天太学大学毕业,留本校连硕博。
她讲完,台下雷鸣般的鼓掌声。
有时候她会有错觉。不管她的情绪也没有被黑塔抽离,她到这个年龄,都会如此心如止水,内心毫无波动。
连笑都懒的想笑。
…………
下台后,她的高中同学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她想了想,没什么必要的原因去,也没什么必要的原因不去。
那就去吧。
同学聚会无非吃喝玩乐,先是吃。
同学之间在饭桌上闲聊着,慢慢的话题就翻开了。
八卦满天飞,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之间的恩怨都能在这个奇怪的饭局上掰扯清楚。
不管高中同学是不是现在的某个要员,那个大学同学是不是公众人物。
她,便也不可避免的被问上,关于结婚对象这种问题。
无所谓同学对她的后半段人生关不关心,当代的社会钟就是这样,大部分的人在这个年龄结婚生子,乃至于供孩子读幼儿园,甚至小学。
在大部分同学中,周艺雯就像是一个在倒时差的人一样,在精神奕奕的人群中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引人注目。
周艺雯刚想像回应供奉堂的那些人一样敷衍回应她的高中同学时,一个人捅了捅问她的同学,眼神里带了责怪。
问问题的同学还没看懂。
另外一个人解释说“她说不定还想着那个女生吧”。
“女生?”
“你忘了吗,她在相亲大会上表白的!”
“不是已经……”
“你这话敢当面和她说的话你就继续说啊。”
“……”
他们简短的说完,才后知后觉到,他们这没有压抑到极致的声音,是极有可能被任何一个在风属性异能上控制有素的异能者听见的。
……周艺雯,异能水平是天下第一。
他们,尤其是那个差点直接说出“那个女生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句话的同学,更是背后冒出冷汗,觉得自己分分钟要完蛋。
他们胆战心惊的看向周艺雯。
周艺雯一脸困惑:“我……相亲大会上表白?”
她连相亲大会是什么都忘了。
同学一刹那都不知道该对她这句话做出怎么样的表态,一会儿了才说。
“对啊,当年你很嚣……很厉害的!”
…………
有人恰好录了当年相亲大会的现场,听说是周艺雯要看,立刻奔去拿了当年的存储盘,还带了电脑,方便实时查看。
周艺雯果然要求看了。
相亲大会在林君笙的主持下并不嘈杂,现场的声音能听的很清楚。
令狐茜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而她当年说的话,让现在的她错愕了。
“我之前……?”
她觉得她的反应很像是失忆了,但她的确一分印象都没有了。
因为她和黑塔的交易。
同学们内心都敞亮,但毕竟和黑塔的交易也不是人人能成的,他们也没有太多“她是走了歪门邪道”的想法。
他们让周艺雯安静的看完了她在相亲大会上全程的表现。
半晌后,周艺雯才说道:“她已经死了?”
“席雨夏已经死了。”
…………
白色漫漫,雾气寒凉。
白色连衣裙,及腰黑发,雪白皮肤,黑色瞳孔,弯弯眉眼。
她朝她伸出手:
“我在等你。”
周艺雯的眼皮猛的抖动了一下,半晌,她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
…………
深夜的客厅,香槟酒香浓郁。一长腿的帅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浑不用劲的瘫在沙发背上。
周艺雯一点也不关心他是不是长腿是不是帅哥,又或者是不是人类。
她只漠然的说:“果然是你做的吧?梦里的那个少女。”
余妄挑挑眉:“你都不关心那个少女是谁吗?”
她眼皮都没动一下:“席雨夏,我以前认知里的席雨夏。”
余妄“啧啧”两声:“你很懂啊。”
“我该说彼此彼此吗?”
“那不用,哈哈……”
…………
周艺雯已经不打算和余妄交易什么了。
余妄很失望,接着就半威胁她道:“那个梦是不会停的,因为人的情绪与人的生理反应有关联,所以有时候还是会……”
“没关系。”
周艺雯无所谓的说着。
就算她经常因为梦而醒来,感受着得而复失的感觉。
就算她会不自觉的想拥抱那个少女。
但既然她已经被限定,只能用心于对责任感的填充和补足,那这些,就都是无法获得的多余。
夏虫不可语冰,在暗角的生物永远不能置身于太阳之下。
如果会有多余的心痛的感觉,那就杀掉。
连抱枕都不需要做缓和,杀掉。
余妄还是很期望能在这个羊上多薅一些羊毛的,又劝道:“你可以和我交易,换回你的那些情感。”
周艺雯只有两个字:“不换。”
她确实不打算换了。情感空缺这么多年,她也走过来了。
或许,这个世界,需要的,恰恰是抛却更多情感,如同韩主旻一般,差不多全心在工作上的人。
见余妄还想说什么,周艺雯又说道:“你把我当招牌收了多少人做你黑塔的能量,供奉堂方面都没计较呢,你别得寸进尺了。”
余妄:“……”
他能怎么办,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