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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葛老师那张嘴脸无比的丑陋,根本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就这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贴上标签。然后在他说话之后,我站起身来抓起面前的书就把它撕得粉碎,对葛老师说不是我不是我。
葛老师没想到我会当堂爆发,气匆匆的走到我面前按住我的手,呵斥道:“你想要干什么?造反吗?走,跟我到校长办公室。”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抓起书本丢到葛老师的脸上,就要往教室外面跑。
刚跑到第二排的位置上,有个使坏的男生把脚伸了出来,我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整张脸都摔在讲台那个坎上,牙齿刚好咬住水泥地。可我已经失去了理智,站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继续要往外面冲。
只是葛老师已经过来抓住我了,他对我公然抗拒的态度比我还要愤怒。抓住我的手就不放,说让我今天无比要跟他去校长办公室说清楚,犯的新错老错一起写检讨,写不出来我就不用上课了。
摔完那一跤我就冷静了下来,想如果我要再跑的话,葛老师大怒起来说不定会开除我。而没有了俞老师出面帮我说好话,神都救不了我的。如果我被开除,我妈妈该有多么伤心?我刚在她的脸上贴了金,这不是要再往她脸上糊屎吗?
袁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跑了过来,把纸巾递给我让我擦擦,然后还葛老师说他觉得现在这情况,应该先送我去校医室处理伤,再去校长办公室。
葛老师气的直吹胡子,说那就让袁放带我去校医室,处理完了后直接送到校长办公室。
我和袁放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似乎想要开口问我什么,但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者在他看来,陈素素那个钱应该就是我拿的吧?毕竟我昨天晚上跟他说过,他不能理解钱对我的重要性。
我们经过琴房的时候,王佩琪刚好练完琴从里面出来,看袁放和我走在一起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一副女主人翁的姿态走到我面前,搀起袁放的手说:“亲爱的你怎么不上课啊?”
“没见她受伤了嘛,老师让我送她去处理。”袁放有些尴尬的挪了下手。
“那我跟你一起,我们体育课我不想上,刚才练琴也没有心情。”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说袁放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吧没事的。
“那可不行,葛老师还让我带你去校长办公室的。”袁放说。
听说要去校长办公室,王佩琪马上就乐了,问袁放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去练琴吧,我送他去。”
“还在生气?”王佩琪追了上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撒娇着说:“哎呀亲爱的,我错了嘛。下了晚自习我们一起去K歌吧?今天阿茜过生日。”
“不去。”袁放说着,快步向前走,刻意和王佩琪之间拉开了距离。
王佩琪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不过也再也没有追上来。等到我们都走远了,我听到袁放像是松了大口气的样子,小声的吐了口气。我还在想,他们俩前段时间感情不是还挺好的样子吗,怎么感觉像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这跟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自己现在都是一身的骚,哪儿管的到人家身上到底有没有虱子啊。
袁放很负责的对我寸步不离,直到把我送到校长办公室亲自交到葛老师的手里,才离开。此时的葛老师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喊我过去,然后就开始给我做思想工作:
“宋小乔,我知道一些你家里有状况,但是我觉得吧,这不可以成为你偷钱的理由。【ㄨ】贫穷不可以成为犯罪的理由,而你的行为如果我不管教的话,把你放出社会也是给社会增加负担。品行不端正的人就容易吸引类似的异性,难道你想以后长大了跟你妈妈一样,嫁个那种男人再祸害你的下一代?”
葛老师的话说得很过份,三言两句就让我耳根子发红,只是刚才那么一闹,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想要解释的想法。。
后来校长走进来,问清楚葛老师缘由后,说这种情况按理说应该交保卫科处理或者开除,看我是初犯那就记个小过,然后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我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儿念一下检讨书,以给所有人一个警示,也给我自己一个教训。
校长三言两句就给这件事下了定论,并且似乎没有了再商量的可能性,出来的时候葛老师还在念叨我说,“看吧,你真是给我2班丢了一个大丑,这周之内把检讨书写出来,等这事儿过去后就洗心革面,听到没有。”
听到葛老师那些话,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软弱的可怕。
试想如果我能混到王佩琪那样的,她陈素素见到我还不得摇头摆尾的?哪怕就算是我真的偷了她的钱,恐怕她也不敢如此的声张吧?
在学校,有时候面子和钱一样的重要。
而我这两样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被陈素素欺负,才会被葛老师这么武断贴上标签,才会被校长那么直接就宣判。
所以,如果我再这样下去的话,我都很担心有一天我会念不完高中。毕竟陈素素在成长,她的思维和她接触的人都和初中有了变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的欺负,她的目的就是要我过得很惨,惨到绝望的那种。
这样一想明白就好了,觉得写个检讨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被人当了贼当了小姐又有什么关系?等我哪天混好了起来,他们一个个对我毕恭毕敬的,哪个还敢在我身后戳我的脊梁骨?
后来那几天,我就真的恭恭敬敬的写了份检讨书,感觉就被人刑事逼了供差不多。得先杜撰一个我偷钱的过程,以及过程中我的心理,最后还得诚挚的向老师同学道歉,信誓旦旦的表示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情。
第二周的升旗仪式上,我站在庄严的国旗下面,对着扩音话筒声情并茂的朗读我那份检讨书。我就像是被判了刑的犯人那样,接受全校师生的批判。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这样的结果,可是当我读完检讨书抬起头来,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爸爸被抓后,带回来街上指认现场的那天。
警察押着他走在街上,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指出作案地点,不宽的街道两边围满了人,她们义愤填膺的朝我爸爸仍鸡蛋、喷辣椒水。爸爸就顶着满头的蛋液低着头默默向前,经过我面前时我小声的喊了他,可他都没有勇气抬头看我。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想到让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的爸爸,我心里忽然有万种情愫。再看到下面的人群,我现在和爸爸那天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罪犯,我们都在接受人们正义的批判。
就在我目光扫视到操场最外面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俞老师站在那里。
我没等校长宣布让我下台,就逃着冲了下去,跑到我们班级列队的地方,看到俞老师果然回来了。两个多月不见,俞老师瘦了很多,头顶的头发也在短时间内掉了一大把,隐约看着有了谢顶的迹象。整个人老了好几岁,俨然不再是那个清爽大叔的样子,仿若像个小老头。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我可能就会扑着冲过去抱着他,问他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去学习了,问他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坏学生,问他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偷了陈素素的钱。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得远远的看着他,就那么看着......
俞老师刚回来特别特别忙,我去办公室找过他好几次都不在。我一直盼到了晚自习放了学,才看到他出现在办公室,只可惜在和葛老师说着什么,我只得下楼在操场边等他谈完下来。
等到教学楼大部分教室的灯都熄了,才看到俞老师和葛老师有说有笑的从楼上下来。我连忙尾随跟了上去,他和葛老师沿着教学楼后面那条林荫小道,往宿舍方向在走。走到男女生宿舍分岔路口的时候,他们朝着两个方向走了。
我快步冲上去,躲进旁边的小树林里,小声的喊了句:“俞老师。”
俞老师大概是听到了我声音,转头四处打量了下,一头钻了进来。
路边灯光昏暗,树林里更是光线不足,尤其是已经到了快要熄灯的时间,好多谈恋爱的男生女生都回了宿舍。我忍不住的冲上前,紧紧将他抱住,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用颤抖着的声音喊着他:“俞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俞老师也还抱着我,轻抚我的头发说:“嗯,回来了。”
脑子里曾经想过在再见到俞老师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只想要被他这样抱着,就像是找到了依靠,觉得我以后在学校就有了安全感。
然后,我们就像是饿到失去了理智,就那样站在树林里迫不及待的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