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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房奴
早上,田力刚到公司,前台就告诉他:“田总,老板叫你去他办公室。”
“好。”田力平时已经习惯了老板的召唤,但今天他感觉有点不一样,听说老板叫他,他竟然心里怦怦直跳,仿佛自己偷了老板的东西。
“老板没说什么事吗?”他问了一声。
“没说啊,老板怎么会跟我说呢,他今天进门的时候就对我顺口说了一声‘叫田力来找我’。”
“哦,好的,谢谢。”
“喂,田总,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
“没有,没事,真的。”
前台望着田力的背影,心里感觉很奇怪。
田力感觉自己后背有人盯着一样,上楼的时候,禁不住回头看了几次。他心里在捉摸着:若是老板不同意我与王丽辉的恋情,那该怎么办?如果老板对我发火,会怎么样?骂我?踢我?辞退我?
田力忐忑不安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看见王光辉的脸色似乎很平静。
“调查向兰个人情况的事情,现在有进展了吗?”王光辉问。
“哦,我正打算向老板汇报的。”田力暗自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基本情况是这样:向兰以前是我市歌舞团的主力演员,唱歌一流,舞蹈也是一流的。祝书记,就是祝建平总经理的哥哥,与向兰有交往。祝书记出事之后,向兰自动下海办学。经过了解,向兰与祝书记之间,没有查到金钱交易之类的行为,所以市里有许多祝书记的部下都很佩服她的人品、支持她的事业。向兰当年因为与祝书记的事,与丈夫离了婚,现在独身一人,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
田力汇报情况时,王光辉一边听,一边分析,然后问:你是通过什么办法了解到这些情况的?
“老板,我是请专业的私家侦探调查到的。”
“这些只是一般的情况,我们用不上啊。”王光辉想了想,“上次,我不是让你跟向兰的助理安娜接触吗,怎么,没有进展?”
“没有。”田力听王光辉提到安娜,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慌乱,甚至猜测他是不是在做有意的调查。
“笨蛋!你完全不懂我的意图呀你?”王光辉有些不快,“向兰的助理安娜,对向兰的个人情况,那肯定是知道的嘛,你可以公私兼顾,与安娜近距离接触,适当的搞一点美男计,啊,这不就会有收获的吗?”
“那,老板的意思——”
“不要看我的意思,而要看你的能力。”王光辉说到这里,就挥手示意田力出去。
“好的,老板,那我走了。”
田力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珠子。他在公司没有独立的办公室,现在要打个私密的电话怎么办呢?他灵机一动,钻进了停在门口的车子里,那是王光辉的座驾,田力有车钥匙。他把老板给的压力变作动力,在手机里找到安娜的微信号码,给她发送了微信——
“嗨,问候美女安娜。”
安娜正在办公桌上看资料,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声,她一看是田力的来信,心里暗自高兴,立即回信:哦,师哥田力,你好!
田力:你工作忙吗?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接见我啊?
安娜:哼,你哪里学的油腔滑调,调戏我这个小女子?赶快向我赔理道歉啊。
安娜向田力发送了一个愤怒的头像。
田力:是啊,我是想向安娜小姐当面道歉,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安娜:是吗?如果你有诚意,那就请我吃晚饭吧。
田力:呵呵,我请你吃中饭不行吗?
安娜:不行啊,我白天工作忙,走不开呀。
田力:那好吧,听你的,请你吃晚饭,我下午下班时来学校接你Ok?
安娜:Ok,就这样说定了。88!
她最后发送了一个摆手的图像。
……
王光明和李忠这对好兄弟,现在已经习惯了在“骑士咖啡馆”对面的“金玲粉馆”吃早餐。今天,他们又像往常一样,按时来报到。
服务员小丽给他们端上二碗牛肉汤粉,送到他们桌子上。
李忠一看是小丽,惊喜地问道:嘿,这不是小丽吗?听说你去了一家大酒楼,怎么又回来啦?
小丽:李哥,我是去了大酒楼的,先后去了三家,要么是要交押金的,要么是加班不给钱的,要么是没住房的,我都呆不下去,这不,我又回来了。”小丽爽快地说,“转了一大圈,还是金玲姐对我好些,虽然工资少点,但是住房免费,也不收押金,而且还有免费三餐,这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
李忠:这样想就想通了嘛,今后就在这里不要动了。
小丽面有难色:可是,李哥我不瞒你说,如果有收入更高的岗位,我还是要考虑的。
李忠: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钱吗?你一个小姑娘,有男朋友赚钱就行了嘛。
小丽不解:怎么,你认为钱不重要吗?现在我是觉得钱越来越重要了。你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每个月工资基本上都还了房贷,我是压力山大,每次逛街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男朋友乱花钱给我买东西。唉,房奴的生活,那叫一个惨呐。
李忠哈哈大笑。
小丽反讽道:笑,你别笑,等你也做了房奴,才会明白!
小丽似乎有点不高兴了,王光明叫住她说:小丽,你去告诉老板娘,就说我在这里,让她有空过来一下好吗。
小丽边走边说:好啦,你等着啊。
王光明正好吃完米粉,金玲就过来了:王总,你找我吗?
“是啊,不会耽误你做事吧。”王光明在椅子上挪动身体,示意金玲坐下来,“我想跟你说点事情。”
金玲坐了下来:说吧。
王光明态度认真地说:你的公公现在租了潘红军的房子,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废品店,你知道吗?
金玲叹了一口气:唉,听人说了。
王光明提醒说:法院判决你公公要给你钱,你不想找到他吗?
金玲低着头: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他是我的公公、喜子的爷爷,我能怎么样呢?
“当然喽,决定权和主动权都在你手上,我只是想告诉你知道。”王光明接着说,“不过,他租的房子,正好在拆迁范围,我们正打算找他谈谈,想让你公公搬走。不然的话,我们就会与你的公公发生矛盾冲突的。你看,我们不是邻居关系嘛,所以先跟你通个气。”
“……”金玲不吭声了,她平日就与公公婆婆没有交流,反正她是不会去为王光明做说客的——她在心里这样想。
王光明本意也并非想要为难金玲,因此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和李忠吃完米粉,回到咖啡馆去休息了一下,便动身前往周老伯的废品店。他们开着车,一边在路上闲聊——
王光明:金玲这个女子,也是真不容易,唉,丈夫死了几年了,她跟公婆关系不好,也没有改嫁再婚,还开个米粉店自谋生路,养活儿子,这就是中国妇女的伟大之处啊。
李忠:谁说不是呢,女人的坚韧性可能普遍要比男人强些吧,她们身体的韧性和精神的韧性相统一,难怪都说女人如水嘛。
王光明:对呀,女人的唠叨、哭闹和撒娇,都是柔韧性的证明。但是,她金玲一不哭、二不闹,也不见她唠叨,相反她还有些沉默少言,这样的女人就不多见啊。
李忠:那个小丽,性格就爽朗多了,想什么就说什么,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你看她们这两种人,谁会更长寿些啊?
王光明开着车,到一个路口时,看见金玲牵着喜子,刚从一辆出租车上出来,正往那个废品店门口走去,他便减缓了车速,对李忠说:看起来,金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明白事理的。你看,她现在应该是去见她的公婆。
李忠也看见了金玲,就说:我们回去吧,下午就会有结果的。
王光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且开始倒车掉头。
金玲并未发现王光明和李忠,她拉着喜子的手问:喜子,想见你的爷爷奶奶吗?
“想。”喜子一脸天真地抬头望着妈妈。
废品店的院门是敞开的,偶尔还能听见从里面传出一点声响。
金玲说:爷爷奶奶在这里面,你叫啊。
喜子对着院门里面叫道:爷爷——奶奶——
没等喜子叫第二声,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脸上都戴着口罩,身上系着蓝色的工作围裙。“喜子!”他们两人异口同声地喊着喜子,眼睛里透着惊讶和兴奋之情。
喜子一时还没认出他们的身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抓着妈妈的衣襟。
金玲早已认出了公公和婆婆,只因心里面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声音。
周老伯在心里反复确认儿媳的突然到来并无恶意,这才摘下了口罩,让喜子辨认。
“爷爷!爷爷——”喜子认出了爷爷,猛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叫,听上去有如撕心裂肺一般。金玲虽然对他们爷孙俩那份独特的感情早有预见,但还是被喜子的叫声惊呆了。
周老伯因为内心最敏感的地方被突然击中,他的脸部极度扭曲,不成人形。这模样,也让金玲大为震撼。只见他双膝跪地,伸出两臂,将奔跑过来的喜子猛劲地一把抱入怀里,接着便全身颤抖起来;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喜子胸前,掩盖着自己哗哗而流的泪水;而他的哭声,像低音胡琴,与喜子高音小号般的哭声形成合声共鸣,听者无不潸然落泪。接着,更有奶奶中音提琴似的哭声加入进来,发出令人揪心顿足的悲惨哀嚎,金玲就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了。
早知有今日,何必有当初?金玲腿一软,就给公婆跪下了,哭着迭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哪知,爷爷和奶奶似乎是有意对金玲视而未见,争着抢着问喜子:“喜子,我的小喜子,你想爷爷了吗?想奶奶了吗?每天都能按时吃饭吧?晚上睡觉不尿床了吧?吃饭不挑食了吧?还是最爱吃油豆腐吗?学会自己收拾玩具了吧?”
喜子被问得答不上话,只得连连点头,不知不觉地,被爷爷拉着进了屋子。他突然发现妈妈没进来,就回身去找妈妈:妈妈!
金玲站在院子里,处境尴尬,进退两难。
“爷爷,快叫妈妈进来。”喜子折回屋里去向爷爷泣求,可是爷爷和奶奶都扭着头,不吱声。喜子急了,又返步到院子里去叫妈妈,
妈妈却像他爷爷那样扭着头。这样来回几次还是不成,喜子心里一急,竟然尿在裤子里了。
“妈妈!快进来——”当喜子再度返回来找妈妈时,妈妈已经跑着离开了。
“妈妈!妈妈——”喜子哭嚎着,想去追妈妈,被门槛绊住脚,摔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再追,却被爷爷拦腰抱起,身体悬在半空,任他的两腿怎么费力地蹬,也追不上妈妈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啊——”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就在这栋房子的2楼阳台上,有三个人把刚刚发生的祖孙相见、母子离别这一幕悲剧都看在了眼里。原来,潘红军与另外两个拆迁户正在这里议事。见金玲走了,他们重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来。
一个模样50多岁的男人说:好啦,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讲啊。总的说起来,我家的情况是一无背景,二无实力,顶不住政府和开发商的压力。我原本是想要我儿子从深圳回来处理拆迁一事,但他说工作实在太忙,赶不回来。唉,没办法,我当初对潘总是有承诺的,也坚持了半年了,可是呢,形势比人强啊。到如今,拆迁户大部分已经搬了,就只有在座我们三家没有动,势单力薄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
另一个中年男子接着说:潘总,你能不能说说,有什么具体的对抗措施,就是能让政府和开发商无可奈何的办法?
潘红军满不在乎地说:不搬,就是最好的办法。我昨天还跟律师见面了,他重申,以前的协议不变。当然喽,我不能强迫你们,这全在于自觉自愿。哪怕只留下我一个人,那也不怕。不信,你们可以看到结果的,开发商最终只能跟我妥协,按我的要求付钱。
中年男子:可是潘总,我们一直希望能亲眼看看那个协议书,这应该——
潘红军有几分不悦:你们都见过律师,一起当面商量的啊,这种事有一定的敏感性,对外要绝对保密,不便留下文字记载。
沉默了一阵,各人都感觉有些压抑。
潘红军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加了两块冰,摇晃着杯子说:我想提醒你们二位,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为了我潘某。所以,搬与不搬,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中年男子:潘总,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今天过来,就是想在你这里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同时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潘红军: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有些犹豫不决,这也不怪你们。但是你们想想啊,反正政府定的奖励期限已经过了,我们现在搬,也拿不到一点好处,不如横下心来赌一把。再说了,我们现在只有三户人家,开发商出得起钱。俗话说人多好干事,人少怎么样?好分钱呀。
“对,对对!”那二人频频点头。
潘红军:所以啊,我一不做,二不休,补偿费我还要涨价,不能便宜了开发商。我问过了,开发商建这样一个小区,少说也能赚5个亿,5个亿啊朋友!我以前开口要500多万,是不是太傻?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潘红军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就对那二位说:我有客人来了,你们请回吧,我就不留你们了啊。
送走了二位,又进来了二位。进来的这二位,一男一女,都戴墨镜,身上都有一种神秘感。
潘红军给他们端上了洋酒说:怎么样?说说情况吧。
戴墨镜的男子诡秘地说:这回,总算找到他的弱点了,他有一个妹妹,是做模特的,名叫王丽辉。
……
这天,杜红领着二位记者,来到光辉置业公司。祝建平与田力在公司会议室接待他们。
田力介绍自己身旁的祝建平说:各位,这是我们的总经理,祝总。(然后介绍那二男一女)这几位,是记者和编辑。我看,还是大家都用名片作自我介绍吧。
祝建平和那三位客人都站起身来,互相递上自己的名片。
接着,一位男记者说:祝总,你好,我们今天这是特意来向你请教的。我们打算为王光辉董事长写一篇稿件,在报刊和网站上发表。上午,我们已经去相水区政府初步了解了一下。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素材,光辉置业公司已经完成的开发项目就只有商业步行街,是这样吗?
祝建平:对,是的。
男记者:我作为新闻从业者来说,其实觉得,这个商业步行街项目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新闻卖点。但是,我注意到,社会上对这个项目有不同的看法,甚至是对立的观点:有人认为商业步行街的建设,改善和美化了城市面貌;有些人则认为这个项目损害了生态环境。所以,我打算,就把这种观念冲突作为新闻卖点,由此导出王光辉董事长的人和事。我想请教祝总的,也是我觉得没有十足把握的,就是——这两种互相冲突的观念和看法,究竟谁更有合理性呢?
祝建平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厉害,你们不愧是新闻从业者,我佩服你们的观察力。不瞒你们说,以前我一直以为,商业步行街项目,是我们公司为民众着想,替政府分忧,应该得到各方面的赞扬和感谢——因为我们公司在这个项目上没有任何利益回报,你可以看作是我们公司,也是王光辉董事长做的一个公益项目。但是,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我听到了对商业步行街项目的反对的看法,当时我就蒙了。
大家笑了。
祝建平:为了让你们得到一个公平客观的评判视角,我首先要向你们介绍一下相水镇的历史情况。
那二男一女都兴奋地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记录。
祝建平:本地的县志记载,相水镇始建于明朝后期,自古以水闻名。长期以来,从相水河上往来的大小船只,把这里当作货物集散地,商业贸易经久不衰。后来,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曾在此地大举兴建军营和粮仓。再后来,侵华日军曾在此地铺设专线铁路,建成大型军需物资储备基地。
客人们边听边记。
祝建平:本地人每当说到相水镇的历史,总会以一首古诗为骄傲,叫做‘一江春波渡千帆,两岸红叶醉秋山;窗前倒映夏荷月,冬絮廊桥相水弯。’但是,问题来了,可能是在几十年前,本地搞建设的时候,把这条支流水道堵了,使这里的水,由活水变成了死水。这几十年来,水道里面垃圾成堆,臭水横流,遍地蚊虫,水道两岸的人家都成了环境的受害者。
大家不断点头认同。
祝建平:就在两年前,一座公路大桥,从相水河对面不远的城市架过了相水河,穿过了相水镇,这是城市快速环道的一部分。就凭这座桥,相水镇被纳入了城市的版图,更名为相水区;这里数十年来以种菜为生的郊区农民,都变身成为城市居民了。
祝建平:正是在如此的背景之下,我们就向政府提出了填平支流水道,建设一条商业步行街的方案。用政府的话来说,就是填沟建街的环境治理工程。
田力:是啊,水道两岸的居民都是受益者,他们的房子都由过去的临水人家变成了现在的临街商铺,房屋价值因此提高了好几倍。
杜红:真是奇怪啊,那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呢?
祝建平:反对的理由,主要是说我们这种环境治理的思路和方法错了。他们认为,应该把几十年前水道被堵的地方重新疏通,让这条水道重新变成活水、清水。并且保持水道两岸民居的原有地理风貌,维护原有的生态环境。换句话说,他们反对城市化和商业化。
男记者:祝总,如果我把这两种对立观念,归纳为现实主义和人文主义的冲突,你看准确吧?
祝建平:我理解,现实主义的核心是功用价值,人文主义的核心是一种情怀。两者应该不是天然的冲突关系,而是处在天平的两端。如果以前的临水民居环境有较高的人文价值,情况就不同了。比方说,这里出过历史名人,或者发生过著名的历史事件等等。遗憾的是,都没有。当然,我这只是一种观察角度,而不是评判标准。
男记者:正是祝总的这种观察角度,给了我更多的启发。在经济高速发展,城市高速扩张的今天,这种情况有一定的普遍性。因此,我们的稿件,就更具有新闻价值。接下来的问题是:王光辉董事长,与这个主题怎么衔接、怎么联系?祝总你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祝建平:按理说呢,我不能干扰你们的新闻构思。但是,我想提一个最低要求,就是不能把我们董事长写成一篇追悼词的主角。
大家都笑了。
男记者:放心吧,我们不是那种写表扬稿卖钱的小报记者。
祝建平:开个玩笑啊。我觉得我今天说得太多了,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我提议,记者朋友可以到商业步行街上走几步,亲身体验一下,找找最佳感觉,或许能够走出一条新的思路来。
男记者:对,我也正有此意。
男记者与杜红用目光商量了一下。
杜红:这样,你们二位执笔的大记者,就去逛一逛步行街吧,我还要与祝总谈一谈。
田力自然就成了二位记者的司机兼向导,领着他们出去了。
杜红则与祝建平留了下来,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杜红:祝总,我在北京飘了几年,家乡的人和事,通过媒体传到我耳朵里的,就只有向兰和你们光辉岁月工地发现银元。前天我已经见过向兰,我感到她做得很辛苦。如果我想帮她,你觉得我应该帮她做些什么呢?
祝建平:嘿,你的思维跳得很快,一下就转到向兰那里去了。
杜红:祝总,我想向你请教——向兰和她的学校,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祝建平:哦,你真的想帮她?
杜红点头作答。
祝建平:东方艺院,需要建立企业化的体制机制,给日益强大的品牌提供同等强大的运营平台。
杜红: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祝建平:例如,学校成立董事会,吸收外部投资,发展本地分校和异地分校。同时开发网上视频教学系统,请国家级艺术家授课开班。还有,参与国际交流,走上世界舞台,等等等等。
杜红:哇塞!祝总,你这一说,就让我眼前一亮啊。只是,可惜——可惜我做不了这些,帮不到她呀。
祝建平:其实,你只要说服她接受了这些建议,就算帮到她了。
杜红:是吗?
祝建平:可惜,向兰她不会接受的。
杜红:为什么?
祝建平:原因,你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