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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鹊皇说,给那些个愁苦的凡人带来喜悦,是每个鹊仙的使命。
可是三百年来,他从来不曾让云音下过界。
他说,人间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到处都是虚情假意,着实是没什么好玩儿的。他还说,云音身上这支红羽,实为六界罕见,若是下凡去救济别人,怕是还没来得及救人家,就早已被捉了去。
云音摸摸自己身上的这支红羽,垂头丧气、心有戚戚。
每只喜鹊修得仙体之后,都会长出一支暗羽,此暗羽与心脉相连,于凡人来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若非鹊仙情愿相赐,这些暗羽,也便与普通鸟羽无异。
云音的这支红羽,便是她成仙之时,修得的暗羽。
每个鹊仙都有一支暗羽,这本无甚稀奇,只是云音的这支暗羽,与其他鹊仙的暗羽,实在有些不一样。
在云庭修行的这些鹊仙,无论品级高低,也无论道行深浅,都有一支藏青色的暗羽,藏于翼下,若不刻意显摆,实难为旁人所察觉。而云音的,虽也生于翼下,却是妖冶异常、鲜红欲滴,就仿佛,是用用鲜血灌养而成的似的。
听鹊皇的意思,云音在修炼途中曾遭遇了一场天灾。那场天灾十分离奇,寒冬腊月里,人间竟下起了血雨。那场血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把本就萧索的人间整得生灵涂炭。天有异象,万物遭殃,彼时的她还是一只小喜鹊,没什么法力护体,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命格大变,竟修得了红羽。
云音将信将疑。此番解释固然讲得通,但如果果真如此,那么在修炼途中遭遇此天灾的喜鹊,必然不止她一个,却为何只有她一人得此命格?
鹊皇给出的解释是,当年所有未成仙的喜鹊,都在此天灾中殒命,只她一人幸免。
她想想跟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的甲乙丙丁,心中不免狐疑,张了张口,准备刨根问底地问下去。
却见鹊皇板起了脸。
她还是硬着脸皮开口说了句,“可是……”
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说到正题,就见鹊皇一眼飞刀射过来,语调冰凉,透着些阴阳怪气,“怎么,你在质疑本鹊皇?”
“云音不敢。”她急忙摆了摆手,把嘴巴闭上。
云音偷偷地瞧了瞧鹊皇,还是决定识相一点,反正她连自己是何日出生、何时得道成仙的都不知道,权且就当鹊皇所言尽是真的好了。
况且,无论如何,鹊皇说过,她的暗羽虽然长得甚是诡异,功能却丝毫不逊于其他鹊仙。
一样能够为鹊仙护体,一样于凡人有起死回生之效。
也就不计较它的颜色了吧!
只是,如果只是因为她的红羽世间罕见,就要从此埋没于云庭,永远不得救世济难,未免,也太憋屈了一点。
她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红羽,心想,罪魁祸首就在这儿了,不如把它拔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她缩了缩脖子,收回了手。
还是算了吧!没了暗羽,她云音,也该命丧黄泉,跟阎王老儿喝酒了……
于是云音只好乖乖地听鹊皇的话,每日在宫里唱唱小曲,闲着没事就编绦子玩。只是她的绦子已经送遍了宫人,也没能盼到,鹊皇允她下凡的那一天。
她的歌喉越来越好,歌声越来越动听,那些个百灵鸟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善,她心里愧疚,这种感觉,与鸠占鹊巢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鹊皇请命。她说,世间万物,都该各司其职、各归其位,方才能万事和顺,井然有序,祥和有礼……
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各处搜罗来的正义之词细说彻底,就被鹊皇凉凉地扫了一眼,鹊皇说,“云音,你能不能直奔主题?”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向鹊皇作了一个揖,义正言辞道,“云音以为,是喜鹊,就该到人间去给人报喜,不该在这儿哼哼唧唧,跟百灵鸟抢饭碗。”
“能者为上,没什么抢饭碗不抢饭碗的。”
云音张了张口,还没有出声,就见鹊皇瞥了她一眼,语调鄙夷,“再说,你们在云庭,难道还会没有饭吃?”
于是云音只好怏怏地把嘴巴闭上,蔫蔫道,“不会……”
“不过,你说的也有理。”
云音一听有戏,喜滋滋地把头抬起,满眼期待地看向鹊皇。却见鹊皇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要是真不想唱……嗯,哼哼唧唧,倒也可以做点别的。”
云音大喜,对着鹊皇长拜下去,清脆地喊了声,“鹊皇明鉴!”
“我这里正好缺个粗使丫头,你若闲着没事,到我的院子里扫扫庭院浇浇花。我的居处正在建一片竹林,你过去监管着。”
“鹊……鹊皇?”
“怎么?嫌少?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的居处有间屋子,经久未居,大概,有两千年没有打扫过了。你去打扫干净了,以后做茶室也好。”
“鹊皇,我……”
“我现在要去到苍山找桐老下棋,你退下吧!”
云音抬头看着鹊皇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英俊面庞,欲言又止,终于欲哭无泪地转身退了出去。
退至门口,突然听到鹊皇说,“等一下!”
云音闻声大喜,回头的时候,颇是有些喜形于色,“鹊皇您也觉得这样不好对不对?”
“记得,不能用仙法。本鹊皇不喜欢仙法变出来的东西。”
云音神色一僵,只是看着鹊皇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是低眉顺眼地回了句,“是。”
自此,云音到鹊皇的居处,打了三个月的杂。
自此,各路鸟雀看她的眼神,又那么诡异了几分。
眼看着比她资历还小的鹊仙都纷纷下凡帮人排忧解难去了,云音心痒难耐,终于心一横,决定找个绝佳时机,明说不通就偷溜下去。
她收拾了一些细软,给守门的麻雀小精送了几颗玉露丹,唱了一曲迷魂曲,迷晕了他们,然后,自个儿下凡了!
她早已从其他鹊仙那里打听了许多人间的消息。
她知道醉仙楼的桂花糕要一两银子一块,街上的小贩却只卖五文钱。她知道僖香居的糕点做得最好、一品楼的烤鸭味道最鲜、靓衣坊的衣裳最为精致好看。
她觉得,好不容易溜出来,在给别人带来福祉之前,总得好好让自己欢喜欢喜才好。
于是她去靓衣坊买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裳,一个人坐在一品楼的雅间里,慢悠悠地品着小酒,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歌舞升平。
老板说,这是上好的桂花酿,入口醇厚,暗香盈口。
她吃着杏仁酥和黄金鸭,不时浅酌几口。美酒顺着食道慢慢滑下去,浑身都暖融融的。她觉得惬意极了。
隔壁雅间传来几声浑厚的男声,说是林知府的大女儿因为抗婚连夜逃了出去,被知府逮了回去,打了个半死。
“虎毒不食子,这亲生女儿,林知府也真下得去手!”
“不过这知府千金,也忒胆大了些……”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啊……”
隔壁雅间的议论声越来越小,云音缩了缩脖子。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的法力有几斤几两,唬得过守门的麻雀小仙,却骗不过慧眼如炬的鹊皇。她出逃的事情,很快就会被鹊皇发现……
鹊皇……可不是她亲爹,说不定,真能废了她……
她盘算着,待会儿要赶紧去找个愁苦的主顾才好。喜鹊一族最鄙夷的就是半途而废。只要她找到了愁苦之人,并与其达成协议,要为人家出谋划策、帮人家达成心愿,就算鹊皇知道了她在哪里,也不会强令她立刻回去。
不然,有辱喜鹊一族的名声。
云音寻思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此计着实妙极,遂闭上眼来,动用了自己的神识来感受周围的怨气。
隔壁雅间里的气息呈赤红色,怒火太盛。
左前方十米开外有股强烈的蓝色气息,积怨已久。
右后方百米之内有股淡淡的白色气息,无欲无求。
前方一里左右,有股蓝紫色的气息,绵软悠长,却又时断时续,似是哀绝痛绝。
前方百米开外,有一股……
云音戳戳自己的脑袋,这人间,各种气息流窜,晃得她眼花缭乱,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才好。
她轻啜了一口桂花酿,舒舒服服叹了一口气,继续闭上眼睛搜寻。
前方一里左右……
云音将神识集中于此处,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头上插着一根草,正要卖身葬父。
云音忽地睁开双眼,眼波流转,喜盈于色,笑道,“就是你了!”
选定了方向之后,云音心头一松,再没了什么顾虑。看着这良辰美景奈何天,美酒佳肴作伴,自是要好好享受一番才好。
这桂花酿……果真是名不虚传。
云音很快就双眼迷离、烂醉如泥,瘫在桌上不知身在何处了。
她强撑着,歪三倒四地站起身子,伸出右手食指往四周指了指,嘟囔着,“那……那个小女孩,是在……哪……哪个方向来着?”
话音刚落,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