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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音走出流光镜,屋外的天色已暗,白墨正站在外面吹着一首凄婉而又有些悠扬的曲子,云音的脚步声走近之后,笛声戛然而止,云音听到白墨的声音,“出来了?”
云音点了点头,“对不起,白墨。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等我意识到,我已经找不到你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等着你来找我,可是也没等到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你。”白墨回过头来,眸中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半晌,云音才听到他的声音,“查出来了?”
“你说得对,是萧天澈在包庇她,”云音叹了口气,看着略显浓重的夜色,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有一个词叫‘蛇蝎美人’,白墨,阮晴柔这样的美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下的毒手。”
“你打算怎么做?”白墨的唇边终于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一如当初在沐家庄云音看到他时那样,“萧天澈宁愿亲自到沁南山去冒险,都不愿意……你大概还不知道,帝君病危,怕是撑不过明天了。”
云音一直都知道,颍国的帝君自小便是个病秧子,油尽灯枯只是迟早的事。早在她和白墨来颍都之前,就有人在议论帝君仙去之后该由谁来继位。看颍国的形势还有萧家的这几兄弟的情况,最有可能继位的人当是萧天澈,现下萧天澈去了沁南山,若是帝君果真明日便仙去了,这颍都的江山,估计就是萧天淇的了。听外面的传言,萧天澈应该是很想坐上帝位的吧!云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看屋檐外的天空,夜空漆黑一片,一望望不到边。
白墨循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在萧天澈动身去沁南山之前,帝宫里便传出了帝君病重的消息。可他还是去了沁南山……”
云音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突然笑道,“早点休息吧!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解决。”
白墨转过头来,看着云音唇角那抹极为浅淡而略微带着些疲惫的笑意,点了点头。
次日鸡鸣之后,云音推开窗,感受着秋日清晨那难得的静谧。阮晴柔之前曾经说,等云音与萧天澈忙完了,她便来见云音。也不知是因为云音一直太忙,所以她没见到,还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想来。凡人总喜欢客套,言不由衷的话,向来信口拈来。
云音闭上双眼,狠狠吸了两口窗外的空气。算了,阮晴柔不来找她,她便自己去栖霜居见她吧!听阮晴柔当时给凌汐落送花时说的那些话,想是她误会了凌汐落与萧天澈之间有些什么。凌汐落究竟对萧天澈有没有什么云音不知道,但是,看萧天澈对待凌汐落时的样子,便是因为愧疚,也不该是那样。他看凌汐落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带着一种爱意。那爱意深沉而又隐忍,若非真正发自内心,便是演技再好也无法伪装出来。
阳光渐渐洒进了屋里,外面忙碌起来了。云音想着阮晴柔也该起床了,跟白墨招呼了一声,便径直走向了栖霜居。
栖霜居里,阮晴柔正捧了碗在喝什么药膳,碧落侍立在她身旁,笑意盈盈道,“太医说您胎像不稳,这安胎药疗效很好,喝了之后就能保得小世子平平安安的。王妃,依婢子说,安胎药好是好,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的那味药。自王爷走后,您便时常心绪不宁,连膳食也用得极少,您便是不心疼自己,也该心疼心疼肚里的小世子。”
阮晴柔将碗放下,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那沁南山那么危险,王爷只身前去,怎叫人不担心。”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归来的,”碧落从手边拿了茶盏,伺候着阮晴柔漱了口,又莞尔笑道,“更何况,也唯有王妃您好好养胎,把自己和肚里的小世子照顾得好好的,王爷在外才能安心呢!”
“就你这丫头会哄人。”阮晴柔微微一笑,眸中却依旧是化不开的哀愁。
云音大摇大摆地走进栖霜居,连一句客气寒暄的话都没提,直直地便奔向了主题,“你若真的担心萧天澈,不如这便把解药交出来。”
阮晴柔那莹润的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朝着云音行礼,只是哆嗦着反问,“鹊仙大人在说什么?晴柔一点也听不懂。”
“你们凡人这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用吧!”云音冷冷一笑,看着她这娇娇柔柔惹人怜的样子,愈发地心里不快。她微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冷哼了一声,这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更何况,你莫不是忘了,我是神仙,不是凡人。”
阮晴柔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她身形一震,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倒下去。身边的碧落急忙伸手将她扶住,一脸关怀道,“王妃,保重身体要紧啊。”
碧落到底是个忠心护主的人,看阮晴柔的脸色不好,唯恐再动了胎气,也顾不得什么仙凡有别,直接便冲云音道,“鹊仙大人向来慈悲为怀,为何却要这样刺激我们王妃?王妃身怀六甲,实在受不得任何刺激……”
云音沉默地将阮晴柔看着,没有说话,倒是阮晴柔推了推碧落的手,勉强笑道,“碧落,你先出去,我没事。”
碧落不肯,阮晴柔却冷了脸色,最后直接大吼一声,将屋子里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云音看阮晴柔纸糊一般弱不禁风的样子,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时也有些心软,指了指凳子道,“你莫要激动,好好坐着。我来,并不是要取你性命,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凌汐落下毒,为什么明明是你下的毒,你却总装得很无辜,为什么你明明舍不得萧天澈到沁南山冒险,却还是不愿意拿出解药?”
阮晴柔几乎是瘫坐在凳子上,涂了胭脂的嘴唇颤抖了许久,这才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来,“王爷心意已决,我也是没有办法。更何况,我没有百花凋的解药……”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云音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再次相信她,直接挑眉嗤笑,“百花凋来自西越,你爹爹将此毒给你的时候,难道没有给你解药?更何况,你怀有身孕,你爹爹难道就不怕你一招不慎,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一尸两命?”
阮晴柔原本就惨无颜色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绵绵软软的,几乎是已经筋疲力尽,“若是当初我便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也许,我也不至于下毒害她。”
“你果真没有解药?”云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一丝的迟疑,一瞬不瞬地盯着阮晴柔道,“你是知道沁南山有多危险的。萧天澈之前派了那么多人去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一个人去,怕是凶多吉少,你若是现在拿出解药,我可以即刻去把他寻回来。不然的话,你真的要自己腹中的孩子生来就没有爹爹吗?”
阮晴柔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渐渐地,眸中开始有了神采,几分悲哀,几分悔恨,还有几分无奈。她似乎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微微一闭眼,眼眶中的泪水便簌簌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白皙的手上,溅出点点的水花。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的颤抖早已销声匿迹,明明是甜美软糯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却格外沧桑悲凉,“若是可以,我宁愿中毒的人是我自己。”
云音想过她可能会后悔,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阮晴柔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后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阮晴柔却在嘴角扯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来,冷嘲道,“是啊,早知道,我该自己服了百日调的。曾经沧海难为水,便是我再好,也抵不过凌汐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输得这么惨,我腹中有他的骨肉,可他却不要我们母子了。不,他为了凌汐落,连命都不要了,呵呵,母妃、帝位、整个颍国的江山子民……他都不要了。为了凌汐落,他什么都不要了!”
“因爱生痴,因爱生恨。”云音看着阮晴柔这几近绝望而又疯狂的样子,免不得悲悯地朝她看着,问道,“那么,你是想让萧天澈就这么死在沁南山上,再也不要回来了吗?”
“不!”阮晴柔痛哭出声,“我怎么会想让天澈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欺瞒他在先,毒害汐落在后,该死的人是我!可是,可是……为什么事情的结局是这样的呢?我只是想让他好好爱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凌汐落死了,他便永远都是我的了,可现在,他为了凌汐落,不要我了。我错了,若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汐落,而是我,天澈就不会这么不顾一切上山去采药了吧?是我的错……”
云音听着阮晴柔这逻辑混乱的话,竟然理解了,她想了想之前白墨跟她说过的话,拍了拍阮晴柔的肩膀,安慰道,“若是中毒的是你,我想,萧天澈一样也会亲自到沁南山去为你采得无忧花来。”
“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阮晴柔使劲地摇着头,云音怕她果真动了胎气,急忙施了个静心诀,让她平静下来。良久,她看到阮晴柔安安静静地看着前方,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到阮晴柔怔怔出声,“鹊仙大人,您爱过人吗?”
云音身子一僵,又听到阮晴柔轻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