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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妙清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笑出了声,和菁玉笑作一团,“好你个装死的沧海居士,害得我流了几缸子眼泪。”
雪雁年龄不大,却知道妙清一直都靠写话本赚点钱,好让她们在庙里的日子不至于穷困潦倒,去年《涅槃》名扬江南,雪雁亦看过原本也看过妙清的续书,沧海居士的死讯传到姑苏时,妙清还难过了好些天,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沧海居士竟然是林家大姑娘。
雪雁给菁玉倒了茶,笑道:“姑娘不知道,去年姐姐写续书的时候,真是哭了几个晚上呢。”
妙清兴奋地道:“快跟我说说,你原本的结局如何?怎地突然就装死不写了呢?”
“我写了,不过我锁起来了,我想它们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菁玉闲闲一笑,“我的结局若放出来,沧海居士就要被口诛笔伐了。”
妙清不由一怔,“难道比我写的那个还大逆不道不成?”若水客续的第一个姐妹双双惨死金銮殿的结局被批得最狠,妙清根据前文,推断出姐妹二人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明明有能力有抱负,却因女子之身份败露,状元功名、赫赫战功顿时化为乌有,两人如何会甘心入宫为妃,以死抗争,是符合她们性格的选择,而第二个死遁归隐结局,只是不忍二人惨死的一点念想而已。
菁玉眨了眨眼睛,正色道:“战事再起,妹妹挂帅出征,驻守边疆。姐姐入宫为妃,生子立储,帝驾崩,太子继位,她以太后之身摄政,一年后废帝,自立为女皇,封妹为并肩王。”
妙清的下巴惊得都快掉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帝,并肩王,居然是这个她想都不敢想的结局,这结局大出所料,细想却在情理之中,她品味好久才回过神来,扬眉笑道:“你,你写的这可是武则天第二啊!难怪沧海居士要‘死’了,这结局若放出去,‘文字狱’就落到你头上了。”
“可惜,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武则天了。”妙清叹息,眼神黯淡,“连上官婉儿都不能再有第二个。”
细算起来,靖朝比前明还略好一些,前朝多少闺阁女儿一辈子都只能从一个绣楼换到另外一个绣楼,在小小的院子里困顿一生,别说出门交游,连自家府邸的花园都不能去,出嫁之后,娘家人也很难再见上几回。靖朝建国后,因昭仁皇后的缘故,这些规矩都废了不少,女子的生活环境相对宽松了些,但仍旧只能当一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
出家之后,妙清反而还得了一些以前连想都不敢去想的自由。
从蟠香寺回到家中,菁玉依旧是过着每天陪伴母亲弟妹的日子,黛玉和涵玉读书练字,她也在练习丹青,贾敏所学画风承袭梅氏,最擅长工笔,菁玉学了这些年,已得了几分功底,等回了现代,开班教人画画弹琴都没有问题,穿越一遭,总要学点东西才行。
半个月后,林海父子回到姑苏,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除了北静王世子水溶,还有六皇子赵弦。
林海在杭州处理走私食盐大案,对上盐帮帮主魏高阳,魏高阳把所有的罪证都推给了武鹤轩,反正武鹤轩已经是通缉犯,再多一条罪证也算不得什么。但林海在水溶和明玉的帮助下找到武鹤轩时,却终究晚了一步,武鹤轩已死于非命,这件案子只能到此为止。
当天晚上,林海遇刺,幸有水溶及时相救,那刺客并非一般的杀手,和水溶交手几十招都不落下风,但他也没能在水溶手里好过,刺客负伤而逃,水溶也被砍了一刀。
接着就在客栈巧遇赵弦,赵弦和水溶小时候就认识,赵弦比水溶大四岁,早对水溶垂涎已久,曾调戏于他,反而被水溶阴了一把吃了个暗亏,赵弦没怎么生气,对着水溶那张妖孽脸,再大的火气都消了,此后数次示好,水溶不是避而不见就冷面以对,时间久了,赵弦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将其收入囊中。
看到水溶受伤流血,赵弦简直一个大写的心疼。
遇到水溶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还看到林懋这个隽秀儒雅的小少年,和水溶的琴剑潇洒相较又是另一种温文书香的气质,也是赵弦喜欢的款,赵弦以碰巧同路为由护送林海一起行船北上。
林海不想和皇帝的儿子们有什么牵扯,觉得这个时候遇到赵弦太过“巧合”,赵弦以护送为由,林海若不设宴招待,便有大不敬之嫌。林海准备回到姑苏之后,设宴款待赵弦水溶,次日再回扬州衙门处理公务,明玉留在姑苏应考,水溶受了伤,林海便留他在家中养伤。
因水溶告诉过明玉,赵弦有断袖之癖,明玉便对赵弦有着本能的厌恶,对方是皇子,他不能表现地太过,在见面时保持着基本的礼数,其他时间能不见就躲得远远的。明玉还记得自己刚进弘文书院时那些好男风的纨绔子弟如何调戏他,简直恶心得年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偏生赵弦还很喜欢跟明玉说话,明玉憋得快内伤了,皇子不能打,打不得还躲不得么。
林海父子平安归来,贾敏担惊受怕了半个多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听说水溶受伤赵弦来访,连忙派人给他们安排住处,命令下人去给水溶请大夫。
水溶知道后阻止道:“不必那么麻烦,大姑娘给的药很好,不过几天就没事了。”
贾敏仍不放心,还是请大夫给水溶看了一次,水溶救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保护林海又受了伤,这两份大恩,林家算是欠了北静王府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一切安排妥当,明玉拉了拉贾敏的袖子,笑道:“父亲在杭州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买了一些礼物,母亲去看看可还喜欢。”
贾敏看得分明,儿子眨了眨眼睛,定是有要紧事情说,便和他一起回内院,进了贾敏的住处,明玉把丫鬟下人们都打发出去,压低声音对贾敏道:“母亲,快把妹妹的亲事给定下来吧,世子就很好,路上我问过他了,他还没定亲。我看六皇子还盯着咱们家呢,可他不近女色,是个断袖啊!”
贾敏听完大惊,仍不相信,“这种事可不能瞎说。”
明玉急道:“我没胡说八道,都是世子告诉我的,而且这一路上六皇子跟我说话也怪怪的,别扭得很。”
贾敏脸色一白,一股怒火直往上窜,其实许多公子哥儿都有玩男风之好,不仅狎玩美貌的男戏子,他们之间也有不少风流韵事,但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也不传得太过火弄得满城风雨,许多人家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贾敏心疼女儿,哪里舍得把女儿嫁到这种人家,当皇子妃又如何,夫君在外流连男风,对妻子还有多少情意真心?
贾敏定了定神,压住心里的火气,对明玉道:“我记下了,今儿晚上跟你父亲说说,今年菁玉十四岁,也该说亲了。”
菁玉年龄大了,碍着男女大防,平时不见外男,但赵弦来访,是家中贵客,又是皇子,林家阖家都应该对其行礼拜见。菁玉讨厌这种一面娶妻生子又和男人厮混的基佬,碍着身份不能不去,也没怎么用心打扮,和黛玉涵玉一起去客厅对赵弦行礼。
赵弦坐于首座,受了林家几个孩子的礼,目光在菁玉黛玉涵玉身上一一扫过,笑道:“林大人有福,令公子和令千金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殿下谬赞了。”林海含笑回道。
赵弦微笑道:“四年不见,懿柔县君变化不小,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打眼一瞧,差点没认出来。”
菁玉中规中矩地道:“殿下风采依旧。”男孩子十四五岁就基本长定型了,赵弦今年十九岁,长得和四年前差别不大,就是高了不少,眉眼五官也长开了,少年稚气褪尽,成熟男子气息已现,平心而论,赵弦这模样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可惜有水溶这个妖孽在,两厢一对比,赵弦就失色了不少。
开席之后,明玉留下作陪,贾敏带了儿女回内院,让黛玉涵玉的奶娘抱了他们去吃饭,留下菁玉一人,把丫鬟们都打发出去,拉了女儿的手坐下道:“菁玉,明玉跟我说,六皇子有断袖之癖,看样子他还想娶你,我却不能把你嫁给他。但如今你的亲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觉得水溶很不错,那孩子的出身模样自不必说,人品也好,又救过你,最为重要的是,当今倚重北静王,若你嫁过去,六皇子也不能再对你怎么样。你别害羞,只管跟我说说你心里的想法。”
菁玉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她不觉得害羞,只觉得烦躁,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不嫁人不结婚,平平静静等到十几年后离开这里,但她没有不婚这个选项,她的选择范围小得可怜,只有同意这家或者同意那家的选择。
退而求其次,水溶长得还是很合她心意的,看着这张盛世美颜也不错,起码赏心悦目啊,至于生不生孩子倒不用担心,从去年开始菁玉就服用了自己开的绝育药,暂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感,成亲嫁人逃不过,她还可以决定自己的肚子,有一个不生孩子的选择。
菁玉知道,她生不生孩子对男方根本没什么影响,她离开之后,命轮抹杀了她存在过的痕迹,还留下个孩子做什么,没人记得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子凭母贵,母亲都没有了,孩子的生存环境可想而知,既然如此,那就不生最好。
“女儿但凭母亲做主。”菁玉低头,做出害羞的模样,过了片刻抬头正色道:“可是这么一来,倒像是为了报恩才结亲似的,对咱们家的名声也不好听。”
“先不着急,我先和你父亲商量商量。”贾敏心头一凛,她也担心过,但现在哪里顾得上其他,趁着事情还有转旋的余地,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夜长梦多,拖得久变数也多。
等晚宴过后,林海回到卧室,贾敏便和他说起此事,与此同时,明玉也向水溶私下里说要给自己妹妹做媒。
不料,水溶却淡然一笑,认真而不容反驳地道:“林兄弟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心有所属,只怕要让林兄弟失望了。令妹如珠如玉,定能觅得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