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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州县委招待所依山而建,左边是县城的主干道寒州路,右边是居民区,前面是清澈见底的寒溪。寒溪经过寒州路的桥洞汇入宽阔的寒水河,离寒州路约五十米处,有一个长约三公里、中间宽约一公里的河中小岛——寒州岛,犹如河中停放着的一条长长的尖舟。岛上的树木葱葱郁郁。
从县委招待所出来,左转穿过寒州路,开始进入一条上坡的水泥路老街。老街的街面不宽,大约五米左右,临街两边是两三层高的楼房铺面,陈旧而古老。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但也不是很少,偶尔有一辆吉普车从街道上开过。走了约莫十多分钟,钟国正走到老街顶峰即将下坡的左边,看到在一条历经沧桑的大门两边,悬挂着中共寒州县委员会和寒州县人民府政的牌子。他找到县委组织部,看到一个办公室挂着干部室的牌子,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埋头写着哄么,就问那位同志,你好,同志,请问今年选调生的报到,是在这里吗?
中年男子听到问声,抬起头,看着钟国正,问,对,就是在这里报到,请问你是?
钟国正双手拿着地委组织部开的分配单,递给那位中年男子后说,你好,我叫钟国正,是今年寒江农专农学科的毕业生,省委组织部选为选调生,分到寒州县工作。我现在是来向您报到的。
欢迎你到寒州县工作。中年男子握着钟国正的手,热情的说,我叫唐雅政,县委组织部的主办干事,干部室主任。欢迎你到我县工作!一路辛苦了,请先坐坐,喝杯茶。
钟国正端着滚烫的茶水,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后,问道,唐主任,我哄么时候可以上班?
唐雅政说,我们昨天上午接到地委组织部的通知后,下午县委组织部就你的分配拿出了一个方案,今天上午已经送给县委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张书记,等张书记签发了后再送县委书记任书记签字,估计快的话,三天就可以了,慢一点的话,大概一个星期可以定下来。你住哪里定下来没有?定下来后,我们再通知你,好吗?
钟国正答道,我住在县委招待所316房间。不过,这哪么好麻烦唐主任?到时我来拜访领导就是了。
唐雅政说,那多不好意思,还要辛苦你。这两天我比较忙,要不,我叫个人陪你在县城看看,先熟悉熟悉县城?
钟国正听唐雅政这么说,晓得他有事,就答道,谢谢唐主任了,我喜欢一个人走走看看,你不用管我了。三天后,还是我来部里听消息吧。
钟国正花了两天时间,把整个寒州县城走了一个遍,发现比自己老家县城大一半多,特别是那个寒州岛,位于寒水河的中间,上面有不少的樟树和桂花树,个别桂花树已经开始开花,整个岛上飘浮着一种特有的桂花香味,他特别的喜欢这个小岛。第二天晚上,他在招待所里躺了一会儿后,就又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岛上。
十点多钟的夜晚,月亮悬挂在天空,整个小岛就像一座海市唇楼,朦朦胧胧,特别的富有诗情画意。他沿着小岛走了一圈之后,就站在一棵硕大的桂花树下,一边闻着桂花站房的香味,一边想着明天的到来,心里很是激动。
你哪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突然,一个女声在钟国正耳边不轻不重的响起。他转过身一看,只见一个二十有多的陌生女崽已经走到他身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陌生女崽已经主动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成年女崽挽起手臂,尽管心里一时感到很激动,但只是一会儿就警惕起来。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崽,怕中圈套,就赶紧要把手扯出来。挽着他手臂的女崽见他要扯出手来,就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别害怕,后边有几个陌生男人跟了我一路了,我怕他们是流氓,所以想请你帮我解解围,假装一下我的男朋友,好吗?
钟国正脑袋稍稍一歪,果然看到在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三四个男人正朝他们走来。他立即生发出一种英雄救美的气概,不但没有扯出手臂,反而挨得更近了。当那几个男人看到他俩手挽手后,就站在那里盯着他俩一边看,似乎还在一边嘀咕着哄么。
我们走吧。这时,那个女崽就像一个恋人一般,温柔的对钟国正说道。
钟国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顺口小声问,到哪里去?
挽着他手臂的女崽温柔地对他说,回家啊,你还想到哪里去耍?
女崽挽着他的手一直走到寒州路上后才松开,然后对他感激的说,今天晚上,麻烦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钟国正马上说道,没关系,举手之劳,不麻烦的。心里却在想,要是真的就好了。
女崽说,我要回家了,再见。
钟国正问,你家在哪里?
女崽答道,我家就在县委机关大院。
钟国正不放心的说,那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万一路上又遇到哄么意外情况的话,也好有一个照应。
女崽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说,我怕耽误你的时间,再说,大街上,也应该不会有哄么事情了吧。
钟国正解释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晚上黑不溜秋的,哪个晓得会不会有事啊?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点的没有亏吃。再说,陪着你压马路,也是一种享受啊。
女崽走在前面,钟国正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闷闷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两人走到县委大门前,只有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却像走了一年一般。女崽走到县委大门旁边时停了下来,对钟国正说,我家就住在县委大院里面,今晚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我还真的不晓得哪么办呢,不晓得会出哄么事情呢。
女崽仔细的看了看钟国正几眼后,握着钟国正的手,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哄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便一步几回头的往县委大院里面走去了。
钟国正握着女崽柔如无骨的手,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心跳的感觉,等他反应过来,女崽已经往县委大院里面走去,只剩下女崽渐行渐远的一个背影。那朦胧的背影,高挑而不单薄,丰满又不失苗条。在物质还不是很丰富的年代,这种背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健康的标志,一种富有的彰显。回到招待所后,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突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这是自己到寒州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成年女性,平生第一次被一个成年女性挽起自己的手臂,第一次充当一个成年女性的“男朋友”,却忘记了问她的姓名,是做哄么事情的,又在哪里上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难道这是一种偶然的相遇,必然的相分吗?算了,来是偶然,去是必然,何必多想,无缘相逢不相识,无缘相识难相守!如果有缘的话,即使千里也会相逢相识,还是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