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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本来就不大,这会儿又多出了两个人,在老人和花灵儿扶着酸软无力的少年公子走来的时候,自然晃动颇大。秦道生见老人和少女有些吃力,也便收拾自己的心情,在他们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见秦道生终于伸出了手,中年人和他家公子微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秦道生的搀扶。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刚将少年公子放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有些虚弱疲累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
此话从他口中说出,语声虽弱,却是理所当然至极,可见此人平常就习惯了指使他人。但是此话听在秦道生等人的耳中,却显得无礼之至。秦道生心中顿时有憋着一股气的感觉。
闻听此言,就是淳朴和善的老人,不觉间也是神情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花灵儿再次皱起了眉头,显然心下也是不喜。
“老汉,我们是荆南楚家之人,这是我家少爷楚凌。你们的船我们包下了,等到了对岸,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你们就都出去吧!”显然是感觉到了船中的异样,清瘦的中年人似乎也觉得自己和自家少爷有些喧宾夺主了,但习惯了站在平民头顶的他们,自然不肯就此放低姿态,于是为了使自己的底气更足些,便报出了自己的家门。
荆南楚家,可是荆州一带的名门望族,对此秦道生可能不知,但花老人岂能不知。尤其是二十年前,荆南楚家家主的妹妹嫁到赫连山庄一事,更是轰动一时。可以说,以荆南楚家的势力和威望,再加上与神秘的赫连山庄的联姻,楚家之人就是在荆州这一带横着走,只怕也没人敢说道一二。只是,作为名门望族的他们,自然颇重声望,因而也没有做出那般令民众生怨之事。一听中年人报出了楚家名号,而且眼前之人竟还是楚家的少爷,花老人顿觉一阵恍惚,显是非常吃惊,暗想楚家的少爷怎么掉到洞庭湖的水里了。
眼见清瘦的中年人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报出楚家名号的时候,仍显高人一等的姿态,以及花老人听说是楚家的少爷之后一副颇为惊讶的样子,秦道生便知道这荆南楚家,定非等闲之辈。但像他这种浪迹江湖之人,对这些望族可说感触颇深,也可以说闻之无感。他对荆南楚家的名号无感,但对中年人和楚凌高人一等的姿态却是非常抵触。秦道生还是把这种不爽的情绪给隐忍了下去,因为他毕竟不是这船的主人。
“原来是楚家的少爷,那你好好休息!灵儿,小兄弟,我们出去吧,让贵人好好休息……”老人的话显然有些慌乱。这也难怪,像他这种劳苦了一辈子的平民百姓,面对像荆南楚家少爷这类贵族的时候可以说几乎没有,陡然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心下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显然也是一个与世无争之人,所以对这些贵族盛气凌人的姿态,却是不以为意。
主人都叫自己出去了,秦道生尽管心中压着一股气,却也没说什么。没等花老人和花灵儿出来,秦道生率先转过身去,抬腿往船篷外走去。只是,他的脚步还没挪出两步,却听身后少年公子楚凌那虚弱疲惫的语声再次传来:“等等,这个女孩留下,帮我揉揉身子……”
闻听此言,秦道生陡然顿住身子,转头往里看去。在他看来,楚家少爷真的有些得寸进尺了,花灵儿虽然普通,却也还是一个女孩子,如此让一个清白的女孩帮自己揉身子,只怕也只有这个楚少爷能做得出来。
“我不要!”
果然,闻听楚少爷如此要求,女孩反应甚为激烈。她语声虽轻细,但语气却是坚决,她那瘦弱的身子,一下便闪到了老人的身后。
老人顿时握住了花灵儿瘦弱的小手,脸色也变得僵硬起来,有些难看。
见此情景,秦道生陡然间眼神一冷,但他也没有马上做出什么动作,只是站在船篷外,冷视着船篷里正发生的事情。
“楚、楚少爷,灵儿还小……不如……不如让老朽帮你揉揉吧……”
“你那糙手,能揉什么……”楚凌语声依然疲累,但语气中却有了些不耐烦的意思。
眼见老人和女孩不乐意的表现,清瘦的中年人忽然眉头皱起,显然心下变得非常的不高兴。不过是帮少爷揉揉身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凝眉看着花老人和花灵儿,不耐烦道:“老汉,我家少爷让你孙女帮着揉揉身子,那是你孙女的福气,你们这推三阻四的,像什么话!要知道,荆州之地,多少女孩盼着来服侍我家少爷呢……”
“不是……可是……”老人显然为难至极,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有什么不是可是的,你快去划船,难道想在湖上过一夜吗?”楚凌显然已是非常不耐,转头对身旁的清瘦中年人说道,“琅叔,让他们出去,这个女孩留下……”
“是,少爷……”那叫琅叔的中年人应声,即刻起身要走上来。
“爷爷……”眼见中年人走来,花灵儿轻咛一声,小手攥得紧紧,眼中似有历光闪烁。
眼见这一幕,秦道生终于不能再视而不见了。他返身走上一步,冷然间一手伸出即将花灵儿拉到身后,怒极反笑道:“楚少爷,我们把你们救上来,你们却这么咄咄逼人,不对吧!”
他声音有些萧瑟,并不是那么清脆,这倒与他长期漂泊的生活相应。
突然的变故,着实让船上几人有些措手不及,都有些惊讶地看向秦道生。
花灵儿被秦道生猛的拉至身后,随即嘤咛一声,瘦弱的身子险些摔倒,但站稳之后,忽觉牵着自己的那双手传来的温度,抬头再见眼前对自己而言颇为高大的身影,她心下没来由产生了一丝踏实的感觉,便即安静了下来。
秦道生自然不知身后花灵儿的感受。只是做出这个举动之后,他心下隐忍的郁气顿时发泄出来,浑身的硬气,顿时展露无遗。
被秦道生的举动惊得愣了一下的楚少爷和中年人闻听此言,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不觉都染上了愠怒之色,显然历来自觉高人一等的他们,从没想过他们的权威会遭到如此一个落魄的少年的挑衅。
“你是谁,竟然如此无礼!”清瘦的中年人怒视着秦道生,出声喝道。见秦道生年纪轻轻,却背负着长枪,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加上之前秦道生对他们的怠慢,他显然对秦道生也颇为看不顺眼,此刻怒喝之中,全身无形中也散发出了傲然的战意。
他自然有蔑视秦道生的资本,不俗的出身——尽管只是狐假虎威,还有武者中算是入了流的化劲修为,都让他在秦道生面前能昂起高傲的头颅。
“小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咳咳……咳咳……”楚少爷抬头看着站在花灵儿身前的这个仿佛蝼蚁般的少年,虚声喝道。但他显然之前便呛了不少水,此刻怒火中烧之下,便即猛咳起来。
好不容易求得姑母同意让自己上赫连山庄学习法术,他本来心情极好,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船行到洞庭湖中央的时候,却突然发生变故,自己乘坐的上等豪船竟然沉入湖底,自己险些在水中溺亡。这时候好不容易到了船上,他身体却早已是酸软不堪,如此情况下,习惯了受人服侍的他,自然急需一个侍者来服侍,说实话,像花灵儿这么一个极是普通的女孩,他压根就看不上,若不是有胜于无,他实在不会想到让花灵儿来给他揉身子。纵是如此,他也只是想让这个女孩给自己揉揉而已,这对他而言再是平常不过了,没想到这再是平常不过的要求,却先后遭到反对,他心下如何不怒。
“少爷,你没事吧!”见楚凌猛地咳嗽,中年人显然非常着急,即刻蹲在楚凌身边,轻拍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楚凌尚自咳嗽着,无法回答,看起来真是有点痛苦不堪。
“哼,无礼的只怕是你们!”秦道生冷哼一声道。
虽见楚凌难受的样子,但秦道生却是豪不退让。他自然知道楚凌是谁,但他却懒得去回他的话,这自然因为他觉得本身自己便占着理,而且对他而言,这些有势之人见得多了,便也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对于童年遭人欺压惯了的秦道生而言,对于弱者他很容易产生同情和保护之心,何况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他援助的花老人和花灵儿。
“你找死!”见自己少爷咳个不停,又听秦道生火上浇油般的话语,清瘦中年人愤怒不已,即刻起身,一爪即向秦道生抓来。
眼见对方攻来,秦道生心下亦是战意蒸腾,不觉间他目色一凛,心念一动间真气便往右拳上涌去,抬手一拳即轰在了中年人攻来的手爪之上。
“噗!”
一拳一爪狠狠相撞在一起,顿时响起一阵闷响。秦道生右脚一错,向后退了半步,而反观清瘦的中年人,则蹬蹬地连退两步,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小船一阵晃动。中年人稳住身形后脸色非常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以自己化劲武者的修为,竟然一招便在这个他看不起的少年面前受了挫。他自然不知,同样是化劲武者的秦道生,因为紫霄灵海的缘故,从小便是天生神力,这无形中不知给他增添了多少助力,与之硬碰,自然绝无好处。
然而,在这个狭小的小船上,除了硬碰,还能如何?
被秦道生一拳击退,中年人脸色难看至极,极怒之下,他双手再次化爪,以刚劲的爪力,再次向秦道生攻来。而秦道生自然不堪示弱,再次挥拳相迎。
一时间,小船摇摇晃晃,船上之人东倒西歪,花老人连呼“不要再打”。只是,较上了劲的两人如何能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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