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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小克提出留下刷碗,让其他人抓紧时间回去继续抄写。
终于在天边泛着鱼肚白时,高临写完最后一个字。
抄写宫规任务,终于完成!
他们按照高临之前说的办法,把各自抄写的内容合在了一起。把贺嘉霓写的最后两张垫在了最下面。
“你试试,如果让你检查,你看你能不能发现端倪。”史明鉴递给于嫣,让她查看。
于嫣学着苏司闱的样子,开始一张一张翻看,在她翻看到史明鉴写的部分时,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是换了人的笔迹。
而她在马上要看到抄写的内容时,已经看累了,于是直接翻到了最后,还是贺嘉霓的笔迹。
“果然看不出来!”于嫣得出结论。
“好耶!”贺嘉霓笑着蹦了起来。
他们的欢呼声吵醒了在一旁睡觉的雪糕,雪糕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出去跑酷了。
几人合力把偏殿收拾出来,一起瘫在一旁闲聊着等苏司闱的到来。
“你说佩雯什么时候会来凤阳阁当值呢?”贺嘉霓问道,显然这句话是问的史明鉴。
他们两人已经把佩雯的事情跟其他三人都讲清楚了。
“谁知道呢,或许等会儿就来了。”史明鉴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不过我们怎么才能从深宫里把一个宫女带出去啊?”在另一个榻上闭目养神的小克说道。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这个团队的称呼,已经从“你们”变成了“我们”。
但他的这个问题的确是直击灵魂。
不管是史明鉴还是贺嘉霓,都没有头绪。
突然传来一阵打呼噜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高临已经在屏风的后面熟睡了过去。
剩下还在清醒的四人都偷偷笑了。
迎着灿烂的朝霞,他们谁都不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他们不怕苏司闱突然到来,因为此时的雪糕已经端坐在凤阳阁的门口,随时警醒着。
贺嘉霓在临睡着前,满脑子都是,“怪不得黑猫警长是奶牛猫……它真的很操心……”
……
“贺嘉霓,醒醒。”一个冷漠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再不起来,就有新惩罚了。”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贺嘉霓腾地一下从地上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个、两个、三个?
贺嘉霓猛地惊醒,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苏司闱、秋娘、以及佩雯,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赶紧环顾四周,发现早上和她一起入睡的小伙伴都不见了。
“我……”贺嘉霓开口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
秋娘笑着给她倒了杯水。
“你可真厉害,还真就一夜抄完了宫规,我本来是想来救你,现在看来不用了。”
贺嘉霓不知所措地接过水喝了起来。
而昨天一直很凶的苏司闱,此时的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笑意。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说她是可塑之才了。有韧劲,肯吃苦,不错的。”
本来就睡眠不足,醒来又听到两个上司的夸赞,贺嘉霓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起床的方式不太对了。
秋娘扶着贺嘉霓站起来,苏司闱向她介绍起佩雯来。
“这位是佩雯,是我们尚宫局的女史,之前在皇后宫中,现在调来公主这里,给公主做贴身宫女。”
贺嘉霓装作第一次见到佩雯,客气地跟她打招呼,但她和佩雯视线对上时,两人明显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比她来的早,这里的事你多教教她。”苏司闱道。
“是,苏司闱!”贺嘉霓答道。
苏司闱看了一眼她抄的宫规,还有没收起来的笔墨纸砚,面上有些嫌弃。
“你快点把这些都收起来,带她去服侍公主梳洗。我和秋娘便先走了。”
“是。”贺嘉霓乖巧道。
“恭送两位大人。”佩雯也跟着说道。
秋娘给了贺嘉霓一个鼓励的眼神后,便和苏司闱一起离开了凤阳阁。
待他们一走,高临、史明鉴、小克和于嫣从侧殿的不同隐秘位置钻了出来。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高临感慨道。
还没等贺嘉霓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佩雯先惊呼了起来。
“宫中怎么有外男!”
“……”
高临、小克和史明鉴尴尬互相对望,完了,忘了这里还有个佩雯了。
于是他们三人默契转身,重新回到了屏风后。
为了转移佩雯的注意力,于嫣清了清嗓子,“你就是我新来的贴身宫女?来帮我洗漱吧!”
说着也不等佩雯跟她行礼,直接拽着人就往寝殿跑去。
留下贺嘉霓一人站在侧殿里无语。
不多时,洗漱重新穿戴好的于嫣和佩雯一起回到了侧殿。
史明鉴、高临和小克都还在屏风后,贺嘉霓早已把侧殿收拾完,等待着她们。
“他们三个人呢?”于嫣开口问道。
贺嘉霓指了指屏风。
于嫣:“你们出来吧,我已经和佩雯说清楚了,你们都是要帮她的人。”
听到于嫣的话,史明鉴三人终于敢从屏风后走出来了。
简短地互相介绍后,佩雯也不再害羞,而是屈膝对着他们行礼。
“没想到我的事情会惊动诸位,佩雯感激不尽,先在这里谢过了。”
高临豪迈地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她本就见过史明鉴,只不过最初以为史明鉴是内侍,没想到他居然是太学的学子。
只有小克没忍住偷偷吐槽了一句,“要不是因为你是图上的人,这任务也不会分给我们。”
“什么?”佩雯显然没有明白眼前这位优雅卷毛小哥的意思。
高临赶紧揽着小克的肩膀搪塞道,“哦,我们这位外国友人说也会帮助你的!”
佩雯感激地向小克行礼。
被误会成“外国友人”的小克这下很难再开口了,虽然他的头发是卷毛,但心依然是中国心……他做不到一直说外语啊!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拜占庭画师……
小克偷偷凑到史明鉴身边耳语,“拜占庭说哪国语言来着?”
“希腊语。”
好,彻底闭嘴了。
经历过一餐简单的早饭,凤阳阁内其他人终于都离开了。
为了方便密谋,于嫣让佩雯帮他们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佩雯带着他们来到凤阳阁后院中的水榭里。
这个水榭只有一个进出口,而且四面四面透风,只要有人经过,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
“来吧,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带佩雯出宫去。”于嫣说道。
众人落座水榭后,贺嘉霓也跟着坐了下去,全场便只有佩雯一人站着。
贺嘉霓给于嫣使眼色,于嫣赶忙拉着佩雯坐到旁边。
“你也坐,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这样!”
“可是……”佩雯诚惶诚恐地坐下,但整个人很紧绷。
贺嘉霓安慰她道,“没关系的,等见到有人来,咱俩一起站起来。”
有了贺嘉霓的安慰,佩雯终于安心坐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高临忍不住了,他率先举手。
“我一直有个疑问,从昨天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有。”
“你说。”贺嘉霓道。
高临:“照理说,佩雯跟秋娘都是女官,既然秋娘能出宫,她就也是可以的吧?”
还未等贺嘉霓开口解释,佩雯先难过摇头了。
“秋娘便是那位韩司赞吧。她和苏司闱一样,都有官阶,自然是可以出宫的。可我只是最低等的女史,又怎么能和韩司赞相提并论。”
听到佩雯的话,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一直沉思的史明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贺嘉霓,“我们昨夜抄的宫规上我记得有一条,宫内的贵人可以指派宫女出宫采买。”
这条只有史明鉴抄到,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而佩雯虽然入宫许久,但她也没有办法把每条宫规都记得很清。
于是,他们派出昨晚休息最好的高临跑回侧殿,拿回宫规来查阅。
这里最熟悉繁体字的便是史明鉴,所以宫规拿回来直接给他看。
“嗯……是可行的,但是……”
一听到史明鉴这个“但是”,大家就知道这个方案不行。
“但是什么呢?”高临追问道。
史明鉴看向佩雯,“你是在尚宫局苏司闱手底下干活的对吗?”
佩雯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史明鉴为何这么问。
“那你就要至少做到正八品的掌闱,才有资格出宫。”
说了半天,还是要官阶呗。
“那她不能做上掌闱吗?”于嫣问道。
“女官的晋升都要按制参加考试,我当时能做上这个最低等的女史,还被秋娘关在国公府的小院子里恶补了不少内容,才勉强通过的。”
贺嘉霓解释道。
他们一起看向佩雯,佩雯神情沮丧。
“就算我能通过晋升考试,也得看有没有空缺呀。”
这么一说,贺嘉霓想起来每个职位都是萝卜坑,这些在任的人如果不是升迁或者退掉,底下的人是根本没有机会晋升的。
好吧,此路堵死。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边,因为不会希腊语一直装哑巴的小克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想法吗?”于嫣问道。
“If……If……”小克不会希腊语,他在努力憋英文。
贺嘉霓扶额,出言提醒他,“说中文不犯法,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好!我想说如果我们让她混进出宫的队伍里溜出去呢?反正大家总是要出宫的吧!”小克一口气说完了他憋了好久的想法,深深吐了一口气。
佩雯倒是惊奇,“这位拜占庭画师竟然一点口音都没有。”
小克心虚笑了笑,夸的很好,下次别夸了。
不过小克的提议不用贺嘉霓和史明鉴说话,单单比他们多经历了秋娘副本的高临都觉得不妥。
“皇宫里管这么严,应该混不出去吧?被发现是不是会被杀头?”
高临说完看向贺嘉霓,贺嘉霓点了点头。
“出宫应该会查腰牌,就像我和史明鉴去宫女居时,也被盘查了,出宫盘查只会更严。”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个任务就完不成了吗?”高临无语。
太阳渐渐覆盖整个大地,春风吹拂着宫内的花枝,传来阵阵清香。
陷入困境的几人都不再说话。
各自看向水榭外的风景,感受着春日里大唐皇城的温度。
高临看着花瓣飘来,在空中打旋,然后落入水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玩手机了。在神都的每一天,都有新挑战,让他忘记了游戏的每日必做。
小克则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他原本是孤独的,而且他给自己的人设规划也是一个孤独的画家。
但谁能想到因为阴差阳错,来到大唐盛世,还收获了好几个队友。他从最开始抗拒环境的改变,一心想回去,到现在多少有点舍不得眼前的风景。
他才不会承认是舍不得这些朋友的。
于嫣则觉得这里还挺好,除了在苏司闱面前要端着公主的仪态之外,这里环境好,吃的好,住的好,虽然时不时也要战斗,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枪。但这里比荒岛好一万倍,至少不用每天都是灰头土脸,只为了抢物资,和其他人干架。
而史明鉴呢?他似乎有点了解所长当初让他来这里的用意了。
没有遇到贺嘉霓之前,他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从未认真观察过周围的Npc们。
这回,因为AI的出走,系统的混乱,暂时把他们困在了这里,这才让他有机会认真观察起这个世界的“人”。
他发现,这里的Npc不管他们这群测试者怎么闹,他们依然有自己的生活和故事。
就像他的父亲史朝议,虽然是个闲散官职,但每天都会早起勤勤恳恳上朝。
南市大街上的各种摊贩们,也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史明鉴专注修复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之前他的眼里只有那些文物。
不管是器具还是古画,他只能看到具体的东西,而感受不到这些文物背后的东西。
文物之于今人,是历史文化遗产。
但之于古人,则是他们或绚烂、或悲惨、或精彩、或平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