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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窗外的玉兰花,雪白晶莹。透过阳光,花瓣好似变成了半透明。透着纯洁清丽。
苏柳坐在病床前,右手的食指缝了一针,包扎的很严实。掌心都是细小的伤口,身上的白大褂也早就脏得不成样子。有黑灰,还有血迹。
从小到大苏柳都没这么狼狈过。蓬头垢面。一张素净的小脸此时就跟调色盘一样。脏兮兮的。
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苏柳抬头看了眼上方已经滴了半瓶的点滴。站起身,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艰难地从右衣兜里掏出手机。
解锁,打开拨号界面,长按“1”。屏幕显示拨通,赫然是“厉潇”两个字。
苏柳立在窗前,眼神悠远。不知是在看窗外的玉兰还是陷入沉思。
“嘟——嘟——”苏柳耐心地等着。
良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苏柳笑得讥讽。这是第一次,厉潇挂了她的电话。
廖婧手里拿着厉潇的手机,凝着早已黑了的屏幕,映着她一张微锁眉头的脸。
“是谁?”厉潇刚洗完头发,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随口问道。
廖婧猛然抬头,略带慌乱地把手机放回床上。笑着站起身,走上前,拿过毛巾。
厉潇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廖婧站在他身前给他擦着头发。
嘴边带着故作纯真的笑:“你答应过我这几天只属于我。所以就把你电话挂断了,”拿下毛巾,双眼认真地凝着男人,“谁都不可以打扰我们。”
厉潇笑得无奈、纵容。随意地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瞥了眼未接来电。那一瞬,笑容倏然僵在嘴边。
廖婧正在给他擦着头发,突然,右手手腕被男人大力攥住。
她吃痛皱眉:“厉潇,你弄疼我了。”
厉潇像变了个人一样,方才还柔情绵绵的双眼此时充斥着冰冷和阴森。那一瞬,廖婧突然有些害怕,厉潇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厉潇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人。
廖婧觉得此刻手腕的痛远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苦涩扯唇:“看来,在你心里,还是她更重要,对吗?”
厉潇松开手,站起身,拿着手机。音调不复往日的温柔,透着冰凉:“你想多了。”
言罢,擦身而过,走到阳台。廖婧转身,一滴泪自眼睫滑落。背对着她的男人,背影笔挺,右手执着手机放于耳边。
廖婧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厉潇,你确定你还爱我吗……
苏柳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左手就感到了机身猛然的震动。
拿起来,是厉潇。
苏柳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
厉潇一听电话接通了,忙开口问道:“苏柳,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是吗?我刚才在忙别的事情没有听见。你有什么事……”
“厉潇。”苏柳出声,打断厉潇未说完的话。
厉潇一顿:“嗯?”
“我们离婚吧。”
说完这句话,苏柳就把电话挂断,关了机。
***
苏柳又看了眼窗外的玉兰花。本以为会很难受,舍弃一段持续了将近十年的感情。却发现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相反,嘴角微弯,是释然的笑。
好像卸下了一个大担子。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连春天的阳光,都比往年更明媚。
“你已经想好了?”
苏柳猛然转身。嘴边的笑意还未散去,一双大眼倒是睁得溜圆。
病床上的人笑开:“怎么?吓到了?”
苏柳嘴唇开合,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半晌:“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铭轩挑眉:“在你起身走到窗边的时候。”
苏柳忙走上前,脸上有着淡淡的关心的神色:“怎么样?腹部的伤口还疼吗?”
白铭轩嘴唇已经干到起皮,脸色有点苍白,但整体精神状态还不错。
闻言左手轻抚腹部:“还好。你手怎么样了?”
说完也没等她回答,直接拿过她的右手。看到包扎的很好的手指,嘴边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苏柳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眉头皱着:“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躺在这儿的可能就是我了。”
白铭轩温淡地笑:“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苏柳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一听这话立马就抬起头,神色认真:“好!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白铭轩想了想:“就川菜吧!我比较喜欢吃辣。”
苏柳忙点头:“好!”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可你伤口没好,不能吃那么刺激的食物……”
白铭轩神色自然,理所应当地回到:“那就等我伤口好了。”
苏柳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感觉跟上了贼船似的?
本来今天白铭轩是来医院常规复检的,在三楼。检查完,不由自主就进了电梯,按了“5”。
到五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白铭轩还在想这次要跟苏柳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感觉不到自己是特意上来看她的。
然而不等他继续想下去。电梯门外已经乱的一团糟。白铭轩一瞬间紧张起来,是独属于军人的警觉。
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病患行凶”“杀医生”。向来在部队里杀伐果决的白铭轩团长也免不得有些慌乱。不好的直觉。
迈着长腿径直跑到了苏柳的办公室。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白铭轩紧皱的眉就没有松开过。立刻转身跑向了走廊拐角的尽头。因为他刚才听到有人说那人拿着刀跑向了那里。但愿不是追着苏柳过去的。
那中年男人还在一间间踹门,猛然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手中的尖刀也划了出去。
白铭轩这一脚只用了五分的劲儿。但也够那男人受的。
前后几秒钟的功夫白铭轩就把那男人制住。白铭轩在部队是受过堪比地狱的训练的,比这强大一百倍的敌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好在警察来得及时。把已经半昏迷的男人交给警察处理,白铭轩仍继续一间一间地找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的苏柳。
步速没有丝毫的停顿,眉间尽是担忧。
在刚才打斗和奔跑的过程中,腹部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扯开。
走过的地方,滴下了一路的血滴。腹部黑蓝色的衬衫已经被血浸染成深紫色……
白铭轩推门进来的时候,苏柳立刻就挥出了手中的棒子。
白铭轩因为受伤,反应没有以前那么灵敏,略有迟钝。所以并没有及时闪开,那一棒子打到了他的左臂上。
这一帮子苏柳可是使了十足的力气。白铭轩闷哼一声,身形有些闪。
苏柳早就被吓得失去判断了。当发现自己打的是白铭轩的时候,有两三秒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去想他怎么会在这儿。在那种环境下,见到白铭轩对于苏柳来说。就像一个在黑夜行走了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光亮。会想不顾一切冲上去的。
当然,她也那么做了。猛然上前抱住了白铭轩的腰。一直忍着的眼泪冲出眼眶,洗刷着脏兮兮的脸颊,留下了两道明显的印子。
白铭轩忍着腹部的疼痛,抬起右手,轻抚女人的后脑,声音低沉:“没事了,没事了……”
苏柳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哭到后来都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机械地抽泣。
苏柳刚要从他怀中直起身。白铭轩突然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来。
苏柳连忙扶住男人的身体,略显吃力。
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惊慌:“白铭轩!你怎么了?!”
白铭轩脸颊红的发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双眸紧闭。
苏柳低头看去。尽管做过那么多心脏手术,见多了血,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白铭轩的腹部早已泥泞不堪。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也被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白铭轩!你再坚持一下!”
***
傍晚,苏柳去幼儿园接宣宣,又回了医院。这几天都是这样。接回宣宣,再到医院。照顾白铭轩吃过饭,再回到家。
然而这期间厉潇一直没有回来。
端着热乎乎的晚饭,刚进到病房,就看到宣宣坐在床上,跟白铭轩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宣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病房,让这个清冷的地方也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有时候,苏柳甚至觉得白铭轩比厉潇更像宣宣的爸爸。厉潇从来没有这样跟孩子一起玩耍。对于他来说,孩子好像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配角,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将其视为珍宝和责任……
把晚饭放到桌上。这几日白铭轩已经可以下床了,所以不用再把饭端到床上了。
“好了,都别玩儿了,洗洗手来吃饭了!”
宣宣拍着小手:“哦!太好了!吃饭了!”说完就扭着胖胖的小屁股跑去了卫生间。
白铭轩笑着下地,走到餐桌前。
苏柳自然地抽出一张湿巾,走上前给男人擦着手。熟练得好像做过了很多遍。因为他行动不是那么方便,去洗手也很麻烦。所以这几日苏柳都是这样,在饭前给他擦手。对于她来说就是在照顾一个长辈,然而别人却不会这么想……
白铭轩安静地享受着女人纤细柔软的手指隔着湿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上游移。
擦好手,宣宣也从卫生间跑了出来。跳上椅子,眉眼弯弯地大口大口吃着饭。
苏柳笑着也坐了下来,三个人安静地吃着饭。
不管是白铭轩,还是苏柳。在那一刻,都有种他们三个是一家人的错觉。
晚上回到家。照常,苏柳半躺在宣宣的儿童床上,语调温柔地给他讲着睡前故事。
难得的,今天晚上小家伙一点也不困,一双跟苏柳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晶亮。
苏柳放下童话书。叹了口气:“睡不着吗?”
宣宣看着妈妈,声音小小的:“妈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苏柳挑了挑眉:“什么问题。”
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你是不是要给我换爸爸了?”
苏柳眉头一跳,正了正神色:“宣宣为什么会这么问?”
宣宣对着肉乎乎的小手指:“其实宣宣什么都知道。妈妈你不要难过,没有爸爸保护你还有宣宣呢!只要妈妈开心宣宣没关系的!宣宣可是男子汉呢!”
苏柳鼻子一酸,深呼吸多次才止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搂住宣宣小小的身体:“宣宣,有时候大人的事情要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妈妈不能跟宣宣保证什么,但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妈妈永远都会陪在宣宣身边。宣宣健健康康长大就是妈妈最开心最开心的事!”
宣宣窝在妈妈的怀里,小手紧紧拉着苏柳的衣角。“嗯”了一声。
苏柳拍了拍宣宣的后背,起身:“好了,不要想那么多。睡觉吧。”低头在儿子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晚安。”
在苏柳走到门口,正要把房间的灯关上的时候,宣宣突然出声:“妈妈,我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嗯?”
“如果爸爸不能保护你,宣宣还没有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可不可以,让白叔叔先替宣宣守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