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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葬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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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格第二天醒来,惺忪的张开眼,看了看床那头,没了路千辰,她又闭上眼睛,想再睡会。

    可心想着‘好朋友’还没走,便双手支起身体,叹了口气。

    睁开眼睛,被满房间金黄的颜色亮的眩晕。

    不知何时,房间里每一处都被黄花占领了。

    花的花瓣长得很是大气漂亮。

    方格敢肯定,她要是下了床,连一只脚站的地方都没有。

    “这是雪莲花。”

    熟悉而沉着的声音。

    方格看向声音的来源,那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口。

    他一袭纯白色,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手里捧着一支雪莲花。

    “做我女朋友吧。”

    方格痴傻。

    不同于三年前的不明不白,他这一次是要做她的男朋友,而她是他的女朋友。

    方格一瞬间又笑了。

    路千辰从地上一边拾起花,一边往床边走。

    走到方格身边时,他手里已是一大把,满满的举到方格面前。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方格被眼前画面惊艳到了,可是心里总还有些隐隐不安。

    “可是,可是......”

    方格拿过花,并没有答应。

    路千辰与方格越靠越近,他喘息的温热气息扑到她的脸上。

    “可是什么?”

    路千辰牵起嘴的一角,方格被他绝美的容颜倾倒,再也想不起来那些顾虑。

    路千辰歪了歪头,啄上她柔滑的小唇。

    “做我的女朋友!”

    “好。”

    好字刚落下,方格的整个身体就被他揽到怀中,吻像雨点般落了下来。

    这几天路千辰的心情极好,总是在方格不经意间偷吻她,像个十足的大男孩。

    方格总觉得自己脸上全是路千辰的口水味,甜蜜的被他亲来亲去,又一边一边的洗脸。

    较于刚认识他的时候,现在的他真是热情多了。

    方格也乐颠颠的每天陪他做着复建,给他做饭,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体力似头狼一样,每天问她‘好朋友’走了没。

    ‘好朋友’没有走,饭菜倒是越做越像样子。

    这天方格扯下最后一片卫生巾,走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刚一出来,就看到路千辰沉郁的脸。

    “怎么了?”

    “阿尼刚刚来电话,说巫师走了。”

    方格心里咯噔一下,自她母亲走后,这是第二次听到她所认识的人走了。

    方格瞪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路千辰眼里安定,过来握住她的手。

    “我们换一套衣服,马上上山,阿尼一个人恐怕无法处理这些事情。”

    “好。”

    看着路千辰,方格心慢慢稳定下来。

    听着着路千辰的安排,她去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跟着上了车。

    路千辰匆匆的打了几个电话,便带着方格上了山。

    路上,路千辰安慰这方格,

    “格格,巫师说过,她走了是很开心的,去了天上之后,希望所有人都祝福她,真心的为她高兴。”

    方格知道他怕自己难过,赶紧说道,

    “她本也不是凡间的俗人,这也算是早去享福了。”

    路千辰欣慰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到了山上之后,很快来了一批人,他门听命于路千辰,跟随在他身后。

    方格进了客厅,阿尼正哭的撕心裂肺,她去扶起阿尼,阿尼开始趴在方格的怀里哭,可看到路千辰后,她便离开方格,冲进了路千辰的怀抱。

    “巫师没有呼吸了!”

    路千辰轻轻的扶着阿尼,一边指挥着那些人,进了房间。

    这一批人,是路千辰提前就找好的,倒不是一直等着巫师死掉,而是尊重巫师的信仰,找了懂得巫师葬礼习俗的人来处理丧事。

    只见那一批人,个个都穿着灰白色长袍,一人一串佛珠,在巫师的遗体前念了起来。

    不知道念的是什么经,不到一会,中间一个带着暗色帽子的人,从大大的袖袍中拿出一个灰色的大布,伸展开来,整齐的铺在巫师的遗体上。

    “巫师的遗愿是先活化,再将骨灰撒入江水之中,以此最后与尘世间的一点恩怨也了解。”

    那拿灰布的人说完,闭上眼睛,兀自又念起经来,又上来一个体型壮硕的人抱起巫师走出卧室。

    阿尼看巫师被抱出住了这么多年的卧室,哭的更凶了。

    “巫师,巫师不要走,不要走啊。”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方格最是能体会到,想着三年前母亲刚走的时候,她何尝不是这幅摸样,只是现在换做了他人。

    路千辰一路抱扶着站不稳的阿尼,上了装有遗体的车,方格去了另一辆车上,跟在了遗体车的后面。

    两辆车开到了江边,那几个长袍僧人没几下就利索的用枯枝搭了一个架子,待铺上几个软垫之后,便把巫师放在上面,随后又是一阵念咒。

    方格一时陷入母亲死去时的回忆中,不知何时、何人已经把整个架子点燃,巫师在渐渐变大的火苗中变的模糊。

    方格看不下这样的画面,转过头,默默的擦着泪水。

    只听到阿尼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凄厉的哭声,还有僧人们念经的声音。

    直到骨灰被扫入盒中,整个盒子交给阿尼,方格才回过头来。

    阿尼已经哭的不能自己,路千辰无法,便腾出一只手接过骨灰盒。

    方格走到面前。

    “你去吧,把阿尼交给我。”

    路千辰点了点头,便把怀里的阿尼交给方格,此时的阿尼已然没有了力气,到了方格怀中也没有反抗,只是在方格怀里继续哭。

    已经是傍晚,路千辰将骨灰随着江边的风一点点的撒入江中。

    那些僧人,待骨灰散尽时,便适时的散去了。

    路千辰把巫师去世前经常用的一些小物品放在已空的骨灰盒中,放到阿尼手中,提议要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儿陪巫师最后一晚。”

    方格与路千辰交换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也要留下来陪阿尼。

    阿尼一个人抱着骨灰坐在江边,泪似乎已经流干,她看着江面,神情哀戚。

    在阿尼旁边陪坐了一个多小时,又觉得她需要一个人静静,两人便起身离开。

    两人并肩沿着江边走着。

    方格叹了口气,说,

    “阿尼的心情我能理解,三年前我母亲走的时候,我和阿尼的模样是一样的。”

    路千辰看着微波粼粼的江面,三年前陪在她身边的是张麒,自己却在飞机场傻傻的等着,虽已经过了那么久,但是心中难免遗憾。

    “母亲活化那天,我不敢去看,等张麒把骨灰盒放到我面前,我都始终不相信那就是妈妈的骨灰。可事实上那就是。”

    路千辰握住了方格的手。

    “我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就像阿尼现在这样,张麒和娇娇在外面一直劝我,可是我知道,没有人能替代我过这一关,只能靠我自己。”

    方格抬眼看了路千辰一眼,他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她说的一切。

    “我一心觉得是我的坚持让母亲旧病复发而死,那时恨极了我自己,其实我看到了你的电话,可我再也不敢面对对你的感情,以至于...”

    路千辰接着她没有说下去的话说道,

    “以至于挂掉了我电话,换了号码,接受了张麒。”

    方格点了点头,

    “我请了很长时间的假,选择了逃避,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一阵风出来,方格突然抖了抖肩,路千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把她揽入怀中。

    “回美国那天,可是有一个身影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想再见你一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也要确认我的感受。可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在机场等了一下午,等的焦急,心想只要你一个电话我就不走了,什么也不管了。”

    方格抬头看向路千辰,双眼微闪,嘴上微微勾起,原来三年前他真的已经喜欢上自己。

    她钻进他的怀抱。

    搂她在怀里,他突然又觉得庆幸,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她依然是她,她又重新回到他身边。

    方格缩在他暖暖厚厚的胸膛里,哈着热气。

    “我好想你啊。”方格低低的说道。

    路千辰一怔,这句话远比“我爱你”还要让他震撼,他紧紧的抱着她,感受着她呼出的热气,真想把她揉进怀里。

    他何尝不想她呢,这三年,他数次死里逃生,都是脑海中她的脸支撑着她。

    “我也想你。”

    两个人抱着,心中的暖意嘲笑着身边徐徐的凉风,再猛烈些也不怕。

    趁着路千辰去车里跟李修开会,方格坐到阿尼身边,她的脸上泪痕脏脏的挂在脸上,风吹着她额前的头发在空中乱舞。

    “我真的很羡慕你。”

    方格突然开口,阿尼微转头看了一眼方格,方格继续说道,

    “从小远离社会,不用交际,没有社会的歧视,反而因为巫师得到很多尊重,对这个社会抱着好奇心,而不是厌恶的想要逃离。”

    阿尼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在她心里方格所说的社会应该就是她每次下山看到的景象吧,

    “可是山下什么都有。”阿尼声音哭的沙哑,

    方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像她初长成的时候,到了大城市,眼花缭乱的奢华景象震撼了她小小的心灵。

    “那是吸引你的表象,那些都不属于你。”

    方格看着阿尼似懂非懂的脸庞,变得越来越迷茫,继续说道,

    “人心,看不懂人心,最重要的是,人心分很多种,好心,坏心,热心,狼心,这些都是会伤人的。”

    阿尼更是不懂了,心想方格姐姐是在吓自己吧,便不再说话。

    方格知道现在对她来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像是当年明知道喜欢欧阳千辰是一个禁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进去。

    只有自己真真正正的感受,才会真正的体会吧。

    多说无益,方格坐了一会,便回到了车上,看着路千辰还在跟李修讨论着,她不着痕迹的坐到了后座,不到一会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