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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秦枫瞥了眼对面的人,淡淡的说,“警方的搜救队、宋家的人还有我底下所有能用的人都出去了,只捞到车,没找到宋司琰。”
“那就继续找。把整片海域翻转过来,都要找到宋司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情绪起伏过大,傅宴书捂着胸口,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也因此染了几分淡淡的红。
秦枫啧了一声,脸色微怒的瞪他,“你要不找块镜子看看你这鬼一样的脸色?傅宴书,你才刚从手术台下来,若不是那枪打偏了一点,这会你尸身都邦邦硬了!与其担心别人,你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宋司琰不能死!”
他死了,顾之也得去半条命。
秦枫呼了口气,自是明白傅宴书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下,理性道,“三天!出动那么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人,除非有奇迹,不然我劝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
……
消失了那么多天,今天终于见到傅宴书回来,顾之下意识的小跑起来,嘴唇动了动,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顾之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的坐了回刚才坐着的位置,抿了下干涩得起皮的嘴唇,双目黯淡无神,只剩无尽的空洞,像被掏空了灵魂。
傅宴书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些什么,放在了桌面上,深深的看了顾之一眼,出去了。
桌面上那条孤零零放着的手链,仿佛突然间黯然失色。
她眼帘低垂,嘴唇紧紧的抿着,悲伤的情绪在寂静的空间里无限发酵,睫毛微颤,泪水终是没忍住落下。
她怎么能在最后一次见面,对宋司琰说那些话,还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寄回去……
她怎么能让他们最后的回忆,停留在那么残忍的地方……
……
半个月后。
顾之打开门,本以为太久没住人的房子可能会有奇怪的味道,没想到里面干净之余,还有一股很淡的香味。
把钥匙放玄关的柜子上,顾之自然的换鞋进屋。
屋子里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原先被她强制换了的家具摆设也一直用着,甚至连摆放的位置都没变,一切都还是印象中的模样。
嘴角露出抹浅浅的笑,想着再进房间看看。
经过原先放电视的背景墙时,顾之的脚步猛然顿住了,缓缓的转身。
挂在墙上的电视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墙的照片。
照片是按时间的顺序排列,主角全是她,无一例外,全是偷拍。
因为照片上的她,没有一张是看镜头。
有她吃饭的、睡觉的、过马路的、工作的、上课打瞌睡的、笑的……从她上高中后的每个时期都有,即便是在国外上大学的几年,照片也没有间断过。
除此之外,还有太婆乡下屋里那面照片墙,那里的每一张照片这里都有。
火灾后,那些照片早就被烧得七七八八,她有去找过底片,不过却没找到,她一度以为是被大火给烧了个精光,没想到早被傅宴书拿走了。
忽然想起,有天晚上傅宴书和太婆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见到她来,傅宴书还心虚的收起了什么,太婆则一副好笑的表情看他。
想必那时候,傅宴书藏的就是这些照片的底片。
他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想要太婆那里的每一张照片。
想到这里,顾之又觉得有些好笑。
但也奇怪。
太婆平日里把底片当宝贝藏着,傅宴书是怎么说服太婆把底片给他的?
走了两步,顾之看到桌上放着个挺大的纸盒子。
这个纸盒她在傅宴书的衣柜里见过,过去傅宴书就收得很严实,她也没看过里面放着什么。
本没想看的,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把盒子放腿上,打开。
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她都熟悉,全是关于她的一点一滴。
下雨天捡到的伞;排了好多次队都买不到的马卡龙,结果遇到可爱的小妹妹送她;不舒服遇上跑腿小哥送错地址的药,又正好合适她吃;坏了莫名其妙又修好的单车……原来那些她一直以为的幸运,全是傅宴书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想起傅宴书以前喝醉酒说的话,顾之终于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了她很久,也是真的比她喜欢他还要多。
纸盒的底部放着一张儿时的照片,是从前在福利院时,有小朋友生日,她让摄影师拍的——她和傅宴书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眼睛弯成月牙型,她旁边的男孩则一脸酷酷的抱着胸,眼睛甚至不看镜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胁迫过来拍照。只是认真一看,才发现他嘴角那抹很淡的笑,和他的余光是落在她身上。
手指轻抚着照片上的人,顾之没忍住笑了。
翻过照片的背面,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滞。
——等你十年。
字体端正,一笔一划都透着落笔者的认真。
当时还一脸嫌弃的看她,仿佛她跟傻子一样,背后却那么认真的记下她说的话。
傅宴书果然从小就爱装,面上一套,背里又一套。
可为什么,她会那么难过……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顾之抬头,对上傅宴书慌张失措的眼神。
难得,居然能在傅宴书的脸上看见紧张和害怕,这些表情仿佛就不会在傅宴书脸上出现。
傅宴书过来,视线扫过顾之手上的东西,手虚握了下,目光最终落在她脸上,“你……”
说了一个字,又突然沉默下来。
知道顾之来了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跟着过来了,只是他没敢上来。一直在楼下等着,等顾之有看完这些的时间,他才慢吞吞的上来。
顾之把东西放旁边,站起身,两人距离近,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傅宴书的脸。嘴角勾着抹淡笑,问,“之前不是你让我看的吗?怎么我现在看了,你反而害怕?”
之前想让顾之看,是因为想让顾之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可如今,却是动机不纯。
“你,会走吗?”傅宴书的声音透着不确定,眼睛甚至不敢看顾之。
顾之微微蹙眉,似乎没听懂傅宴书话里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走?”
傅宴书垂眸,“这段日子,你明显的避开我,也不跟我说话。我怕你会像从前一样想要离开,我没有信心能留下你。也怕,你走了,就不再回来了。”
顾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睫毛轻颤,轻声道,“宋司琰的事,不是你的错。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哪怕我们回去,也是没有用的,我都明白……”
“那你为何要避开我?”
“我不是避开你,我是觉得,我不配得到幸福。”顾之缓缓的低下头,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哽咽,“我把宋司琰送我的东西都还给他,我还告诉他,我跟你结婚了,让他别等我……他是因为我,才会回来A市……我明明知道他喜欢我,我还对他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一定是恨死了我,所以才故意躲着不出现……可我又想,他从小到大都没舍得让我哭,这次又怎么会例外?”
“那么好的宋司琰,我却害死了他……海里那么大,那么冷,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顾之终究还是忍不住捂脸低声哭泣起来,越哭越厉害,到最后,连气都喘不上来。
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说辞。
傅宴书没说话,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表情复杂。
后来哭得太厉害,顾之直接把自己哭晕厥过去。
傅宴书把人抱下来的时候,何军都看愣了。
顾小姐难过,傅先生看着比她还要难受。
若是谈恋爱会这么苦,二爷还是单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