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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幸运与否,就看你在一次次的冲突和对立中,是不是当你想要某个切入点或者契机,苦久矣而不得,刚要放弃,冥冥中却有人为你及时送来了?
说得再直白一些,当你瞌睡来了,有人给你送枕头来吗?
马天雄真是太幸运了。娄世杰噼里啪啦刚一说完,马天雄心里最初还有些无谓。可他略一偏头,就看见了自己侄儿的样子,妥妥的是脑震荡发作的症状;再看叶歌脸色发青身子微抖,这不是小孩子闯了祸时的表现吗?复看一下娄世杰,分明是个诚实的好娃娃。你看他眼神清澈明亮,哪里像撒了谎的样子?
马天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心里面天人征战得很激烈。
其实,现场还有一个人证就是黄小胖,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马天雄有意识地给忽略了。以至于多年之后,当他回想起这个被他刻意遗漏的细节来,忍不住仰天长啸泪流满面几欲疯掉。
至于黄小胖,他根本就不知道到此刻的自己会是将来那场大变革的关键。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内心颇为挣扎的孱弱少年。两边都不愿去得罪的他,只有故意装傻卖萌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马大少爷再一次踩在了历史的鼓点上。他原本站着的这具伟岸身躯居然晃了几下,然后就软软地滑到了地上。
“马力!”除了叶歌和黄小胖,马天雄和娄世杰两人一见如此,不约而同悲呼了一声,接着联袂抢到马力跟前左右站定,一弯腰,夹着胳肢窝就把躺在地上的马力扶了起来。
“他叔,还不赶紧送医院!”
“对,先把人送到医院,其他的事情后头再说嘛!”
原本准备散去的人群,此刻见势不妙又重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给马天雄建议献策,很是热心。马天雄急得虚汗直冒,他大哥只有这一根独苗苗,可不敢有什么三长两短。此刻,所有的心机手段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是真心着急了。
娄世杰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抬不起身高体壮的马力。早有热心的乡邻自发的挤了进来,俩人胳膊俩人腿。一边吆喝,一边杀猪一样地抬了马力就往镇中心卫生院而去了。
娄世杰拍拍袖子一溜烟地跟了过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叶歌一眼。
叶歌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眼。娄世杰到底心虚,收回目光转身复行。慌忙中一个趔趄,差点摔出一招“平沙落雁”来。其余众人见状,笑呵呵地作鸟兽散了。
黄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的。反正,叶歌也没有打算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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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很毒辣,垂柳细长的叶子蔫耷耷的,叫人看着很是郁闷。苟文锋从食堂打了饭回来坐在办公桌前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食堂的饭菜真是太难吃了,油水不多,吃得人肚子里抠索索的。他又刨了一口,把饭盒推到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其实,东陵镇派出所食堂的伙食是相当不错的。不信你看今天中午的菜谱:白米饭、平菇肉片、冬瓜丸子汤。苟文锋觉得不好吃,是因为他选择的参照物不同。作为派出所的所长,在东陵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个人物。隔三差五出入于东陵的一些高档场所,比如东陵酒楼、东陵河大酒楼、山珍味饭馆啦等等。筹光交错,美味山珍,的确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食堂所不能比的。
苟文锋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儿听着窗外哗哗的流水声,心里更是觉得烦躁。仔细想一想,今天好像是星期三。这周还真是他娘的扯蛋,都三天了,居然都没有人邀请我们的苟所长参加宴席,这如何了得?
苟文锋有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了,乡镇派出所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小到夫妻口角,大到杀人放火。农村里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苟文锋他们经常原告吃了吃被告,上下其手浑水摸鱼,真是小酒天天有,大酒三六九。
有一句话,苟文峰印象最深。他刚来东陵派出所履新的那天。县局一位娄副局长和组织科的刘科长联袂出席并宣读任命,这在郪州公安系统算是高规格的阵仗了。郪州33个基层派出所主职换届,除了他,还没有一个副局长下去宣读任命的先例。苟文峰很高兴,也有些飘飘然。中午的辞旧迎新酒宴上,苟文峰喝高了。前任所长平时和他也很是熟悉,只给他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老苟啊,你可千万要悠着点儿。到了基层派出所,就是掉进酒缸了啊!”
既然如此,那大伙儿来说说,这一周,正常吗?
苟文锋慢慢睁开眼来,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苟所长,一天没有人请他吃喝,就浑身憋得难受。
正百爪挠心时,马天雄就推开他的办公室门走了进来。马力已经住院了,他把一切安顿好以后,托了人回去给大哥报信,这才急急忙忙地到派出所来报案。马天雄这时候并没有存心把事情闹大的想法,几个小辈之间的纠纷而已。可现在问题是马力都住医院了,今后的医药费啦护理费啦营养费啦怎么算?所以,马天雄今天来报案,有些未雨绸缪的意思。
苟文锋抬头一看马天雄,嘴巴一咧就笑了。他在东陵镇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小三年了,犄角旮旯三教九流都熟识于心。派出所不是茶楼酒肆,更不是农贸市场。一般人要是没有啥子事情,还真不愿意到这衙门里来走一遭。
“哟,老马呀。出啥事情了?”苟文锋就像一条恶狗,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苟所长,正吃饭呀?”马天雄很是恭敬地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又是递烟又是哈腰。没办法,他可不是大哥马天宇。
苟文锋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管你是龙是虎,只要走进这里来,哪个不是有求于他?所以,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的。
马天雄脸色越发的恭敬了,笑道:“苟所长,幸亏我来得及时呀。所长,现在不是谈工作的时间。老弟来之前就在山珍味订了位置,还请苟所长赏个光呀。”
这个光,苟文锋是要赏的。先不说马家在东陵的地位,就凭马天宇的大舅哥,苟文锋也必须得仔细掂量一番的。所以,该端的架子端了以后,苟文锋就非常平易近人地随马天雄赴宴去了。临出门时,苟文锋又叫上了两、三个自己的心腹。吃独食,在历朝历代的官场上都是一个大忌。
风,很快就要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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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许梦生和往常一样,泡了一杯浓茶端在左手里,右手拿了一本讲义,出了宿舍门径直就朝初一一班的教室走去。许老师今年刚满四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学识渊博风度翩翩,扎根东陵教育逾二十载,真可谓清风装两袖,桃李满天下。
现在,他要去教室里给学生辅导午自习。今年他接手的这个初一一班,底子有点儿薄。尤其是有几个娃娃,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日常行为习惯差得很。长此以往,肯定会把班上的风气搞坏的。作为班主任兼语文教员,我们亲爱的许老师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走进教室,许梦生的表情更严肃了。怎么回事?十二点放学,现在都快到十二点半了,教室里都还有三分之一的空位。叔可忍,许老师没法忍!这些娃娃,简直是不像话。现在的条件多好,一天三顿都在学校食堂吃。哪像自己当初读书,每天中午还要来回跑几十里山路。
“啪”——许老师拿起黑板刷,重重地拍在了讲桌上。一时间,全班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这里来了。
许老师正要开口训斥,忽然看见姜莉莉还趴在课桌上睡觉,心里更是恼火。
“姜莉莉,你这个学习委员是怎么当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姜莉莉:“……”
“姜莉莉,听不见老师问你话吗”
姜莉莉:“……”
这是啥情况?一向乖巧懂事的学习委员姜莉莉,今天中午居然对自己的喝斥无动于衷?
还是姜莉莉的同桌用胳膊肘捅了她几下,姜莉莉这才像反应过来了似的,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许梦生狐疑地看了她一下,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这里面不对头。
“老师,姜莉莉今天上午被人欺负了。”说话的这个胖墩墩的男孩叫廖志,也就是姜委员的同桌。今天上午第三节是数学课,都上课十几分钟了,姜莉莉才低着头急匆匆地从教室后门溜进来。其他同学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作为同桌,他看见姜莉莉的俩眼珠儿红通通的。这个时候见许老师一生气,他立即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可不是打姜莉莉的小报告,而是替她开脱。他经常抄她的作业,这个时候当然要挺身而出仗义直言了。
“哦?”许老师微微沉吟了一下,不再说话。姜莉莉不但学校好,人也长得挺乖巧。所谓的被人欺负,大概也是有哪个碎皮娃娃又给她递小纸条了吧。许老师是过来人,晓得这是个比较敏感的问题,不适合当着全班的面来处理。再说了,姜莉莉是他的得意门生,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许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坐下。
这时候,叶歌就踢踏踢踏地走进了教室。他在街上像一只无头苍蝇瞎逛了一阵,回到学校又错过了午饭时间。肚子里饿得慌,去水龙头跟前灌了满肚子井水,走路都好像摇得哗啦作响。
许老师原本就不是一个很讲派头的老师,他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学生非得喊一声“报告”才可以进教室。可是今天他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再加之叶歌那一副懒垮垮的样子,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八度:
“滚出去!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还是个学生吗?这都几点了?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混日子的?你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到黑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学校,就是让你来吃饭造垃圾的……?”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许老师一生气,全班寂寂无声。
叶歌很无所谓的就退到教室门口站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许老师的一通训斥,就像一箩筐黄豆当头向他泼下来,他俩耳朵里愣是没有夹住一颗。但是当许老师提到他父母时,他就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了。尽管他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他心里的神圣地位。许老师这一提及,儿时的种种潮水般朝他脑海里涌来,瞬间就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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