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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益刚刚睡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他很生气,但是却不得不接这个电话。作为东陵镇初级中学校的校长,在这方土地上也算是一介社会名流。对方能把电话打到他寝室里来,一般都不是等闲之辈。
果然,电话是长坪支书马天宇打来的。双方先是很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最后才说到正题上来。
“朱校长啊,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来,打扰了,抽个时间让老弟来做东,咱哥俩吃杯酒,哈哈。事情是这样的……”
等马天宇在电话里把事情说完,朱正益就再也没有瞌睡了。
马力虽然初一只读了一学期,可朱正益还是了解他的。这是一个熊娃娃,如果一直这样放任下去,将来妥妥一个坐班房的好苗子。至于叶歌,他还是充满同情的。学校里就是这样,管得你天文地武,最终还是要靠分数来说话。
在朱校长眼里,叶歌当然算一个好学生。当然,如果他能再规矩一些,就更加优秀了。不过考虑到人家是个孤儿,从小就缺乏父母的管教,能走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一个小娃娃而已,也不必去过于苛责。
可是,今天叶歌居然在校外和马力打架,而且还把马力打进了医院,这个篓子可闯大了。听马支书的口气,是要学校给叶歌同学进行批评教育。至于医药费什么的,则要等马力出院再说。反正已经去派出所报了案,自然有专人去调查解决。
朱校长挠了挠闪闪发亮的前额,只觉得牙疼不已。这个碎娃娃,叶歌,医药费,他哪里拿得出来啥医药费?学费都是学校给垫的,也是看他成绩好才咬着牙决定的。马支书呀马支书,你打的什么算盘?嘿嘿,我朱正益那是蚊子腿上都想蹭二两肉下来的人物。跟我耍心眼,呀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也!
朱正益起身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有风吹来,满屋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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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宇放下电话,默默地点了一支烟。接到二弟托人带来的口信时,他心里也急得不得了。他膝下只有这么一株苗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苦苦打拼的这一辈子还有啥子意义?
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潘月娥。哎,这个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无论他怎么辛勤耕耘,她那肚里始终都没有动静。去医院检查,人家又没有问题,可把马支书愁的。如果换成别人,马支书指不定都三婚了。可大舅哥像一尊如来大佛压在他心上的,他哪里敢做出休妻另娶的事情来呢?
马天宇这一房,是整个东陵马家的嫡长房。如今人丁单薄,简直让他在人前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电视的声音有些大,马天宇微微皱了皱眉。想说几句,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了无声的叹息。正不自在时,马天雄推开门就进来了。他冲嫂子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走过来挨着马天宇坐下,把情况一一作了汇报。
马天宇没有说话,眉毛却拧成了一个“川”字。好半响才舒展开来,说道:“老二,这事你办得有些急躁了。其实你不说,我也估计是这样。依你的性子,啥子事情都想做在前面。也好,也不好。”
“啊?”马天雄低呼了一声,似乎被烟气呛着了。他弯腰下去大力咳了几下,抬起头来时却不言不语了。
马天宇在心里笑了笑。对这个二弟,他是百般维护的。当初父母走得早,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这份手足之情,他这一辈子都会去珍惜的。所以,对他的一些毛病,他从来都不会计较。但是,不计较不等于不说。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才好,也能给他长长见识。在他心里,就算马天雄七老八十了,也只是那个爱哭爱抱他大腿的小弟弟。
“老二,”马天宇调整了一下思绪,组织着措辞,“苟文峰这个人,不是大老粗。人家说他是面带猪相,心里嘹亮。”
马天雄咧嘴笑了笑,神态也自然多了。
“你今天就和他接触,有些儿早。老二,你不能让苟文峰过早发现我们的意图。不信你看,他绝对会得陇望蜀的。”马天宇叹息道,“这种人,不容易喂饱哦。嘿嘿,那叶家早就破落了。我也不指望他叶家赔得出来钱,我所计较的,唯有马家的面子啊。就怕是……”他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天雄。天晓得,他这平静的外表下面,内心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啊?
马天雄脸色数变,脱口道:“不错!苟文峰如果晓得我们把面子看得比钱还重要,还不得把竹杠敲得砰砰直响?如果到头来,我们马家输了这场官司,这,这……”
“所以,我才给你亡羊补牢啊。老二,我刚才给朱校长通了电话。你放心,这烟幕弹嘛,哥哥我已经放出去了。”说完,他有些自得地微微一笑。
“烟幕弹?”马天雄骚骚头,继而笑道,“还是大哥主意高明,老弟佩服。哈哈,这下苟文峰可要抓破脑壳了。鱼和熊掌,他安知我们到底想要哪个呢?”说起来,他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只不过性子急了些。否则,今天上午在街上他应该再忍耐一些,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惜,生活中没有也许。朋友们,你们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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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益刚刚想了一些问题,很是杀死了几百个脑细胞。可是,上天注定了他今天不会很舒坦。其实不光是他,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人是社会动物,是群居动物。你享受了多大的权利,就得付出多大的义务。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在东陵镇初级中学校八、九百号师生里,朱正益就是一只领头羊。所有有关学校的事情,都需要朱大校长拍板定夺。就好比今天中午发生在初一一班的这件事情,除了他,别人还真就解决不了。
“啥子?叶歌这碎娃娃竟然把许老师打了!”接到报告,朱正益的眼珠儿瞪得像鹅蛋那样大。学生打老师,多稀罕的事儿呀?朱正益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可吴汉生老师又把话儿重复了一遍:
“朱校长,初一一班的叶歌把许梦生老师打了!”吴汉生站在朱正益跟前,微微弯着腰。当然,他这也不是谄媚领导。关键是他身高一米七,朱正益刚好一米六啊。
吴汉生也是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先生了,再过两、三年就要退休。学校为了照顾他,安排他上初一的历史课。每周每班两节,一周八节课。历史不是统考科目,加上课又少,吴汉生相当于提前就享受起了退休待遇。别人虽然有些微词,但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意见摆到桌面上来。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何必呢?
吴汉生教书不行,但喜欢评价谁谁课上得好,谁又差强人意了等等。每次开教学研讨会,发言最积极、声音最大、并且发言时间比领导还要长的必是此公。老人家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你不服气还不行。当然,他有个长处是意见当面提,背后绝不说人闲话。所以,大家对这个“炮筒子”给予了相当大的宽容和理解。
许梦生,无疑是最受吴汉生推崇的语文教师,没有之一。在他的嘴里,许梦生如果没有当上全国优秀教师的话,所有的评委都是瞎了一双眼珠子的二百五。
现在,在吴老师的带领下,朱正益把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地走进了年级办公室。
叶歌站着。许梦生坐着。两个人,中间只隔了一张书桌。
除了这师生二人,这偌大的年级办公室里竟然没有其他老师了。要在往常,这里面可是人声鼎沸一片忙碌景象啊。朱正益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为了照顾许老师的脸面,同志们都自动消失了。
“怎么一回事?”朱正益压住了自己的愤怒,不管怎样,总是应该先听听当事双方的说辞,兼听则明嘛。他当了快二十年的校长,自然不会凭着自己的好恶来处理事情。
叶歌和许梦生两人的衣服有些凌乱,头发有些凌乱,就连眼神,也有些儿凌乱……
好不容易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朱正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吴汉生口中所谓的“打”,也的确有些牵强。真实的情况,是叶歌突然发了疯一般冲进教室,拽住许梦生的衣领死死不放,同时还迭声儿咆哮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给父母丢脸了?我没有父母怎么了?你们就该欺负我这没父母的孤儿吗?……
不管怎样,老师的权威还是要维护的。朱正益咂咂嘴,半天才对叶歌说道:“你,马上回教室写一份深刻的书面检讨,一千字以内。明天,嗯,明天课间操以后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
叶歌的眸子闪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诶!那个谁——“好一会儿,朱正益才像后知后觉似的:这个娃娃,今天上午好像还在外面打架来的?嘴巴一张,刚喊了一声,才省起人已走远了。
现在,让朱正益头疼的,是如何安抚许梦生的情绪,以及,如何把这件事情的不良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对于叶歌,朱正益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大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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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世杰坐在病床边,一边笨拙地削着梨子,一边小声劝告着马力。劝啥?这个马力,这个身高无脑的马力,都快把娄世杰给活活气死逑了。
娄世杰现在很悲哀,自己跑前跑后端屎递尿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能把叶歌好好收拾一顿!事情眼见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健康发展,他马力居然不想泡这个病号了。
婶可忍,小杰同学也能忍!
“力哥啊,你想想,你要是现在说自己没问题了,可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小杰,你说我当时怎么能那样下作呢?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完了完了,我,我马力今天把人丢到姥姥家了。你说,我今后如何在江湖上混?”马力恹恹地躺在病床上,语气里满是懊悔。
娄世杰把削好的梨子递给他,看着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这才把手伸进床单下面抹了几下,缩回手来,继续说道:“力哥,你可千万不要这样想。伟大领袖曾经这样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咱们必须跟他耗上,你一让,才是个天大的笑话。”
“啥子意思?”马力侧躺过来,两只眼睛很是迷茫地看着他,连梨子也忘记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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