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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镜头,拉向三天前的上午。
东陵初级中学初一、一班教室,后门。叶歌神魂不舍的样子,呆呆地坐在他那张专用课桌上。课桌上原本有一本语文书,现在不知道叶歌把它放到哪里去了;这本书的扉页上原本夹了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现在也不知道叶歌把它放到哪里去了;叶歌原本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神态,现在还是不知道他自己把它丢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叶歌,活脱脱一尊土地庙里的泥菩萨。好在他发愣装呆是常有的事情,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否则,就凭他现在这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儿,相信一定会引来许多同学的围观。
叶歌的动作是僵硬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惊涛拍岸,好多的脑细胞,就生生地死于这场突然的、莫名的、悸动的心理交战中。
叶歌:谢谢你那天为我解围,真的!现在,你却因此惹上了麻烦,我不安。那天我被吓坏了,真的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所以没法作证。你知道,我从不说谎!可是,我相信你。如果有一天真要我出面,我会说出我的亲身经历。即使满城风雨,我也毫不在乎。另有一事,一并告之:叶歌,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怎么办?天老爷都不知道怎么办,十三、四岁的叶歌,面对从天而降的第一次爱情,他知道怎么办才是怪事情。
也难为了姜莉莉,这才多宽的一张小纸条啊?百多来字,写得密不透风的。也得亏人家叶歌视力杠杠,你换一个人来试试,非得把眼珠儿看凸出来不可!姜莉莉这丫头也蛮可爱,喜欢一个人都喜欢得如此有个性,真不愧是巴蜀儿女!
怎么说呢?对于姜莉莉,叶歌是很有好感的。漂亮自是不必说,关键是姜莉莉心地善良,待人热情大方。你别看她表面上大凶巴巴的,其实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别人倒不觉得怎样,可是对于从小缺乏关爱的孤儿叶歌,姜莉莉的这个性格对他真的很有一种吸引力。
姜莉莉回到座位,其实也没有专心看书。开玩笑,这个时候还能看书的人,俺对他的崇拜简直是滔滔江水连绵不息。当然啰,能让俺如此崇拜的,一般情况下都不是人。姜莉莉的一颗小心脏“噗噗”地跳个不停,她不时偏过头去。好像在审视廖志的作业,眼睛的余光却飘向了叶歌那里。
如此反反复复,搞得廖志同学就紧张起来了,通行格一排写了十个字,错了的就有六、七个。他一边写作业,一边紧张地把这几天的点点滴滴,拉网似的过滤了一遍,貌似没有得罪学习委员的地方啊!苍天啊大地,她为毛今天要给我逗硬呢?
过了许久,叶歌终于从神游太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他甩甩头,又变成了一副“嬉皮士”的模样。吹着口哨,弯腰从课桌的抽屉取出姜莉莉的语文课本打开,又看了看躺在扉页上的小纸条。想了想,掏出一支笔来,在纸条的背面“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合上书,用坚硬的书角戳了戳前面这个宽阔的背影。
黄小胖笑嘻嘻的转过身来,说道:“小生黄小胖,不知叶大官人有何吩咐呀?”这次的事情眼看越闹越大,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天就应该在大街上当众戳穿娄世杰的谎言。现在……嘿……只好一条路走到黑啰。看来这个“两面派”,真当起来也未必轻松。他内心里充满了对叶歌的愧疚,所以这段时间对叶歌特别的顺从。有求必应,来者不拒。
叶歌这个人,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只要人家稍稍对他好一点,他立马就把原来的不快抛到脑后了。
叶歌把书递给他,冲他努了努嘴。黄小胖接书、转身、起立、跨步……,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谁说胖子多笨拙,人家黄小胖灵活得很嘛。所以,万事不可一慨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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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黄小胖越走越近,姜莉莉一颗心都快吊道嗓眼儿上来了。
黄小胖大咧咧地走到她面前,把书往课桌上一放,瓮声瓮气地说道:“喏,你的书,叶大官人看完了,还给你!”说完,依然步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叶歌吹着口哨,不住地点头。黄小胖这时好像一头吃了蜜似的大狗熊,欢天喜地地坐下去了。
姜莉莉飞快地将那本书按住,一张俏脸上面锦霞朵朵。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樱唇微绽,吁出一口气息来。然后,做贼般地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遍,确定没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来。
小纸条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当然是和姜莉莉的蝇头小楷相比较而言的:
谢谢。叶歌。
真的就只有四个字而已,可是我们的学习委员把这四个字都翻来覆去地看老半天了,还像没有看完似的。只见她一会儿秀眉轻蹙,一会儿念念有词,一会儿杏眼圆睁……。
廖志千辛万苦,终于写完了大半篇作业。对错姑且不论,光看那书写就够让人头疼的。不到一篇的篇幅,上面星罗棋布,墨疙瘩到处都是。估计一只蚂蚁从上面爬过,都要撞得鼻青脸肿的。
廖志洋洋自得,满脸的青春痘都绽放着耀眼的光彩。不管这么说,这是他迄今为止独立完成的第一次作业,足以彪炳史册光耀万代了。看来人都是逼出来的,不逼不成器啊!
廖志埋下头去,嘟起嘴儿使劲吹了一通。有些没干的墨迹于是四处散开,于是,华夏美术史上的第一幅吹墨画就此诞生了。得意洋洋的廖志同学拿起自己的作业,就要在学习委员面前表现一番。谁说离开红萝卜就不能摆宴席了?离开你姜莉莉,我廖志照样能独立完成作业。
“姜……”廖志刚喊出一句话来,下巴子就立马合不上了。这是啥子情况?看姜莉莉满脸通红目光涣散的样子,莫非是中暑了?就在廖志同学很是担忧的时候,姜莉莉却突然回过神了。她瞟了廖志一眼,然后麻利的把课本放进课桌下的抽屉里了。
那时的课桌很简陋,几乎全是用木头做的。一张桌面、四条腿。为保证稳定性和坚固性,距桌面下方约30公分处,四面俱横着楔入了两短两长四根木条。于是,不知道最先是哪个发明的。用绳子把两根长木条密密麻麻地缠好,以此为“地基”,其余几方用硬纸板铺的密不通风。于是,简易“抽屉”就做成了。
现在想来,很是怀念那过去的时光。纸板做的抽屉,一指头都戳得穿,简直无任何“防盗技术”可言。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谁放在里面的东西丢失了。大家再看看现在,防盗门越来越先进,丢东西的却越来越多了……
“什么事?”反应过来的姜莉莉先发制人。看见了他的作业,一把就夺过来,眼神里全是惊讶,“这是你做的作业?廖志,你是个天才!你说,本委员以前咋没有发现呢?”
她说一句,廖志就把头往下低了一点。说到最后,廖志都快把头戳在桌面上了。可怜的廖志同学啊,姜莉莉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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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仁宣高坐主位,他眯着眼儿,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老年人觉多,挺正常的事情嘛!
马天宇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仿佛没有看见老祖宗已然睡去的样子。咳了几下,接着开口说道:“叔爷爷,侄孙也是流年不利,倒也怨不得旁人。”语锋一转,喟叹道,“犬子再不成器,也是侄孙的根苗。不怕老祖宗笑话,我嫡宗长房一族,奈何人丁不旺啊。所以侄孙思来想去,如今之计,当以救人为上。其余的事情,以后再徐徐图之。”
马仁宣微闭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却腹诽道:你马天宇家财万贯,难道还要向别人借医药费吗?
马天宇一阵叹息,良久才黯然说道:“我儿马力的医药费用,就是一个吸金的无底窟窿啊!罢罢罢,这个孽障,怕是讨我的前世债来逑啰!”马天宇很少爆粗口,他的话一落,马国善就有些站不稳了。都是马家的人,你听人家大侄子说得多凄惶,爹呀,你就莫要再拿腔拿调铁石心肠了嘛!
马国善人如其名,一辈子都是个老好人。马天宇今天的运气也顶好,遇到了马国善。否则,他连老祖宗家的门都进不了。马仁宣年纪渐渐大了,大孝子马国善从此不离左右,很少去前院的。
可惜,马仁宣一天不翘,马国善一天的家都当不了。所以,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偶尔,向马家大侄子摆出一副充满歉意的笑容。能做的,他基本上都做了。
马天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丝丝愧疚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是的,不能再犹豫了,长房的利益高于一切。马天宇低下头,抬起来时,痛苦、不舍、挣扎,各种表情开大会一般在他的脸上扎堆。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老祖宗,实不相瞒,侄孙现在已经快要入不敷出了呀!虽然我马家族亲众多,然则救济一时易,救济一世难!侄孙儿这几天想来想去,只好走售卖铺子这一条道路了。”
“不可不可,大侄子千万不可!出卖祖业,是败家子行为啊!”老实人马国善红着脸,粗声粗气地说道。
“就是嘛!”已经睡醒的老祖宗,此时也醒来了。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马天宇慈祥地说道:“人老啰,这精神也不济了哟!天宇啊天宇,你说你咋就搞到这副田地了?——听说你要卖铺子?哎哟,可不敢那样,会让人戳脊梁骨的!嗯,不要想啥子蠢事情了。这样吧,老头子先给你凑凑。嗯……应该有八百元左右吧。先拿去应应急,回头叔爷爷再想想办法,啊?”
“爹呀,”一旁的老实人马国善实在是忍不住了,家里明明放了整整一万块嘛,正准备明天到信用社去存的。哪知道他刚一张嘴,马仁宣突然就瞪着他吼道:“爹啥爹?老子还没有蹬腿,你嚎啥嚎?没见我跟你大侄子谈事吗?这么一把年纪,一点礼数也没有,哼!”可怜马国善一把年纪,让他老子骂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好闭上嘴巴,乖乖儿地待在了一旁。舌抵上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马天宇感激的说道:“叔爷爷,您老别劝了。侄孙儿的主意已定,就把长乐西街的两处铺子卖啦!满镇里数来数去,能一口吃下这两个铺子的,只有叔爷爷您了。”
“长乐西街?两个铺子?”马仁宣俩爷子一听,齐齐瞪大了眼珠儿。长乐西街,在东陵的地位好比京师的长安街,寸土寸金的地方啊!乖乖隆的咚,这马天宇不是吃错了药说胡话吧?卖长乐西街的铺子,还一卖就是俩!俩爷子又对望了一眼:这得多大的运气,才能捡到这个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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