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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锁,锁天机。一入彀中,不知东西。
慕蓉蓉的一席话,真的让马天宇难以置信。他觉得这一切超越了他的三观,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天机锁?有那样夸张吗?听慕蓉蓉的口气,好像这把锁精密得不得了,有现在的锁高级吗?传说中鲁班用木头做了一只鸟,在空中飞了三日三夜而不歇,谁信呢!
慕蓉蓉冰雪聪明,她立马就看出了自己丈夫心里的怀疑。笑了笑,说道:“宇哥哥,我知道无论说什么,你也难以相信的。我不怪你,毕竟,像我这样的天才,都鼓捣了接近两年的时间。你呀,有些时候就是一只呆头鹅。”
“天才?”马天宇喃喃自语了一句,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正躺在自己怀里的娇妻,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不够用了。
“不错,本姑娘就是机关学术方面的天才!”慕蓉蓉得意地挺了一下胸膛,笑道,“宇哥哥,我们慕家,擅长于奇淫技巧方面的研究,这天下,怕是没有哪家能望其项背啦!”
马天宇一愣,往事便如潮水一般涌来。和她的相识,纯粹是一个偶然。那一年,他二十三岁,她十九岁。那年十月,一场历时十年之久的大运动刚刚结束。在亭延县城,他刚偷偷地卖完一车甘蔗,眼见天色已晚,便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拉起板板车就往回赶。
亭延到东陵,还有三十几里路程。走得再快,怕是回家也要大半夜了。家里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弟弟,还等着他回家去做饭呢。按照道理,农村半大的孩子,早就应该对家务活熟稔于心了。可他把自己的弟弟宠得实在厉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十足的一个大少爷。但是他心里一点怨言也没有,谁叫他的父母走得太早呢?长兄当父,他照顾、心疼自己的亲弟弟,有啥不妥呢?
他走得很急,出城门时没有注意到,一个少女正骑着一辆自行车偏偏倒倒地往城门里走。一个埋头赶路,一个技术不到家。于是,两个人就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那少女倒在一边,自行车倒在另一边,典型的人车分离。马天宇看着兀自转个不停的车轱辘,心里慌得厉害。那时候的自行车多稀罕,能骑一辆自行车,跟我们现在开一辆宝马差不多。
马天宇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当时天色已晚,进出城门的人相当稀少,马天宇本来可以一走了之,但他那时还是一个心地淳厚的青年,做不出来这等没心没肺的事。
于是,马天宇只好把车挪到一边,手足无措地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少女。那少女崴了脚,她紧闭双唇,秀眉紧蹙,一张俏脸儿苍白如雪,看来疼得着实不轻。没办法,马天宇只好扶着她去了医院。
刚处理完伤势,还没走出医院门口,一大群人就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原来是她的家人,得到路人的口信后火烧火燎地赶了过来。作为肇事者,马天宇眼看就要挨一顿饱揍。这时,那少女咬着银牙走到众人之中,只说了一句话:
吵什么呀?我撞到别人的,人家好心好意送我到医院,你们这个样子,要吃人吗?
这句话一说完,原本群情汹涌的众人,一个个就蔫头耷脑的了。马天宇暗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时的他,才发觉这少女很美,美得简直让人心醉。这一刻,马天宇的内心,升起了一股莫名地悸动。
那少女说完,正向他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碰,就像是擦燃了一根火柴棍儿。马天宇一颗心“噗噗”地跳个不停,那女孩也是俏脸微微一红。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清声说道:
“喂,我叫慕蓉蓉,你呢?”
我?我是谁来着?那一刻,马天宇的三魂七魄已然丢了大半,哪里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慕蓉蓉嫣然一笑,越过众人一拐一拐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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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肇事者的马天宇,那段时间真的有肇事者应该拥有的觉悟。他三天两头地往亭延县跑,跑得脚丫子都燎起水泡了。开玩笑,一来一去就是六十多里,谁不信谁来试试?
起初,慕蓉蓉的家人还是挺感谢他的。这后生,太实诚了。不错,不错!再到后来,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于是,慕家就派出了代表——一个颧骨高高、嘴唇薄薄的中年妇女——慕蓉蓉的亲亲二婶,她把马天宇拉到一边,然后垮着脸儿喋喋不休地说了十几分钟。翻来覆去,马天宇只听明白了一个意思:
离我家蓉蓉远点,癞蛤蟆不要妄想吃天鹅肉!
马天宇血气方刚,再加上自己在东陵,好歹也是第一家族的长房嫡宗,哪里会随随便便地就被一介妇人给吓倒了呢?于是,马天宇跑得更殷勤了。
再后来,马天宇果然吃了亏。有一天,他刚走到城门口,慕蓉蓉的十几个堂兄堂弟,呼啦一下就从里面冲了出来。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这一伙人拖到一边,给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
当鼻青脸肿地马天宇出现在慕蓉蓉面前时,这个明艳聪慧的女孩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慕大小姐就很生气了。
很生气的慕家大小姐,十分高调地带了马天宇回到家,当着一屋的老老少少,昂首挺胸地说道:“从现在起,宇哥哥就是我慕蓉蓉的男人了。谁要是再敢对他不客气,我就跟谁翻脸!”一席话霸气侧漏,弄得众人相顾失色。
幸福来得太突然,马天宇瞬间就醉了。至于后来怎样出的慕家大门,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虽然到了最后,慕蓉蓉果然嫁给了他。但是中间所经历的波折,远非笔墨所能够形容。慕家是亭延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至始至终都反对这门婚事。以至于他们俩成亲时,慕家上上下下,居然一个人都没来喝喜酒。
马天宇挨一顿揍,捡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人这一生的际遇,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此刻听她提到慕家,马天宇忍不住一阵唏嘘,当下嘴巴一张,吁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来。
夫妻连心,慕蓉蓉当然明白丈夫的感慨。她吃力地抬起手来,芊芊玉指在丈夫那清瘦的脸庞上慢慢滑过,幽然道:“事隔多年,宇哥哥心里还在介怀吗?”语气一顿,又笑道,“能够嫁给你,是蓉儿一生的福气。好啦,别想得太多。”
她的手虚弱无力地垂了下去,马天宇迅捷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就听她说道:“你看我,絮絮叨叨儿地说这么久,差点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看着他,示意他把那木匣子递给她。马天宇犹豫了一下,终归无法拒绝她的央求,默默地把这木匣子递给了她。慕蓉蓉一拿到木匣子,仿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刚在马天宇怀里挣扎了一下,马天宇已经会意地把她扶起来坐好了。
慕蓉蓉把这木匣子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举起手来梳了梳自己已然凌乱的头发,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面前的木匣子,冲马天宇狡黠地一笑,嫣然道:“宇哥哥,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啦,奇迹马上诞生啰!”
奇迹?马天宇怔怔地看着她,心里越发地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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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蓉蓉双手平端于胸前,那个木匣子,此刻就安安稳稳地躺在她的掌心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这块木头,神情严肃而又专注。
马天宇也不知不觉地被她这副模样吸引,当下收敛了杂乱的心神,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下一刻,慕蓉蓉的手突然间就动了。但见她十指翻飞,不住地在这木匣子上按来扭去。她手上的动作之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饶是马天宇在一旁睁大双眼,也看不清她手指的运动轨迹。到了最后,她的速度猛然提升了一倍。十指纷飞,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马天宇看得口瞪目呆,脑袋里简直是堆满了惊诧。刚想喘出一口气来,就听见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响动:啪嗒!
马天宇一愣,就见慕蓉蓉已经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原本一块无缝的实心木块,此刻已经从中裂开。慕蓉蓉用手轻轻拿开最上面的半截木头,一卷白色丝帛,也就是一根指头长短样儿,正静静地躺在下半截木头的内槽里。很多年以后,马天宇才知道,那卷白色丝帛,就是考古界中的珍稀文物——帛书。
说起来也是悲哀,华夏目前现存时间最早的帛画,是20世纪30年代在长沙的楚王墓中发现的。此后直到80年代初,陆续有许多帛书、竹木简等珍稀文物被发现。每一次的发掘,都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然而郪州真的太偏僻了,偏僻得对这些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慕蓉蓉伸出拇、食二指,小心翼翼地把这卷帛书拿出来,眉开眼笑地递给犹在发愣的马天宇:“喏,拿着!宇哥哥,你看这一块丝绢,放在这天机锁里两百多年了,色泽一点儿也没有黯淡。怎么样,这天机锁厉害吧?”
天机锁,锁天机。一入彀中,不知东西。看来这传闻中的天机锁果然厉害,一旦被它锁住,就连外面的光线和空气都进不去了。若是拿物喻人,困在里面,当然辨不出这南北东西了。
马天宇捏着这卷小小的帛书,心里又升起了一个新的疑惑。天机锁又怎么了,现在的工具多厉害,不就是一块木头吗,分分钟就可以搞定。
慕蓉蓉简直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时就明白了,当即笑道:“呆子,你莫要以为这天机锁是白叫的!如果不按照正确的方法和步奏来解锁,它就会自毁。怎么,我的宇哥哥还想用锯子来锯吗?幸亏你娶了慕家大小姐,要不然……,哼哼。”
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儿,马天宇苦苦一笑,不言。这该死的天机锁,慕蓉蓉为了打开它,把自己关在屋里,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两年左右的时间。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已经耗尽了心神,现已处于灯尽油枯的地步。解开了天机锁又如何?在他心里,天大的家族秘密,都抵不过他的妻子重要啊!
阿爹临终前的尊尊告诫,再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擅自开匣者,人神共弃!难道现在,果真应验到妻子身上来了吗?不,不!有什么报应,尽管来找我马天宇好了,与我妻子慕蓉蓉无关!!
马天宇偏过头去,一看之下,立时就如遭电击面如死灰了:
慕蓉蓉已然歪倒在床上,神态安详地去了。她,的确是太累了。
屋外,猛地传来马承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哇——哇——
原来,母子也是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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