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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偷天换日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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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娄世宽刚醒来的时候,折元山也起床了。他穿好衣服,下床开了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然后把一口小铝锅放在电磁炉上,先给锅里掺了适量的水,然后洗了四个鸡蛋放进去,最后才给电磁炉插上电源。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仔细地洗漱起来。等他洗漱完毕时,锅里的蛋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把四个鸡蛋用漏勺舀在一个空碗里。拔掉电磁炉的插头,转身去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拿出两袋包装得花花绿绿的东西来,边走便拆口袋。往锅里一倒,原来是方便面。不消说,那个时候的东陵,一般人家还觉得这东西挺稀奇的。

    折元山盖好锅盖,拍拍手,出门到隔壁去叫折巧巧这个懒丫头起床了。敲了很久的门,折巧巧才在屋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等折元山回屋把面条盛在碗里,鸡蛋也剥好了时,折巧巧才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

    “阿爹,今天咋这样早呢?您睡不着,不代表人家睡不着嘛。”她坐到桌前,用筷子戳起一个鸡蛋,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不满地嘟囔道,“又是方便面,阿爹,拜托你有点创意好不好啦?天天早上吃这个,谁还有胃口啊?”

    “懒丫头,”折元山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天天早上起来吃现成,还挑肥拣瘦的?要是有人天天给我煮来吃,阿爹在梦中都会笑醒。”

    “阿妈就在桦阳,你咋不让她来给你做饭?”折巧巧把鸡蛋在面汤了蘸了一下,随口说道。

    “她?”折元山一愣,只说了一个字,便放下碗来不言了。

    折巧巧用力咬了一大口鸡蛋,像和鸡蛋有仇似的。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阿爹,不是女儿说您,咱妈那样好的一个人,知书达理,貌若天仙,和您老人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您咋就把她给离了呢?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本姑娘想不通啊。”

    “胡说!是您妈要和你阿爹离婚的好不好?”折元山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瓜相,急赤白脸地说道,“大人的事情,你瞎咧咧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行!”折巧巧终于把一个鸡蛋吃完,拍拍胸脯,很是爽快的说道,“从今以后,您走您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互不干涉,这样总该行了吧?”

    “瞎闹!”折元山瞪了她一眼,努力让自己变得凶神恶煞的,沉声儿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不要阿爹管你,你这是想要飞到天上去吗?”

    “噢,上帝!”折巧巧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冲她老爹调皮地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说道,“主啊,请原谅他的无知吧!阿门!”

    “好好说话!”折元山用筷子敲了敲桌面,严肃地说道,“转眼就是个大人了,一天到晚还疯兮兮的没个正经,你要气死你阿爹吗?”

    “阿爹,您老人家能不能讲点道理?”折巧巧白了他一眼,撅着嘴儿说道,“本姑娘只是说,今后在您和咱妈的问题上,您二老爱咋咋的,可不管我的事了哩!”

    “你这疯丫头!”折元山笑骂了一句,正要说话,却看见自己女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很是怪异。忍不住一怔,脱口问道,“咋了,爹脸上有东西吗?”

    折巧巧摇摇头,嘿嘿一笑,说道:“您和咱妈离婚有些年头了吧?怎么至今她未再嫁您也未再娶?老头,赶快给本姑娘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准备死灰复燃呀?”一边说,一边还示威似的把一双粉拳在她老爹眼前晃了几下。

    “你?!”折元山被她给彻底地打败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赶快吃你的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折巧巧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于是埋头吃饭,倒也不再言语了。

    吃完饭,折巧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去了。折元山把碗筷收拾好,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女儿刚才那番言语,不住地在他的脑海里荡来荡去。

    死灰复燃?他苦苦地一笑,如果现在真的能和苏南南破镜重圆,即便是要他放弃整个天下,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是,当年的事情,让苏南南的一颗心已经死去了。重修旧好,可能吗?

    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合!

    当年,苏南南冷冰冰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来,让他的心立时就碎裂成了无数片。苏南南把这首暗喻对爱情坚贞不渝的汉古诗反用,足见她当时的内心,是多么的绝望。

    正在暗自伤心时,折巧巧就焕然一新的走进来了。他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依稀看见了当年的苏南南。折元山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于是赶紧低下头去,揉了揉眼。开玩笑,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他可不愿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来。

    “巧巧,”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来,眼儿微微发红,却故意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明天是你外婆的七十大寿,你准备一下,今天下午就回桦阳去。阿爹这一段时间工作很忙,你替阿爹向她老人家问个好!”

    “哦,知道了。”折巧巧点点头,其实心里雪亮着。自从阿爹和阿妈离了婚,哪年不是她一个人去外公外婆家的?阿爹不去,是怕见着阿妈呢!

    哼!懦夫!折巧巧不满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出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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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整,娄传勇就准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这才舒舒服服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准备再小睡片刻。

    作为郪州公安局的副局长,娄传勇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到局里来上班。可是今天他是值班领导,不按时上、下班是说不过去的。再说公安系统的事情也太多太杂,小事情倒还罢了,万一出个大事情,他这个值班领导又不在岗位上,那麻烦就大了去了!

    娄传勇今天中午睡眠的质量不是很好,他得赶紧见缝插针地补个“回笼觉”,哪怕只有半个小时也是好的。

    可惜,事情根本就不像他自己想象中的这般美好。他眯上眼睛,刚要进入梦乡。

    “咚咚咚——”

    有人在外面敲门,声音短促但是异常有力。

    “谁?——请进!”娄传勇最先是很生气的,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虽说局里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但能找到他这副局长办公室里来的,一般都不是小事。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还有些年轻的中年人就推开门,径直朝他走来。

    “娄局,您好!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秦名少川。幸会,幸会!”他的人还没有走拢,一双手却已经热情地伸了出来。

    “秦少川?”俗话说,拳不打笑脸。尽管娄传勇搜肠刮肚,也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来。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和他握了。

    简短的寒暄过后,娄传勇坐回到椅子上去,笑道:“秦老弟今天到老哥这里来,有何贵干啊?”此时,娄传勇也知道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西南石油分局财务处的副处长。他心里更是疑惑,不晓得对方这次突然造访,究竟是何目的?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平常也没有多少业务上的往来。

    难道,这老弟今天是来催收局里的燃油费的?可这也不对啊,仅仅是收一个单位的燃油费,哪里需要一个堂堂的分局副处长亲自前来?再说,自己在局里也不分管财经啊!

    娄传勇在一旁冥思苦想,秦少川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对面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到他发问,这才放下茶杯,翘起个二郎腿,看着他笑道:

    “娄局,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个西南石油分局的副处长,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嘿嘿,你这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只怕也是和在下一样吧?”

    “你是谁?”娄传勇勃然而起,瞪着他怒喝道。

    “特勤总局西南分局后勤处中校处长,秦少川。娄副局长,你是咱们分局情报处的密谍之一,代号“山雀”。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娄传勇一听,顿时就平静了下来。他赶紧站起身来,跑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这才折身回来,笔直地站在秦少川跟前,不发一言。

    他虽然隶属于情报处,但人家秦少川的职衔是中校。他不过是一个少校,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说,他除了好好地站着,还能干什么呢?

    “山雀!”秦少川慢腾腾地站起来,沉声说道,“本人此次前来,是奉了分局燕昆仑局长的命令。他让我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秦处长尽管问便是,卑职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娄传勇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好,好!好!”秦少川直愣愣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语气一顿,又森严道:

    “山雀,燕局长要我问你:你这个双面密谍,究竟要当到什么时候?”

    “啊?”娄传勇脱口惊呼,“你,你们都知道了?”话一说完,他的脸就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豆大的汗珠,也不时地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少川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坐了下去。他端起杯来,小小的呷了一口。又用被盖刮了刮水面的茶叶,淡淡地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山雀,你本来就是咱西南分局的人。你说说,萧副总局长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背叛燕局长呢?”

    他口中所说的萧副总局长,全名叫萧锦瑞,乃特勤总局副局长,也是这次问鼎局长宝座的实力派人物之一。

    娄传勇一听,更是面如死灰。这几年来,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想不到人家一上门,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揭了个一干二净。一想到分局清理叛徒的手段,他的心里就涌起了阵阵寒意。

    毛太祖他老人家就曾经感慨地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表面上看去铁板一块的特勤总局,暗地里照样是派系纷纷山头林立。尤其是近几年来,随着总局叶正清中将的逐渐淡出,这个圈子里更是暗流涌动纠纷不休,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只听得“噗通”一声,娄传勇这个堂堂的副局长,一个昂长七尺男儿,竟然一下子就跪在了秦少川的面前。

    “秦处长,求您开开恩,替我在燕局长他老人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救命之恩,在下日后一定倾囊相报!”

    “哦?”秦少川眉毛一皱,轻声呵斥道,“你把我秦少川看成了什么人?我是哪种贪财的人吗?”他此时说的倒是实话,作为西南分局的财务处长,每年从他手里流过的现金何止百万?他就是随便沾一点点,这几年下来,恐怕都是一个惊人的数目了。

    “山雀,燕局长还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呢?”

    “听!卑职愿意听,这次一定要把它听到心里去!”娄传勇眼睛一亮,立即把头点得飞快,像鸡啄米一样。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及时改正过来,还是一个好同志嘛!燕局长说,只要你能洗心革面,他老人家就既往不咎。山雀还是山雀,副局长还是副局长。”

    “卑职多谢燕局长的不杀之恩!请你转告他老人家,从今天起,我娄传勇这一条贱命,就交给他老人家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语气一顿,又望着他谄媚地一笑,说道,“也感谢秦处长的斡旋之恩,今后但有差遣,也请您尽管吩咐。”说完,自己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掸掸膝盖上的灰尘,没事人一样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了。

    秦少川一愣: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他这样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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