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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得了赏赐欢天喜地离开了之后,赵高轻轻动了动脚,也要准备离开。
秦王政却突然动了动嘴:“赵高。”
“奴才在!”
赵高连忙又跪下来:“夜深了,明日还有朝会,大王保重龙体,早点歇息。”
“唔……”
秦王政似乎做了个动作正了一正头顶上的通天冠,似乎觉得有些事还没有想明白,有些奏章还没有批奏完,又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腰板,淡淡问道:“你可听到了,李信做了一首诗?”
赵高连忙笑道:“这事奴才要是不知道,就对不起陛下您的栽培了。是那首无匣也有鞘,暗室夜长明吗?”
“恩。”秦王政捋着颔下黑色短髯,居然难得的开怀大笑:“他连秦国的字都写不全,居然还会作诗!?依你来看,这诗是他做的吗?”
“这……奴才也说不准。”赵高陪笑道:“虽然韵脚奇特,但是脍炙人口,奴才听了以后,热血沸腾,都恨不得加入军伍,为大秦奋战,尤其是那一句:飞度湘江水,五百蛟龙惊,这不就是描述的跟着他奋战楚国的那五百将士吗?”
赵高捂嘴笑道,他其实也不太相信这是李信写的。
李信这莽夫他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也早有所耳闻,除了一双拳头,其他的……不值一提。
而且今日李信据说杀了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冯劫的小舅子,这件事闹得咸阳城满城风雨,这就在大王眼皮子下的事,大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赵高也不多嘴说。
需要他说的详尽的事,他会事无巨细说清楚,不需要他说的事,他一个字也不会提。这就是赵高在秦王政身边的处世之道,绝对不能在大王面前,把他自己显得过于聪明了……
秦王政捋着短髯点头道:“寡人倒是喜欢,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赵高心里一咯噔。
“那袭青衫向天笑,天不生我李槐里,大秦万古如长夜!”
秦王政带着语气意境把这句诗念了出来,似乎感慨万千。
赵高吃不准帝王的意思,跪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插话。
其实这句话,在赵高听来,是有点逆反之意的……
秦王政想了想,写了一份亲笔御贴:“你拿上这份寡人的亲笔,用中书令章,和冯劫说,让他把李信这首诗记载在秦国史册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他,这是寡人亲口说的。”
赵高心里又是一咯噔,这话的意思,御史大夫下也有专门记录的史官,大王这么做的意思就是……
怕是告诉冯劫,他那个作恶多端的小舅子死得不冤,让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攻伐李信,而李信这首诗也配载入史册!
“喏!”赵高跪着,用双膝走到了金色幕帘前,接过那一份竹简,起身轻动脚步,就要去办妥这件事。
“等等……”秦王政的声音传来。
“大王?”赵高连忙低头应答。
“若是明日朝堂争斗,你站哪一边?”金色幕帘之后,秦王政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这就涉及到党争了……
赵高立刻撩开深衣下摆,双膝跪地,隔着金色幕帘给秦王政深深扣了一首,额头紧紧贴在放在地上的双手上,语气坚定:“贱奴赵高能有今日,全是因为大王恩泽,大王站哪一边,奴才就站在哪一边!”
秦王政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赵高的答复,抬了抬手示意赵高可以离开了。
赵高出来之后,夜风一吹,背后衣服上的冷汗才干了。
心中暗躇,幸亏他机智,这个问题回答稍微有点差池,就涉及朝中党争,而赵高他不站在任何一边,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够一直得到大王信任的原因……
想到这里,赵高的脚步就轻快多了,他是中车令,不是普通太监。
而是是能够离开咸阳宫的,他在咸阳城内有一处不错的府邸,这件事大王是知道的,而且他最近又纳了两房小妾,虽然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事务,但是晚上也可以暖暖身子,有个说体己话的贴心人,他每日都在伺候别人,现在也该享受享受了……
咸阳城城南,李信府邸中。
蒙武,齐争,蒙毅,行军官老六,等一行人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案几旁。
“槐里他干什么去了?……吨吨吨……”
蒙武去帮李信拉拢明日朝堂上能够说话的人,口干舌燥持着马鞭才坐下,侍女小云贴心的送上凉茶,蒙武灌了一大口,这才舒坦了一点问道。
没等小云开口,齐争摇着羽扇苦笑道:“去沐浴了。”
“什么时候了,还有这般闲情?”蒙武有点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弄的其他人也是心乱不已。
李信换上干净衣袍,伸了个懒腰一身痛快的走进房中,就看到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他。
李信知道大家是为了他担心,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道:“人都齐了啊!走吧!眉楼,今天还是我请客!”
“槐里……”蒙武叹了口气,拉着李信的臂膀严肃说道:“你就真不怕明日朝会吗?要不然老头子我还有点关系,给你弄一封通城手令,今夜你就连夜出城,去辽东郡的城池也好,去东胡人那里找萨日娜也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里!”
“是啊,将军,人挪死,树挪活!”
“咱们跟着你一起走算了!”
“咸阳城没劲,远不如咱们在外面过的快活!”
众人也纷纷附和,但都是真心的,没有人不为李信着急的。
大丫鬟小云也知晓自家少爷现在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她今日出门买栀子,就听说了,少爷一怒之下杀了当朝三公御史大夫冯劫的外亲!
等少爷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小云吓得花容失色给少爷沐浴更衣。
少爷却依然有说有笑,像没事人似的,仿佛出去一趟杀得不过是一头畜生……
听说那冯劫的外亲孙贵,欺负出征将士的家眷,小云小月这些姑娘也都是红了眼睛,说少爷杀得好!
但是此时,却都为李信担心的芳心乱跳。
小云想了想,红着眼睛说道:“少爷,我觉得蒙老将军说的有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行就回陇西,再找老侯爷,老侯爷人面还在,多半能留住你一条性命……”
说着说着小云急的眼泪花都下来了,就要给少爷收拾行李出城。
原来,李信在这个大秦朝,是有个爹的,而且是个老侯爷,陇西荀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