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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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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检查,何消忧的颅内有部分出血,需要住院治疗。许亭彦在两天后出现在医院,照顾她了一天之后回公司,临走前请了一个护工帮忙照顾她。

    过佳希再见到何消忧时几乎认不出她了,短短几天她瘦了一圈,还剃了头发,细长的胳膊在宽大的病服袖子里晃来晃去,和纸片人一模一样,看着让人心惊,幸好她的精神好了一些,可以坐起来了,过佳希削了一只水果给她吃。

    碰巧何消忧的父母不在,说话乡音很重的护工在看电视剧,目不斜视。

    “许亭彦他什么时候过来?”过佳希问。

    “晚上吧。”

    过佳希还想多问一句,何消忧却抢了话,好奇地问她:“佳希,你和亭彦的表哥私下很熟吗?”

    事到如今,过佳希没必要再隐瞒了,她把钟言声的事情和盘托出,何消忧听了后终于知道真相,好友在青春期暗恋的对象竟然是这个人。

    “难怪,我记得那次在别墅开派对,你先走了,原来是和他一块。”

    “嗯,就是那一天,我原本想对他表白的,但还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还愿意理他?你就不生气吗?”

    “已经过去很久了,其实被拒绝很正常,毕竟我当时也稀里糊涂的,都没准备好。”

    何消忧静了静,唇角的微笑如细丝:“苏小非说他是一个好人。”

    “当然,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呢?”过佳希笑了,“你说巧不巧?你当时暗恋许亭彦,我却偷偷地在喜欢他表哥,现在想一想真是缘分。”

    过佳希的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两声干净利落的敲门声,回头一看,是苏小非,他笑着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他带来了不少东西,有水果、点心、便当、矿泉水、毯子、抱枕和安神助眠的香包。

    吃的东西除了给何消忧,还另外为她父母准备了一份,香包是因为她睡眠不好而专门去中药房买的。

    “苏小非,你真的太贴心了。”过佳希拿起香包嗅了嗅,“好闻。”

    苏小非打开矿泉水,倒满纸杯,递给何消忧,何消忧接过后喝了几口,客气地说:“你不用每天过来,我家人会照顾我的。”

    “毕竟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每天来看一看你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何消忧摇头,认真地说:“我说过好几次了,不是你造成的,你别自责了。”

    过佳希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客气的对答,立刻知晓这两人的内心活动,一个是想天天过来看她,一个却想避嫌。

    苏小非不说话了,静候在一旁。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幸好下一秒过佳希就接到钟言声的电话,她快步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和他说话,钟言声得知她人在医院,让她等一等,他过来接她吃晚饭,她开心地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钟言声走进病房,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兰花,送给病人。

    “好漂亮的花,太谢谢你了。”何消忧受宠若惊,神情有些拘束。

    “祝你早日康复。”钟言声姿态坦然。

    何消忧又忙说谢谢,过佳希在一边默默地微笑。

    等过佳希跟着钟言声走出医院,来到车旁,她透过玻璃窗看见副驾驶座上还有一束躺在包花纸里的薰衣草,在阳光下泛着粉紫的光彩。

    他对她说:“是我去花店买的,薰衣草有助于睡眠和缓和情绪。”

    “好漂亮。”过佳希赞叹,“为什么我在花店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品种?”

    “大概我运气好吧,偶然间看见的。”

    他也挺浪漫的嘛,她在心里想,刚开始谈恋爱就学会送花了,还是她喜欢的薰衣草。

    开车途中他问她想吃什么,她说小火锅,他反问:“不想吃西餐吗?”

    “西餐?上菜太慢,花样也少,我现在想吃的是辣的毛肚、黑鱼片,还有魔芋丝。”

    他在心里无声地一笑,其实他也不喜欢吃西餐,不过想到这是第一次正式邀请她共进晚餐,原本是打算带她去好一点的餐厅,就像研究所的同事常常带女朋友去吃法国餐,鹅肝提拉米苏之类的,据说女生都喜欢,谁料到她是例外。

    只不过,当钟言声坐在过佳希对面,眼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吵吵闹闹的火锅店也不错。

    过佳希连续两天都在加班,今天一整天只啃了一块隔夜的鸡蛋饼,此刻是真的饿了,吃得有些快,一片羊肉涮不到七秒就捞起来,在特调的酱汁里滚一滚就吃。

    钟言声见状把盘子里的羊肉丢几片进去,慢慢地涮,等确保熟了再夹给她,又把她爱吃的鱼片和魔芋丝放进去,陆续等熟,再舀起来放在她碗里。

    热气袅袅中,她吃得很快乐,鼻尖有一颗晶莹的汗珠挂在那里,白皙的皮肤有些被熏红了,和他对视时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多,亮晶晶的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玻璃糖。

    当她拿起手边的冰饮准备喝时却被他阻止,他把温茶递给她:“刚吃过辣的就吃冰的容易闹肚子,还是喝茶吧。”

    她从善如流,喝着茶,顺便转头看一看,不巧看见旁边的一桌有人点了一份红糖年糕,这唤起了她小时候的记忆,于是说:“我也想吃那个。”

    钟言声点头,再帮她点了一份红糖年糕,但没多久,她又看见另一桌上有一份小猪造型的流沙包,也想尝尝看,钟言声又依她点了一份。

    过佳希吃得很饱,站起来的时候小肚子圆溜溜的,用婶婶的话说看起来刚满两个月。

    为了好好消化,他们在繁华的商业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无意间路过当年买玩具熊的那家店,她想起已经送人的大熊,心有遗憾,再看看眼前这家装饰成欧风的手工饰品店铺,好奇里面是怎么样的。

    只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被身边的人发现了,他说:“进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店里的饰品都很漂亮,过佳希看中一对耳钉,是帆船造型的,很别致,便取下来试戴,谁知她很久没戴耳钉,耳洞快长住了,很难扎进去。

    “我帮你。”钟言声从她手里拿过耳钉,找到她耳垂上的一点,顺利帮她戴上。

    两只都戴好了,她面向他,问他怎么样。

    他看着她,慢慢地笑了:“很漂亮。”

    这一瞬间,她被他的微笑惊艳到了,在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笑容像是雪融后的一条小溪水,清澈微亮,好看到不行。

    很久以前见过他的笑,一瞬即逝,可谓惊鸿一瞥,现在是真的可以近距离抓住他唇边那道迷人的弧度,让她感觉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他没发现自己随便的一笑对她来说多么稀罕,转头看看墙上的其他饰品,发现有一条项链很不错,取下后建议她:“试试这个。”

    还是他亲自帮她戴上,当她低头细看,发现是一颗蓝色星球的吊坠,边缘镶细钻,随着光线的折射呈现暗紫色的光,好像真是一块落入凡间的陨石,太美了。

    她悄悄看了看价格,有些意外,竟然要六千八百八十八,立刻在心里放弃了,连带着摘下耳钉,找了一个借口说要去洗手间,匆匆拉他出去,等走出门才说实话:“这家店的东西太贵了,不好不好。”

    “但是你戴着非常漂亮。”他伸手拉过她,“回去买下吧。”

    她更用力地拉回他,拼命阻拦:“才不要,淘宝肯定有同款,你要是现在回去买,我会生气的……钟言声,我很认真的,没开玩笑。”

    他不想惹她生气,暂时妥协,停下了脚步。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说:“我不欣赏刚谈恋爱就一掷千金的男人,买贵重的东西哄女朋友高兴是偷懒的行为。”

    “完全没有到贵重的地步,在我看来,顶多算是不便宜。有一点你说错了,虽然我也反对刚认识一个女人就用为她花钱的方式讨她的欢心,但是我的情况不一样,佳希,我认识你很久了。”

    他说着弯下腰,像以往一般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再不行动,不是越来越没希望了吗?”

    她的心跳节拍忽然间被打乱了,但是没有被迷惑,几秒钟后直接拽过他的手臂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坚定地说:“反正不要去买,干嘛让别人赚钱。”

    钟言声发现她执着起来让人无可奈何。

    这天回去已经很晚了,过佳希一觉睡得很甜。

    隔天绝对是一个惊喜,中饭之前,过佳希赶到叔叔家,进门的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竟然听见一个在讲“延长AE交BC于D点,这样就可以了”的熟悉声音,怎么回事?她赶紧探头一看。

    真的是钟言声,他就坐在豆豆旁边,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解题,手边还有一杯清茶和一盘切成块的苹果,而豆豆皱着小眉头看着题目,一时间连开门声都没有听见。

    婶婶把拖鞋拿给过佳希,笑了笑,小声地对她说:“忘记和你说了,小钟老师来了。这不还有一个月就是中考了吗?豆豆几天前打电话过去请教,但又说不清楚,小钟老师人好,愿意当面教他,于是我们就请他来家里了。”

    过佳希看向钟言声,正好他也抬头,目光清朗地落在她脸上,她在心里腹诽,这样可爱的事情竟然就瞒着她一个人。

    “姐姐,你来了?”豆豆终于发现姐姐来了,不好意思地挠头,“那个,我请高手来教我了。”

    “原来如此。”过佳希假装一副好久不见的姿态,向钟言声打招呼,“欢迎你来做客,我婶婶做的饭菜很好吃。”

    “哪里,水平很一般。”婶婶赶忙谦虚摆手,说罢又跑去厨房守着汤。

    叔叔正在书房休息,过佳希也不多打扰豆豆做功课,坐到沙发的角落看他们。

    她发现钟言声今天很帅,可能是因为换了新衣服,天蓝色衬衣,他穿着显得特别青春,还特别干净……嗯?等等,他的休闲裤好像也换过了,黑色的,裤脚有一圈方格子镶边,素雅又好看。

    他一直专注在豆豆的试卷上,没有看过来,让她觉得他做事很认真,还有责任感,真是越看越喜欢。

    到了中午十二点,豆豆才放下笔,把卷子从桌子上拿开,婶婶赶紧把饭菜端上来,叔叔也慢慢从书房踱步出来,坐下后和钟言声聊天。

    过佳希就坐在钟言声对面,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接收到信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眼睛也出现了一些少见的,和“成熟”这个词汇相反的笑意。

    叔叔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一直和钟言声说话,从早些年他教过佳希数学说起,再说到钟老师,又聊到豆豆,最终免不了要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

    “小钟老师,你有对象了吗?”

    “叔叔,你怎么直接问人家隐私?”过佳希夹了一块蔬菜到叔叔的碗里,“放心,就算他有,也不会实话和你说的。”

    叔叔笑了笑,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要不是佳希年纪比较小,你们凑一对也不错。”

    过佳希本来很开心,一听这话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说:“我也没小他多少啊。”

    叔叔一怔,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好像是在暗示小钟老师年纪大,赶紧纠正:“我老糊涂了,反应迟钝,你们本来就是一辈人。”

    也许是因为当年钟言声读研三,过佳希还在读高三的事实,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们是相差比较多的,现在经过侄女一提醒,他发现他们还真的没差多少,一个二十四,一个也就三十。

    豆豆忽然抬了抬筷子,清声说:“不如你们两只单身狗凑合过吧。”

    婶婶闻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斥责他没礼貌,哪里学来的词汇。

    豆豆闭嘴了,看看姐姐,再看看小钟老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觉得他们今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老是眉来眼去的,难道爸爸妈妈都没发现这很奇怪吗?还是说,是他做题做昏头,视力模糊看错了?

    叔叔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偏低,尤其是饭桌上,说出口的话常常不经大脑思考,竟然把话题带向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小芳,自豪地和侄女汇报:“佳希,我帮小芳和刘公子牵线,他们见了一次面感觉很投缘,已经在约会了,呵呵,说起来这功劳也有你的一份。”

    过佳希语塞,嘴巴里的米饭都忘了去咀嚼。

    豆豆转头很有条理地向钟言声解释:“小芳姐姐本来是爸爸给你安排的,不过可惜你没及时回复短信,爸爸转头就把她介绍给隔壁楼刘伯伯的儿子了,他们发展很顺利,昨天还一起去看电影了。”

    钟言声看向过佳希,后者又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就是没告诉你啊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他淡淡地笑了,对两位长辈说:“这么说功劳也有我的一份,幸好我错过了,让她找到了更好的人。”

    “小钟老师你真有风度。”婶婶赞许一句。

    “不过,小钟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叔叔又问一句,显然是做媒上瘾了。

    钟言声大方地说:“性格可爱的女孩很吸引我,最好还有一双大眼睛。”

    过佳希低头,耳朵有些烧起来了。

    饭后,钟言声和过佳希坐在沙发上吃婶婶洗好的葡萄,趁人不注意,他从裤袋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手里,她拿过后跑回自己房间一看,是一只咖啡色的天鹅绒礼品袋,拉开绳子,倒出来一看,竟然是昨天看中的那副耳钉和一条项链。

    冤大头,她在心里骂他,花这个钱干嘛?

    不过几秒钟后,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看了又看,始终是喜欢,于是跑到镜子前,为自己戴上耳钉和项链,再把项链的吊坠藏在衣服里,不让别人发现。

    婶婶从厨房出来,叔叔也从书房走出来,拿来了几本书送给钟言声,所有人又汇聚在客厅,过佳希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里,看着钟言声沉稳地应付她热情好客的家人,忽然发现他也是演技派,竟然陪她一起瞒天过海,不着痕迹。

    下午,钟言声又为豆豆辅导了两个小时,等要走的时候,过佳希配合他,谎称朋友有约要出去,于是他们很默契地一前一后出了门。

    走出小区门口,确定身边没有人,过佳希抬臂作势要打他,因为他竟然丧智了,买了那么贵的东西。

    钟言声扣住她的手,问她:“那你喜欢吗?”

    “超级喜欢啊,但是太贵了。”她很心疼。

    “不贵,喜欢就值得。”

    他的手指慢慢与她的手指交错,像是柔韧的蔓藤一样,从她指间穿梭,直至掌心和她的掌心相贴。

    她怔怔的,慢慢地有些害羞。

    他看着她,发现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正柔顺地挂在耳垂下,发梢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琥珀色的光芒,再往下,修长干净的脖颈很美,再往下来的部分,照理说他不能直视太久,但这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停留其上。

    她已经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了,连皮肤间的气息都不再是学生时代的水果糖味,而是温柔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脾。

    原来女人可以如此美好,光看着就赏心悦目,这一刹那,他想去亲吻她。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贴过去,在她额头上很轻地一吻。

    她愣住了,任由额头被吻的地方烧起来……

    “走吧。”他拉过她的手。

    走了一段路,她球鞋的鞋带散开了,他看见后,很自然地蹲下来帮她系好。

    等他抬起眼眸,和她四目相对时,她一下子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了记忆中的微光,那年的无数个夕阳,夏日的蝉声,拂面的暖风,光影间的变化,是属于他们两人电影……最终停留在某一天,他也是如此蹲下去,一手扣住她的脚,一手帮她清除膝盖伤口的沙子。

    他站起来后,听见她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没有喜欢过林河川,也没有喜欢其他任何人……那些话是我是骗你的,至于为什么要撒谎,我想是因为不够有自信。”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地从眼眸中心蔓延开来,心里掩藏好的一小片阴霾消退,再无芥蒂,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低头吻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