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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年的战争中,虾夷人口损失不小,女多男少导致虾夷男人的压力很大。
但在逃亡途中,她还在听着他们口水四溅地贬低扶桑山民男性的“能力”,不屑于他们在月光树林秋祭里的“表现”——扶桑人居然还需要烟药助兴,才能集体和本族女人在神前举办繁衍大祭,实在是太丢男人的脸面了。
身为女性,耳听着这些露骨的议论,确实也需要让他们闭嘴了。
她需要让这些新来的半开化小子们知道,如何与唐坊女性相处。
然而不等她抬起驽机,再要送给他们一箭,仍然挟着她前进的背通奴沉着一张脸,突然转头,冲着那些虾夷战士又怒吼了几句。
这回她没有听懂,但虾夷战士们马上闭上了嘴。
她微微一笑,也收起了手里的弩机。
背通奴骂完后,板着脸转过头来,继续前进。但他的目光也斜瞟了一眼,暗暗落在了她的手上。他看到了她手里明显和他们不一样的连发弩箭,不由得眼神复杂。
三个月前,他被买进田庄,马上从叔叔手上拿到一支弩机。那时,他就已经觉得世上最厉害的弓箭就是这样了。
现在亲眼看到了她手里这支更厉害的弩箭,叔叔说过可以单射也可以连发、他知道她是在向他表示不满。
他手下的虾夷战士没有向女坊主表达足够的尊敬。
就连他们的战斗力都受到了置疑。
“前面去四个,探路。”
他沉声命令着,
“再让我看到那些破网子,回去就全都去种地!”
虾夷人不喜欢种地,尽管他叔叔斯通奴足够聪明,现在也有足够的威望,但他改变不了绝大部分虾夷人都更习惯于北海道冰天雪地里的狩猎生活。
就像生番们更习惯山林里的狩猎生活。
他们绝不允许扶桑人无止境地烧林开田。
而她并不在意这些。她只需要每一处的庄头,完成他们名下总共一万五千亩水梯田的耕种,交出每亩100斤的谷子。
只要办到这些,斯通奴要让多少战士脱产,让他们专门练习弩箭和刀术,她并不在意。
背通奴和这十个虾夷战士,就算是伤好之后,也显然不需要参加田里劳作的。他们只需要继续磨练他们在战场上的厮杀技能。
飞奔之中,她突然被背通奴拦腰抱起,直接丢过了一个十五步宽的山坑。
她护住头脸,就地一个打滚,在坑沿顺利地爬了起来,凌空跳来的背通奴就在同时落地。他一伸臂重新挟住她,继续带着她绕着月光树林飞奔。
身前身后,刀锋破空,前四后六的十名虾夷战士,沉默地挥刀射箭,保护着他们。
他们一行人沿着月光树林的外围,对抗着溪水沿岸没有断绝过的袭击。
他们暴发出全部的战斗力,掩护着背通奴,以保护她顺利绕过扶桑山民的秋日祭圣地,向驻马寺而去。
在回去要种地的威胁下,他们现在的表现与刚才的大意,截然不同 。
而在月光树林中的另一头,为了摆脱生蕃们时断时续的追逐,楼云完全意外闯进了树林。他一脚踏进林外溪水时,已经知道风中飘来的是催=情助兴的烟药。
他不禁有了些诧异之色,总算明白生蕃在西山道那一边为什么会扑空了。
他们没找到祭场。
“看来扶桑人也不笨,故意把祭神的地点改在唐坊附近的北山道——”
他察觉到了身后的追兵靠近,一个闪身躲在了树后,喃喃自语。
扶桑山民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唐坊每天的雷鸣震响不是神灵怒罚,而是一种厉害的武器。
这种武器,足以威慑没有开化的生蕃部落,让他们的头人下令不要靠近北山道。
而扶桑山民的计划是,暗中把祭祀地点迁回原地,就能保证他们今晚的祭祀按例顺利进行。只要有神灵保佑,他们新开的山田明年能得到丰收。
只不过……
躲在树后的楼云一边想着,一边疾扑而出。
他一个刀把砍晕了追兵,是一个追在他身后的落单生番战士,他顺手抢走了他腰上的水葫芦。
以他在西南夷山里的经验以及对草药的经验知识,他能分辨出风中烟药的大约种类。他手上虽然没有解药,但这一类的催-情烟,应该都能用水来缓解。
至于后面追来的生蕃,他们会不会因为追杀他而到达这片隐藏的树林,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现扶桑山民的祭祀地点,那并不关他的事……
在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淡定中,他同样选择了绕林而行。
他一边沿着溪水右岸向前纵跳飞奔,一边观察着在树林边缘巡逻的扶桑背弓人,尽力不要让他们发现。
同时,他颇为欣慰地察觉,扶桑山民背着的弓箭完全对他构不成威胁。
而在他的身后,糊里糊涂追到了北山道也不自知的生番们,终于来到了月光树林附近。
他们也嗅到了那种催-情烟药。
怪叫声中,他们当然知道这烟药是干什么样用的,他们再次感受到了神灵保佑,顿时个个喜出望外。
他们觉得完全有必要提醒一下,还在西山道搜寻祭场的所有同族:
他们今天报复的主要目标,终于找到了。
夜空中的清脆鸟鸣声,从山北回荡到山西,激起了生番们一浪高一浪的战鼓轰轰。
头人和巫师们接到传信后,用蕃语大骂着扶桑人的狡猾,鄙视他们使出了这种故意转移他们视线的阴谋。
接着,头人们就开始商议要把西山道上的生番勇士们,调向山北的月光树林。
巫师们慎重承诺,他们会加大巫力,祈求部落神灵保佑,让各部勇士们不要畏惧唐坊神灵的雷击。
在他们眼里,有什么样的报复能比破坏扶桑人的祭神大会更具杀伤力?
只要惹怒他们的生-殖神明,就能让他们的男人从此无法播-种,女人无法怀-胎,只要血洗了他们的祭祀后,就不会再有神灵保佑他们了。
而他们各部族世代相传的狩猎山林和兽群,也就能保住了。
这就是生蕃的逻辑。
林海中调兵的战鼓号令,马上就传进了季青辰的耳朵里。
背通奴也马上察觉。
他这三个月来虽然天天在养伤,却也一直在准备着随时和生番们作战,随时保护唐坊
的田庄,他当然熟悉他们的号角声。
背通奴脚步一顿,放下季青辰。
他转头看去,果然看到追击他们的扶桑山民如潮水一般慌乱退走。
这样的情景,一看就知道,扶桑山民是去阻止生蕃们破坏祭祀,阻止他们冲进月光树林。
背通奴顿时骂了起来。
听着鼓声传来的距离,在他们绕过月光树林去向驻马寺前,生蕃们就会涌上来了。
他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安全近道又会被阻断。
季青辰也顾不上细听,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扶桑人狡猾,还是骂生番们太卑鄙,居然要破坏人家献神的祭礼之类。
她思索一瞬,道:
“分开走!”
她当机立断,“你们走那边。”
她一手指向了远处,那里继续绕过去可以找到一条到达驻马寺的小山路。
那条路虽然十分崎岖,不适合她去行走,却足以让他们安全离开。
没有她作累赘,十一个虾夷人可以在生番大批涌到时,成功到达驻山寺所在的主峰。
“我们走,你……?”
背通奴先是疑惑,她便看向了溪水对岸的那片月光树林。
他马上反应过来,她竟然是打算单独一个人,抢先横穿扶桑人的月光树林。
那里更近。
“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林子,有,祭礼。”
他知道那烟药有什么作用,一想到万一她一个女人在月光树林里出了什么事,他就绝不会答应。
她如果出事,叔叔斯通奴早就计划好的各种大事都会打水漂,他自己也再没有机会洗刷被俘虏的耻辱,恢复他虾夷部勇士的名誉。
虾夷人要向唐坊人学打铁、学做弩箭、学做那种响死人的炸雷;
他们要帮助唐坊在秘港里继续建更多的大海船、然后借他们的船和海那边的女真人做交易买马匹;
他们要和北部女头人们再次结盟,告诉她们必须得团结起来;
他们还会从她们的北部领地里,挖出女坊主喜欢的矿石头,从唐坊手上换粮、买武器……
最后,打败侵占他们部族土地的扶桑人。
——各种计划的实现,都离不开这位女坊主。
“我来过这片树林,也逃出去过。”
她只是很简单地讲述,当年她还只有十岁的时候,误闯了这座月光树林。
当时虽然没有遭遇什么真正的伤害,但在林子看到的场景也已经让她终生难忘,
她并没有对王世强完全说实话,当时她并不是在树林边缘就逃走了。因为那时的鸭筑山生蕃们还没被彻底激怒,他们不会随时来攻击。
所以树林边没有扶桑守林人放风守卫。
十年前的那一天,她一个人糊里糊涂地摸进了林子深处,要不是机缘巧合运气太好,几乎都逃不出来……
“我一个人可以离开。”
“不好。”
吃惊过后,背通奴的神色古怪,重重摇头,表示身为勇士绝不能把她一个女人留下。
然而,他身后一个经验丰富的虾夷战士突然连退了三步,低嚷警告着,她听出了他的警告,是在嚷着:
“烟药飘出来了!不要呼吸!”
她马上意识到,设在树林里十二个方向的小祭坛,至少有一个被攻击了,所以烟药才会大量飘散出来。
“你们走!”
她心中警铃大作,再也不理会背通奴和十个虾夷男子,转身就要飞步离开他们。
背通奴哪里会让她一个人离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背衣领。
他轻而易举就把她提了起来。
而她的弩弓也在一瞬间,抵在了他的咽喉。
在虾夷战士们的怒叫声中,她仔细看着他的眼神,确认他眼眸清澈沉静,便也松了口气。
他应该还没有被烟药控制住,但看他皱紧的眉头,应该已经嗅到了那种烟香。
“明白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跟着你们,我更不安全。”
背通奴仍然抓着她的衣领不放,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似乎已经把刚刚嗅到的那一丝烟药消化了过去,开口道:
“走,跟我。”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夜色山风中,袅娜的烟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她眼角一闪,看到离树林最近的那一个虾夷战士,他的眼神已变。
他脸色赤红死死盯住了她,突然向她扑了过来。
她反手一箭,从他脸上擦过,吓得他大叫一声,阻止了他的失魂靠近。
背通奴一怔之后,随即松开了她的衣领,一拳过去砸晕了这名看起来最大不过十六七岁的虾夷勇士。
他看起来年纪最小,明显轻易被烟药影响了。
“路上小心。”
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从他的箭袋里取了三支箭,放在自己快空了的箭袋里,她
转身离开,又停步转头,友情提醒他,
“丢他到水里就行了。”
这些年来,有季妈妈五位巫祝在身边,她早就知道水能缓解那药烟的影响。
这一次,背通奴没有去追赶她。
他总算明白现在他们就是危险源,他虽然愿意带着她离开,但他也不敢保证半路上会
不会出什么差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