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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眼光独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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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你提起过,泉州分栈点已经在蕃坊里安排好你居住的屋子了?

    在海上已经是走了快十天,海风中已经看得到明州西南方向有四明山起伏,他轻声问着眼前的季青辰。

    “要是缺人手,等到了泉州城,我从家里借几个实心的养娘,送她们过去帮你打理院宅可好?”

    此时她站在他的面前,默默不语,他不太能明白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从泉州到唐坊这一路上,他偶尔翻看着她问候时客气有礼的短信,想着这分家的事,不时也会心中叹气。

    如果当初被他戏弄的女子真是季氏,她会不会因为那一天他故意使坏,而觉得他是个坏小子……

    所以他不好和她直说,家里打算在他成婚后,就避开族里的公议,让他和他哥哥分家。

    “我身边有五个妈妈,还有一个蕊娘,足够帮我打理新屋子了。只是……”

    她并不是没有察觉陈家二房有分家的意思,但这也正是她想和陈文昌互相商量的事情。

    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

    陈洪要让二房分家,说服他父母让陈文昌出来单过,当然是为了防着她。

    她都不用问,就知道:

    陈文昌婚后确实可以不用经商不用考科举,随他自己心意出来办书院。但二房里所有的陈家铺面、海船,陈文昌都没份了。

    而她早在去年,就已经让唐坊分栈点在蕃坊里留意,买下她居住的屋子。

    她的成亲计划是到了蕃坊后,以本地海商的名义正式和泉州城的海商们往来,为坊民们溶入泉州城做准备。如此,她也能和陈文昌互相摸措性情,看看适合不适合。

    然后再写婚书订亲。

    总不至于让她和陈文昌一见面就订亲,到了泉州城就成亲?

    那不是她的规矩。

    也不能因为王世强悔婚,她就闭着眼睛瞎嫁了。婚前不谨慎,成亲后突然爆出互不能让的矛盾,那对她而言极是麻烦。

    和离她当然做出得出。但万一离婚代价极大、时间极长的情况下,陈文昌还能养小-妾自娱自乐呢,她怎么办?

    不甘示弱地养奸-夫?

    与其如此,成婚前小心岂不是更应该?

    至少也能问心无愧。

    所以她也愿意花时间相处,仔细听听陈文昌对婚后的生活如何打算,他在成婚前对妻室有什么话要说清,有什么家里的事情要提出明确要求。

    “三郎他……”

    她犹豫一瞬,迎着他渐渐坦然的微笑,她也把这些天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小声道:“三郎刚才问你的话,你不用当真。他就是故意气陈纲首。”

    “你放心,我明白的。不会计较。”

    陈文昌的神情显然也带着些苦恼。

    他叔叔陈洪,还有她弟弟季辰虎,显然都让他觉得为难。

    她不由得有些歉然。

    刚才在舱堂里,陈洪和季辰虎商量订亲的细节,她和陈文昌坐着旁听。

    她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还没有摸清陈文昌的性情。

    没必要一开始就因为财产的事情和他有了误会。

    结果,陈洪不过是问了一句她在两浙路押宝的那段内河工程,季辰虎就一拍桌子,瞪着陈文昌,问他知道不知道季家的家规。

    她几乎是眼角抽筋地阻止了季辰虎的胡说八道。

    他这一路上时不时就发作,要给新女婿陈文昌几个下马威,实在让她疲于奔命。

    更是让她不明所以的,还有楼云对他们这桩婚事的态度。

    脚步声响起,她和陈文昌同时侧目看去。

    被楼云留下的骏墨走正过来,当即被他们的视线看得一怔。他顿时止步。

    眼见得她与他站在上二楼船厅的拐角处,女子是白衣粉裙,明媚可人,男子是白绢墨影,笼纱飘飘。

    他当然明白,他们这是订亲的男女在说私房话。

    公子离开前,留了个市舶司的老练张孔目,说是襄助陈纲首,也帮着季坊主在泉州蕃坊里入籍。

    还把他也留了下来,

    ——还不就是怕季辰虎和陈洪没办法谈妥,让他在一边盯着的意思?

    公子答应要保媒。

    眼见着眼前成双成对的一男一女,他再是替他们家公子不值,也只能缩了头。

    他转头阻着身后张孔目张学礼,道:

    “张大人,陈纲首应该在二楼舱厅里,我们从那边走。”

    季青辰听着刚上船的两人上了另一条楼梯,去二楼找陈洪去了,心里却是完全不明白:

    楼云留了这丙个人下来,根本是给她的亲事使绊子。

    楼云当初在鼓楼上答应过保媒的事,到底算数还是不算数?

    就连陈文昌也开了口,咳了一咳,摇头道:

    “这位张孔目,他实在是……”

    “……”

    她也苦笑了起来。

    离那天她与楼云等人下山回坊,已经过了一个冬天。

    虽说是几个月也算得上是大半年,四月里季风起来之前,整个唐坊都忙着应付扶桑内乱。

    小国主只有三岁,平氏实在又穷又少兵马,眼看着又连败着两场。

    平氏女眷把驻马寺都塞满,不少已经逃到了唐坊西坊里避难。

    眼见着兵败如山倒,季辰虎一面拒绝着向平氏提供唐坊物资,一面也觉得现在不是插手的好时机。

    他只是为了让坊丁抢到老婆,可没打算让他们去为小国主卖命。

    她已经下定决心马上迁走,趁着季辰虎好说话的时候,很顺利地决定了最初她和阿池谈妥的内容:

    南、北两坊再加上她内库的人,各挑一百户人家跟着她过回大宋。

    如今季辰虎押着船,一边亲自送她去泉州城。一边也是送第一批三百户坊民到台湾岛的海港边暂时居住。

    按大宋律,为了防备金国从海上派来的奸国,没有办妥官府确认的入境手续前,海船私自搭外国人进港是要被处罚的。

    所以这三百户和十条船只能先停驻在台湾。

    其余的人继续守住唐坊,至少还要等待斯通奴的消息。

    虾夷部族到底如何打算?

    至少,她和斯通奴都清楚,扶一扶小国主,维持东、西日本对峙的局面,这对虾夷部族很有利。

    但有人反对。

    “我叔叔,他这几个月一直反对唐坊与虾夷人联手……”

    陈文昌何尝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眼中歉然,

    “他并没有别的意思,他是个生意人。他只是觉得对虾夷有利,却未必对唐坊的生意一定有利。”

    所以陈洪又跳出来搅和。

    自从江北边境上金宋交战了一回的消息传来,她担心的是季辰龙下落不明,陈洪却顺口问起了那段内河工程。

    他可不是今天才问,而是天天上船都问她,惹得季辰虎也是每天拍桌子逼问陈文昌。

    “我叔叔听着江北边境起了战事,晚上已经睡不着,全想着你投了钱的那段河道上。”

    陈文昌摇了摇头,她也听说了他这几天在陈家船上一直在和他叔叔争论,恨得陈洪直骂他老婆还没进门就忘记祖宗。他却也没提,只是道:

    “你不用理他。他往日里听到这内河工程时,半点也不以为然,觉得投下去的钱都打了水漂。现在再想捡现成的便宜参一份股进去——哪里有这样不讲理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沉吟思索,“只是有江浙几位纲首助着他,张孔目也是暗地里支持,我暂时没办法说服他。”

    “……”

    她明白他的意思,更明白陈洪的小心机。

    因为王世强谋到了一个幕职参军的职务,为了赶去西南边军而匆匆离开。

    楼云却是走得更早。

    领头的都不在,陈洪不仅能代表福建海商,留下的江浙海商居然也聪明地愿意推他出来和唐坊打交道。

    谁叫楼云临走前已经让两家草定了婚书,商量好了最重要的嫁妆和聘礼?

    她的嫁妆里带走四份唐坊河道的控制权,将来由她的儿女继承。

    但她如果没有为陈文昌生下儿女,这份嫁妆就要还给唐坊。

    而陈文昌所在的陈家二房,拿出二份八珍斋股份,再加上陈洪拿出来二份,四份一起作了聘礼。

    在她活着的时候,就由唐坊所有。

    尽管季辰虎手一挥,让她放在了嫁妆里,带到泉州城去坐收入息。她却是知道在扶桑内乱没安定下来前,这些财产也就是空架子。

    尽管如此,尽管两家的聘礼和嫁妆还有无数关于工匠、坊民、海船、海商名额和琉球开荒的事件要商量。

    但谁都知道,她和陈文昌的婚事在大面上就算是谈妥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仍然没完。

    这一年季风开始时,唐坊这才接到了消息:

    金宋边境的战事出人意料地由金国开始后,大宋先就败了一战。

    那段内河工程正是适逢其会,紧急送了兵船到达江北边境,才把金军重新赶回了宋金边境的北侧。

    如此一来,王世强公忠体国,勇于任事的大名一时间传遍朝野上下。

    而那段河段畅通无阻,开始运送江北椎场的货物来往后,她在江浙海商中的声望也是腾然暴涨。

    人人都觉得她眼光独具,魄力非常。

    就连黄七郎也捶胸顿足,后悔当初没有胆子再大一些,说服几个老兄弟押上这个宝。

    他虽然掏净私房钱给王世强,但和她一年一万五千两的倾财相比,毕竟只有十分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