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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已经和不少龙裔生物打过交道,但这还是头一次面对真龙。
这是一头成年的红龙。这个庞然大物全长接近三十英尺,两翼展开足有六十英尺。橘红的双眼炽热明亮似熔岩,暗红色的鳞片光滑坚硬如金属。
红龙背上闪烁着一团耀眼的银色光能。
我看清了龙背上的骑士。迪洛矮人的妻子兼主人,银剑会CEO,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吉斯洋基雌性。
吉斯洋基人是盛产龙骑士的种族。红龙与这些跨位面海盗有种族协定,它们可以用劫掠的财宝换取红龙的长期服务。
最骁勇善战的吉斯洋基武士,都是拥有红龙坐骑的龙骑士。
龙俯冲下来,掠过水面,激起左右两排数十英尺高的水波。
伴随着风的厉哮,披着鳞甲的大怪物转瞬而至!
我第一次战斗是在地狱火之城的七桥角斗场,在面对半黑龙女术士狰狞气势的时候,我曾以为那就是龙威。
但我此刻面对真龙才发现,那绝对是错觉。
那感觉无法形容。只有当天顶穹隆在你头顶崩塌,数以万吨的泥石以万钧雷霆之势向你砸下来,逃无可逃的时候,你才会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这一瞬间,我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我看见了我的死亡。
突然,寒冷刺骨的能量在我头脑中荡漾,使恐惧不翼而飞。
我举起拳头,对准红龙近在咫尺的龙眼,启动了攻城槌戒指。
红龙愤怒的嘶吼声中,我向后倒飞了出去,摔倒在三十英尺外的地下。我感到后背湿漉漉的,数不清的水晶碎片刺入了我的脊背,但总算避开了龙致命的一咬。
不等我爬起来,红龙下颌与脖颈部的腹鳞变得红亮一片。它冲我张开了宛如火山口一样的大嘴。
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了一切。
我茫然放下了遮挡脸部的手臂。
只见一道风墙在我面前拔地而起,明亮的火焰被风卷着向穹隆顶飞去,形成一根通天的火柱。
除了胳膊肘的衣服被高温燎焦,我竟安然无恙。
这绝对是个惊喜。
我看见可怕的火焰喷吐使风墙外侧的水晶像冰一样熔化,地面形状都为之改变。
手肘传来一阵阵灼痛,还是受了点烧伤。
联想起螳螂人那拼死的一击,我明白了。
并不是螳螂人那火焰丧失了威力,而是刚才有谁用什么法术中和了火焰的伤害。
红龙庞大的身躯轰然突破风墙,从我头上掠过,狂风刮得我几乎无法睁眼。
“我真该让那爬虫咬死你,”半精灵祭司忿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胆敢用攻城槌戒指揍老娘的奶子!假如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亲手掏出你的下水!”
回头看到全身湿嗒嗒的她,我就明白了拯救我于龙口的法术从何而来。
“尊敬的女士,我别无选择,”我辩解说,“动手前我特别注意到右胸并非心脏所在位置,而根据我的计算,您胸口肉垫的厚实程度足以吸收冲击避免受伤。”
她的牙齿咯咯响,攥紧四首鞭的手也开始发抖。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把话讲完:“况且时间紧迫,我自忖无法说服您对我撅起臀部……”
不等我说完,半精灵就以堪比巨龙的气势尖声咆哮,就连正在飞离的红龙也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身手敏捷地避开没头没脑抽过来的四首鞭。
半精灵从红龙嘴里救了我,可是……先前帮我抵挡螳螂人的火焰伤害又是谁?
我向四周扫了一眼:“小心。”
大批吉斯洋基武士和灰矮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暗中。
数以千计散落在地的水晶碎片自地上高高弹起,劈头盖脸向我们砸过来,密如瀑布溅起的水滴。
这是吉斯洋基人的心灵力量。
和地底灰矮人一样,吉斯洋基人曾是灵吸怪远古跨位面帝国的奴隶兼食物。在经历灵吸怪主人数千年的奴役之后,这个种族对心灵异能也产生了些许免疫力,并拥有了微弱的心灵异能。
又是一道环形风墙出现在我们周围,吉斯洋基人念控投掷的水晶碎片纷纷被卷得向上飞去。
一块巨型水晶穿过风墙,被我们轻而易举避开。
我看向半精灵祭司。
“这回不是我!”她高叫。
我顾不上寻找隐蔽的盟友了:连续两波远程打击不奏效,敌人发起了冲锋。
我释放心灵震爆击倒了率先冲在最前的两个吉斯洋基人,紧随其后的三个灰矮人身体膨胀,以十英尺高的巨人形态凶猛冲过来。
半精灵祭司针锋相对地站在我前方,高举黑色圣徽大喝:“女神令你臣服在祂的鞭下!以痛苦少女之名,正气如虹!”
她体型暴涨,身高变成了原先的两倍。我的身高将近七尺,脑袋刚好与她裹着黑亮漆皮热裤的翘臀齐平。
和灰矮人的战斧相比,半精灵的长鞭的攻击范围大得惊人。
她根本不容敌人近身,左一鞭,右一鞭,二十英尺外两个变身巨人的灰矮人就倒了下去,剩下的一个不过比他们多靠近了一步,紧跟着也被一鞭掀倒。最先倒地的一个挣扎着刚坐起来,脸上又中了一鞭,就此皮开肉绽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我察觉到左侧有心灵力量的波动,向旁边踏了一步,轻而易举避开了三柄银剑。
三个吉斯洋基人想通过任意门突击我,在危险感知的作用下,他们失败了。
没用的。我在他们每个人心中低语。你的头脑大门洞开,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陡然间,低语转为心灵的咆哮:看我左眼!
吉斯洋基人怒吼着试图抗拒我的心灵控制,竭力将视线避开我的左眼。
别看我的右眼!
思维惯性使他们不由自主向我右眼看过来。
这只能让他们彻底落入圈套。
在与我的银色眼睛对视的瞬间,他们浑身一震,面部表情变得一片茫然。
这时我听见半精灵祭司在厉斥:“女神在上!凡是有生命的,不可靠近!这鞭子要你服从!”
随着充满威力的话语和手势,暗红的法术能量自她前胸的圣徽上骤然扩散开来,撑起了一个半径十英尺的半球状能量场,将我一并包含在内。
六个吉斯洋基人凭借人海战术突破鞭网,却为这奇妙的能量场所阻,竟然一步也迈不过来。
去吧,奴隶,杀死我的敌人。
我对其中两个吉斯洋基人说。
短暂而激烈的心灵斗争使他俩的眼睛和鼻孔同时流下血丝。他们发出一声心智毁灭的尖叫,越过我向原先的战友冲去。
我懒得去看低等种族自相残杀,一边按摩额角,试图减轻增幅显能带来的精神疼痛,一边把四条触须向剩下那个吉斯洋基人的脑袋伸过去。他正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我的享用。
为了得到一顿美餐,我已经等待太久了。
巨大的四条鞭首突然抽打在我们中间的地面上,鞭身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震得我听觉器官隐隐作痛。
“别做这种事,”不知何时半精灵正回头看着我,金色眼睛里寒光闪烁,“别做,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胸中顿时被狂暴的怒火填充。无论是什么种族,在饥肠辘辘的时候被打断进餐,都会体验到这种愤怒。
“……如您所愿,尊敬的女士。”
还不是决裂的时候,起码现在不是。
在我的命令下,第三个吉斯洋基人也掉头杀向敌人。
对方乱作一团,战线大幅度推移过去,这边只剩下最先被心灵震爆震慑的两个吉斯洋基武士,还在前面不远处蜷缩着呻吟。
变身女巨人的暴力祭司用两只手拉扯着鞭身,婀娜多姿地走着猫步上前。
“赞颂劳薇塔,一切荣耀属于虐待女神!”红色亮漆超高筒靴照准吉斯洋基人两条细腿之间一脚跺了下去。
仿佛要把自误入幽暗地域以来的所有忿恨都发泄在这两颗倒霉蛋上,她跺了一脚之后,跟着转动靴跟又狠狠一碾。
那吉斯洋基人连叫都叫不出,就已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昏死过去。
当两脚生物的身高变成两倍,体重就会增加到七倍到八倍,那么这加入全身体重的一脚……
另一个吉斯洋基人看到这一幕,以最快速度晕倒了。亏他们还自称是最坚强的战士。所以他的下场比第一个还要凄惨:先两眼翻白着疼醒过来,再口吐白沫重新昏死过去。
上方传来红龙悠远的长啸。
我抬头扫了一眼,它和它的主人又回来了。
红龙距最高法院和魔法时钟远远绕了一个大圈,从港区的另一侧兜回来。
当它以舒展双翼的姿态低空掠过港区的奴隶贸易广场,身后无数奴隶窝棚的破烂屋顶和瓦片被它身后带起的气流卷上了天。
“尽管放心,”半精灵祭司叉手而立,“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休想进入防活物力场。在劳薇塔之名的庇佑下,它别想靠近我们。”
龙越飞越近,我看见它的颈下鳞再度变得又红又亮,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
或许它根本就没打算靠近我们。
这句话没等我说出口,红龙就张开了大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咆哮,向我们第二次喷吐。
“可笑的爬虫,你技穷了!”
半精灵祭司手握圣徽大声唱颂神名,一道风墙又竖立在我们面前。
突然,一个浑身着火的地精尖叫着穿过风墙:“做奴隶,做奴隶,主人!请仁慈,仁慈!”
它手舞足蹈,从我们头上十英尺高飞了过去。我记得刚才搜索螳螂人的时候见到过这个小生物,它当时就站在那边的一个坍塌窝棚旁看着我,簌簌发抖。
一个念头闪过,我不仅脱口而出:“小心,它喷吐的不止是火,还有……”
“暴风”这个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风墙已被撕个粉碎!
夹杂了红龙浓重口臭的暴风肆虐呼啸,好像无数根细针刺在我脸上。要不是我须疾眼快,及时吸附住半精灵祭司的大腿,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吹到天上,和那地精一个下场了。
变成女巨人的半精灵祭司被风压得半跪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铺天盖地的火焰包围了我们。
我重新站起来。
我看见龙从我头顶飞过。暴风停了,火焰喷吐也结束了。到处都是浓烟和火苗,狂暴的龙息把这一带燃成了一片火海。
一只巨魔正站在那边向这边探头探脑地张望。它真走运,吉斯洋基人和红龙都是只求结果不问手段的战术家,为求杀敌连自己人都照喷不误,更别说港区其他生物了。
我按摩着额角,感觉脑袋里好像在打鼓,而且鼓点俨然就是我在水晶龙脊椎里唱的那首曲子。除了剧烈头痛之外,还有一阵阵的眩晕。连续增幅显能使我的老毛病又复发了。
我用触须掏出丝绸手帕,在左眼角下方蘸了蘸,白手帕上留下了一串蓝黑色血迹。
前面银光一闪,恢复原型的半精灵祭司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她茫然地问,“我们没死?”
“尊敬的女士,我们没死,”我回答,“我们只是……穿越了。”
我讨厌穿越这个词。但是,是的,我们的确穿越了。
就在喷吐将把我们变成烤肉的瞬间,我对我自己和半精灵显现了时间跳跃。
半精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才我的风墙术怎么被破解了?”
“据我所知,”我说,“正如我们拥有超能和超魔技巧一样,龙也有超喷吐技巧。其中有个技巧叫暴风吹息,能让龙在喷吐的同时吹起暴风。似乎我们刚好遇到了一条掌握暴风吹息的龙。”
“该死,这么说风墙术没用了。”
我想起了螳螂人的临死一击,我在火焰中毫发无伤。不知道那位神秘盟友用的是什么法术。
“尊敬的女士,您有没有能够中和能量伤害的法术?”
“防护能量伤害,我有,”半精灵说,“但这头龙的火焰喷吐太厉害了,我可没法全部中和。所以我拒绝施放这个法术。”
我困惑了:“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头发,”她对我瞪圆了眼睛,“没法中和全部的火焰伤害,就意味着会烧掉我的头发!”
“……您大可以用再生术解决头发问题。”
她不耐烦地说:“再生术能让人长出断肢和内脏,却没法重新长头发……况且我还没被赐予那么高阶的神术呢!所以让防护能量伤害见鬼去吧,我宁可被烧死也不愿变成丑八怪。”
我真想揪下一条触须勒死你,该被吸脑一千次的雌性白痴。
“我真想宰了你,该被砸成肉酱一千次的章鱼头杂种!”
这吼叫很耳熟。
我顺着声音来处看去,不远处熔化又重新凝固的茶色水晶舞台变成了一大坨奇形怪状的东西。现在这坨东西动了。它从地下慢慢升起来——我看见下头露出了十二只脚——然后被重重扔在了一旁,摔成了好几块。
骨头和他的雏菊乐队成员出现在我眼前。他们喘着粗气,满身灰土和细碎的刮伤,恶狠狠地瞪着我。刚才我没看见他们六个的尸体,还以为他们一道被龙息火化了。
“你毁了我的事业。”
骨头瞪着我,双眼圆睁,瞪得眼角都裂开了。血从他的眼角、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染红了他的八字胡和下半张脸。
“而且是两次!”他悲愤地吼叫。
我盘算了一下目前的处境,很有些不妙。
早先在地狱火之城我就跟骨头和其他灰矮人捕念者较量过。他们对灵吸怪显现的心灵异能有超强的抗力,而且能用回馈心灵震爆的方式,一举抽干灵吸怪的精神力。而现在他们有六个人,我却还有另外一场硬仗要打。
我扭头向龙飞去的方向扫了一眼。
龙还没转弯掉头。我估计等它绕个大圈飞回来,最起码需要三分钟,不,二分五十四秒。
我看见了从我们头顶飞过的地精。变成焦尸的它蜷缩着趴在二百英尺外,脑袋垂在两腿之间,火苗在屁股上闪动。
“我要跟你好好算这笔帐!”骨头咬牙切齿地从裤衩里抽出了狼牙棒。
手持皮鞭的祭司高傲地哼了一声,向骨头走去,被我抬起触须拦住了。
“请原谅,尊敬的女士,”我说,“灵吸怪和灰矮人之间的事,只能灵吸怪和灰矮人了断。”
半精灵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转向灰矮人和他的“吾爱们”。
我,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身为未来与过去的伟大统治者之一,遵循古老的传统,正式向我族的宿敌灰矮人捕念者提出决斗请求。灰矮人捕念者,你愿意应战吗?
“我的祖先对此会说什么?”骨头冷笑,继而大吼,“当然愿意!你以为我会放过任何一个砸烂章鱼脑袋的机会吗?听着,我,苛刻熔炉的王子,强大的捕念者,骨头·爆菊者,遵循古老的传统,要跟曾经奴役我族的凶恶敌人决一死战!”
苛刻熔炉是地狱火之城的矮人语别名。
这边决斗,跟我来。
我们向刚才龙飞来的方向走了大约五十英尺,转过一块重达数万磅的水晶碎块,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地。龙的火焰把这里所有窝棚都烧成了白地,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焚烧肉体的浓重臭味。
脚下的土还是热的。我看见到处都是尸体。
这是奴隶贸易广场,奴隶商人和绝大部分奴隶都死了。我在残垣断壁间找到十几个幸存的地精。它们不知所措地望向我们,抱成一团簌簌发抖。
我又走了十几步,转头面对灰矮人。我们开始吧。
骨头嗯嗯地答应着,向前走了几步。其他五个捕念者分散开来,对我呈扇形半包围。
我还以为你打算公平决斗呢,王子殿下。我不无讥讽地说。
骨头的眉毛在跳动,终于弯腰大笑起来。
“当然是公平决斗,”他笑得眼泪流下来,“你向捕念者提出决斗,可我们都是捕念者。是的,应战的是我们六个,白痴章鱼,这当然是公平决斗!你可落到我手心里了,触须脸混球!”
我的无形思维卷须在空中延伸,缠绕住地精们脆弱的心灵。
真有趣。我对灰矮人们感应说。我必须坦白,实际上,我也没想过要公平决斗。
我只是想一口气解决你们之前,节约一点精神力而已。
冲锋。
我的命令在地精们的头脑里不可抗拒地回荡,它们哭嚎着向灰矮人发起了冲锋。
“一口气解决我们,就凭这些地精?”
骨头哈哈大笑着一脚猛跺在地下,二十英尺范围内地面振荡,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地精立刻尖叫着摔倒。
骨头挥舞狼牙棒,轻而易举砸碎了两个地精的脑袋。然后他伸手捏住第三个的脖子,把屎尿齐流的它从地下提起来。
“饶命,主人!做奴隶,做奴隶,主人!”
骨头狞笑着掐死了它。
其余五个灰矮人使用了变巨术,变成了五个光着屁股的灰色巨人。他们得意地吼叫,示威似的向地精挥舞着巨大的武器。
“仁慈,仁慈!”剩下的地精哭喊着,争先恐后掉头往回跑。
原地站稳,全都不许动。
这是我向地精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地精们浑身发抖呆在原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敌人,眼泪和尿液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它们想跑,但两只脚却像钉在地下一样不听使唤,于是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它们一齐转身,向灰矮人撅起屁股,簌簌发抖:“做奴隶,做奴隶,主人!”
捕念者们大获全胜。
骨头提着沾满血和脑浆的狼牙棒走过来。他没有看地精,只盯着我,眼里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一年零十个月了,”他咬牙切齿,“每一个晚上,我都梦到怎么把你抽筋扒皮……”
必须要祝贺您一遂心愿了。我诚恳地说。只是在抽筋扒皮之前,我可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诡计,”他冷笑,“你骗不了我,拖延时间的诡计!”
不,只是一道智慧谜语。一个人类巫师给我出的,但我答不出,而您是公认的有智慧的人——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听到这个谜语的答案。
骨头的八字胡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您是有大智慧的。
他有点儿犹豫:“只是个谜语……说个谜语拖延不了时间,不是吗?讲吧,讲吧!”
一个色狼、一个财迷和一个基佬死了,他们都想上天堂。神对他们说,必须经受考验,改掉生前的陋习才能上天堂,否则就只能下地狱。三个人向天堂走,看见路边有群漂亮的雌性,色狼冲了过去,他掉进了地狱。
骨头认真地听着,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你他妈的到底想说什么?”
请别打断我。剩下俩人继续向前走,发现前面地上有个钱袋,里头有很多金币和宝石,财迷就弯腰去捡。即将触及钱包的一瞬,他忍住了贪念,直起身独自一人走进了天堂。
谜语讲完了,有大智慧的大基佬,我的问题是,为什么只有财迷独自一人上天堂?
骨头的脸变成了紫黑色。
“这是对同性取向的严重歧视和严重侮辱!”他怒吼,“这个人类巫师罪该万死!大爷们是基佬,但基佬有基佬的尊严!不是见到个屁股就上的,那是性亢!”
我抬起一条触须指向他身后。
骨头回头才看了一眼,就瞪起了眼珠子。
“无组织,无纪律,”他怒吼着冲过去,痛打扑在惨叫连连的地精身上的同伙,企图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你们这群混蛋!基佬的尊严何在!”
“不能怪我们,”那个灰矮人一边分辨,一边使劲摆动腰肌,“它们撅起小屁股拼命地摇晃……”
突然,他发出凄厉的嚎叫。
骨头瞪大了眼睛,看见同伴身子下头的地精长出了长长的六条腿,身躯膨胀,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掘地虫。
灰矮人已经双眼翻白昏死过去,只是身体仍然和掘地虫纠缠在一起。
且不用说虫类排泄系统的构造和类人动物迥然不同,最重要的是,掘地虫的肠胃液是可怕的强酸。单凭这一点,就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能承受这种伤害。
惨遭爆菊的掘地虫痛苦得几近疯狂,一头扎进地里,疯狂地掘土,转眼之间就挖出一条地洞钻了进去。
骨头扑上去死死拽住同伴,总算没让那灰矮人被掘地虫带入地底。只是当他把同伙从地洞里拖上来,血从那灰矮人的身体下面喷泉一样流出来,在地下拖了一条长长的红道。
“吾爱,吾爱!”
他哭喊着环视周围,雏菊乐队的其他四个成员已经原地消失,只留下了四个阴森的大地洞。
“你做了什么!”骨头站起来,泪涕交加,哭得像个孩子,“你到底他妈的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个小把戏。我对他说。
你知道,我总喜欢学习一两个其他能系的心灵异能,譬如说,命运链接。这异能可以用你的心灵力量把受能者,譬如这些地精,把它们的命运两两链接在一起。所以当其中一个发生了什么状况,另外一个也会变得跟它一样。
然后,我使用了这个。
我向浑身发抖的灰矮人伸出手,让他看见卷轴的灰烬从我的指尖滑落,飘散在风中。
变形术,我从人类巫师得到的。很有趣的法术,不是吗?
我用触须掏出手帕,仔细擦手,叠好,放回上衣内袋。抬头看了看空中越飞越近的巨大身影。
还有……十八秒,我必须得抓紧时间了。灰矮人,现在你准备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