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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停一下吧。”
张斯坐在监视器后面,拍了拍手。
众人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过来。张斯摆摆手,说道:“不相干的,大家休息休息,去喝喝饮料,聊聊天,过半个小时再来。”
他又向场中心招手,喊道:“赛格,你过来。”
大家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了演员身上,顿时松了口气,气氛渐渐活跃起来,自由地活动起来,聊天打闹。
张斯的脾气甚好,尽管出了很多错误,并不爱骂工作人员。
诸人的工作力度不大,压力却不小。
本以为是张先生自娱自乐,拍个短片玩玩的,却未想竟然如此正经。对于镜头和灯光,精挑细选,一遍又一遍地调试。
这是个急需耐心的工作,有些人见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进度却不大,心下难免着急。
甚而有位年轻人,来对他说:“张先生,电影就是这样子,我们有经验的,你想象的那种效果,根本不存在。”
当时张斯只笑了笑,并未反驳,依然令大家一遍又一遍地试。
待拍完后,他将粗剪的片断,给大家稍稍放映了一下,现场顿时一片惊呼。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心存懈怠,均依他的指挥,精心地操作。并且,当得知他非常了解电影后,把那些糊弄的手段都收了起来。
开始有人欺负他不懂,耍花小花招胡闹。
张斯只在近旁微笑着观看,一句也不说,目光却盯着正确的地方,直至那人再顶不住压力,改正过来之后,他才点头走开。
所以他虽出言温和,谦逊有礼,大家却在意的很,最怕他将目光看向自己。
“导演……”李赛格走了过来,身上尚有许多泥土。
张斯指了指旁边的小凳,示意他坐下来,并问道:“心里很着急?”
李赛格坐下,面有讪讪,说道:“有些控制不住。”
“嗯……”张斯点点头,指着画面给他看:“你的表演不错,若放在普通影片中,可圈可点,说不定要大放异彩的。但是这部不同……”
转过头,给他解释:“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角戏,观众的目光不会有须臾转移,只能盯在你一个人身上。尽管是细微的瑕疵,也会被无限放大。”
李赛格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张斯问道:“你是怕我说你?”
李赛格面色尴尬,轻轻点点头。
张斯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切莫有压力,我说你虽多,可并不都是责备的意思。拍戏至今,我只喊过你四次,你猜我说了孙老师几次?”
李赛格转头,孙老师两个食指交叉,笑道:“十次。”
张斯耸耸肩,笑道:“他还是个老江湖呢。”
孙师傅闻言,哈哈大笑,说道:“算是栽你手里了。”
以技术而言,数他的能力最高,毕竟参与过许多电影拍摄,掌控能力与艺术思维,不是一班电视台的人可比的。
但他被说的最多,因为张斯对他依靠很大。
而孙师傅以前跟剧组,许多惯用的手段,在这儿都用不上。
摄影机永远只在一个箱子内,范围之狭小,可算他平生仅见。若是不通过特殊手段,完全无法拍摄,这就需要他变通。
以往的习惯限制了他,让他难以施展,这个时候张斯便只好教他,一些小技巧不停地拿出来,虽然简单,却极为实用。
孙师傅佩服之余,努力吸收,他是好学的性格,苦思冥想之下,进步神速。
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有些错漏,少不得受到导演的指责。
但他一点也不生气,依然喜滋滋的,一天到晚跟在张斯身后,问这问那。张斯不能在具体技术上给他指导,但那先进的思维,却给了他许多启发。
他时常暗想:“刘导所言,果然没差。”
此时,张斯续道:“表演的焦灼,与真实的焦灼不同。你如今心里着急,表演难免粗糙,在细节方面做得不好,看着显得尴尬。”
过赛格沉默,似乎在努力思考。
张斯说道:“场景太小,你将是唯一的着目点,若是你不能投入的表演,观众便不能投入的观看。这是一部需要投入的电影,如果缺少代入感,它必将失败。”
李赛格闻言,提了几个问题,张斯一一回答。
他皱着眉头,努力地寻找感觉,却把握不住。
“这样吧……”张斯站起身来,说道:“这种幽闭的感觉不好寻找,我们便切身体会一下,效果该会好一些。”
他招了下手,喊场记过来,吩咐道:“将备用的箱子搬来。”
场记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跑去吩咐了。
当箱子搬来的时候,张斯对李赛格说道:“今天的戏,就拍到这儿,你躺进箱子里,我们明天来接你。”
“这?”李赛格有些迟疑,不过见了他淡然的目光,一咬牙便躺了进去。
张斯将木板盖上,对工作人员吩咐:“上钉,封死。”
工作人员对视了几眼,拿着锤子,铁定上来,叮叮咚咚地一阵敲打,将木板钉死。而箱子头部则留了一个孔,供里面的人呼吸。
张斯招呼大家走出去,并亲自锁了门。
留在箱子中的李赛格顿时感觉天地静了下来,他局促在这狭小的空间,连翻身都困难。没有一丝睡意,百无聊赖,只呆呆地看着上方。
开的时候,感觉还好些。
随着人声渐远,天地寂静,他有些不耐了。
一个晚上加一个下午,算不算长?
在平常人看来,自然不算,可对于一个待在封死箱中的人,却漫长的犹如整个人生,单调乏味,绵绵不绝。
他开始想:“若是想撒尿了,该怎么办?”
试着敲了几下木板,声音传的不远,门外肯定听不见的。
时间慢慢流逝,他思绪万千,倒是想起了今早的事情。
当时孙师傅与导演在谈话,自己在一边倾听。
孙师傅叹息道:“我的一个好朋友去世了,难得的一个好演员……”
张斯问道:“怎么了?”
“在水中淹死了。”孙师傅难过地摇头,说道:“他本不会水,偏偏拍到游泳的戏,要在水中装被水呛到的模样。他就去演了,剧组的人错把他真被淹到的模样,当作了演戏……”
一个员工插嘴道:“这种事情多了,上次导演烧汽车,一个演员活活被烧死了呢。”
“都是太粗心的缘故……”张斯说道。
孙师傅说道:“有时候,就是邪性,明明考虑周到的,依然会出意外。上次人胡导演将人放在在箱子里,说第二天来接的,哪知中途出来意外,柱子倒塌,将演员砸成了半身不遂……”
几个人摇头叹息,提起影坛的旧闻,不禁唏嘘。
就这样你说一件,我说一件,李赛格发现,意外原来这么容易出现!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难以言喻。
努力地驱赶脑中残忍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总是萦绕着。听见墙边咯吱的响动,他也胆战心惊,怕什么东西倒下来,砸着木箱子。
房中越寂静,他就越难以平静。
总会在想,会不会出意外呢?
张导演忘记来接我怎么办?
箱子被人抬走怎么办?
孩童跑进来玩耍,烧了屋子怎么办?
可能性太多,他想也想不尽,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焦灼。这夜越发漫长了,人类似乎都消失了,任他怎么敲打木板,却总是没有人应答。
“咔”的一声,不知哪来的猫,将灯架撞到了。
物体砸在箱子上的声响,使他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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