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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希范身边的幕僚,不知道他是想要对戴偃下手,还以为马希范打算开始使用戴偃,于是幕僚对马希范说道:“戴偃是一位有名望的诗人,深为文士们推崇。家境比较贫苦,大王只需给他个参军、主簿的职务足矣!”马希范听完,感到十分好笑,对幕僚说道:“白天他来献诗时,我看他也就是一个只会钓鱼之辈。我会在湖上建一个碧湘宫,让他全家永远住在湖面上钓鱼!”
于是,戴偃受到了马希范特别的对待,被软禁在碧湘宫内,不得和任何外部人员有任何接触,相当于坐牢,而且还连累了家人。戴偃很快便陷入了穷困饥饿潦倒的境地,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要死在碧湘居,所以必须逃离楚国。戴偃和妻子商议之后,带着子女狼狈的逃离了楚国。
马希范通过特殊的方式,对拓跋恒和戴偃两位直言进谏的人进行了处置。虽然并不十分血腥,但是起到了杀猴儆猴的作用。于是他认为没有人再敢劝谏他,马希范安心的享受生活。
开运三年九月,马希范通过向新任后晋皇帝石重贵赠送厚礼,获取了石重贵赏赐的诸道兵马都元帅的称号。但很快,马希范再也得不到石重贵的赏赐了,因为石重贵自身开始难保。
再说石敬瑭病重之时,想召唤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入朝辅政。齐王石重贵却把旨意压下不发,刘知远得知,自然对齐王心怀怨恨。
石重贵初即位,朝中大臣商讨要向契丹奉表称臣报告先帝死亡之哀。景延广主张写信不上表,并且称孙不称臣。李崧奏道:“屈身事胡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定,有什么可耻的!陛下这样做,他日必然要亲身披甲带胄,去同契丹作战。那时后悔就没有用处了!”景延广坚持自己的意见力争,冯道含含糊糊不明确表态,石重贵最终听从了景延广的意见。
契丹国主耶律德光接信后,勃然大怒,派使者来质问责备,并且说道:“为什么不事先禀告,自己便骤然即位称帝?又为何称孙不称臣?”景延广怒目说道:“先帝为北朝所立,所以奉表称臣。现在的皇帝是中国所立,不过是因为先帝的盟约,所以才卑躬称孙。这已是格外逊顺,有什么称臣的道理!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先帝晏驾,必须禀告北朝,然后立主,恐怕那时国中已启乱端,试问北朝能负此责任么?”
契丹使者倔强不服,怀忿北归,详报禀告。耶律德光听完,自是怒上加怒。此时,契丹委任的卢龙节度使赵延寿想要代替晋主做中原的皇帝,多次劝说契丹进攻晋国,耶律德光于是有了南侵之意。
石重贵听说契丹将要来入侵,于是率军从邺都出发,到达东京大梁。与此同时,同契丹互相遣派使者往来通问,没有一个月间断过。
河阳牙将乔荣,之前跟随赵延寿投归契丹。契丹任命他为回图使,在契丹和晋国之间往来贸易,还京都大梁设置了官邸。待到契丹同晋国有了嫌隙之时,景延广说服石重贵把乔荣囚拘在牢狱里,同时夺取了他府邸中的财宝。凡是契丹的人在晋国境内贩卖贸易者,都被斩杀,财货自然也被收缴。晋国的大臣都上言说契丹有过大功,不能辜负。石重贵这才释放了乔荣,慰问并赏赐他,让他归返契丹。
乔荣向景延广告辞,景延广对他说道:“现在的皇帝是我们自己所立,因此没有称臣。请北朝的皇帝不要听信赵延寿的诱骗,轻慢欺侮中原。中原的兵将马队,你是亲眼看过。祖翁如果发怒来侵犯,孙儿有十万横磨凌厉的剑,足以用来相待。以后如果被孙儿打败,被天下人取笑,可不要后悔呀!”
乔荣认为丢掉了货物和钱财,怕归来获罪,并且想替今后取得证据,就说道:“您说的内容太多,怕遗忘了说不全,希望把您的话用纸墨记录下来。”景延广便让属吏记下他的话交给乔荣,乔荣就拿着证据把情况都告诉了契丹主。契丹主耶律德光大怒,向中原发动进攻的心志便决定下来。晋国使者来到契丹,都被执系在幽州,不能见到契丹主。
桑维翰屡次请求用谦逊的语言向契丹道歉,往往被景延广所阻拦。石重贵因为景延广有扶立他继位的功绩,所以恩宠比群臣都高,又让他总管宫廷宿卫将士,因此朝中大臣不敢同他争论。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知道景延广日后必定会造反。但是怕景延广正在当权用事,不敢上言,只是募集兵丁,奏请设置兴捷、武节等十多个军,用以防备契丹。
过去,石敬瑭把三百马匹马借给平卢节度使杨光远,景延广用石重贵的诏命向他索取,杨光远发怒说道:“这是怀疑我啊!”暗中召唤他的儿子单州刺史杨承祚,杨承祚声称母亲有病,夜间,打开
城门奔向青州。 晋朝任左飞龙使金城人何超暂时主持单州事务。派遣内班使者去赏赐给杨光远玉带、御马,用来安抚他的心意。
同时,晋廷派遣左领军卫将军蔡行遇领兵镇戍郓州。杨光远派遣骑兵进入淄州,劫掠了刺史翟进宗还归青州。朝廷调徙杨承祚为登州刺史,用来顺应他行事方便。杨光远更加骄纵,暗中陈告契丹,说晋主辜负恩德违背盟约,境内饥荒严重,公家和民间困乏穷竭,乘这个时候攻打,一举可以夺取晋室天下;投降契丹的赵延寿也劝说契丹南征。
契丹主耶律德光聚集山后和卢龙的兵众共合五万人,让赵延寿统领,任赵延寿经略中原,说道:“如果能夺得中原,定当立你当皇帝。”又常常指着赵延寿对晋国的人说道:“这就是你们的皇帝。”赵延寿因此替契丹尽力,谋划夺取中原的办法。晋廷知道了这些信息,于是派遣使者在南乐筑城及设置德清军,征调附近各道的兵力以防备契丹。
这一年,春季、夏季干旱,秋季、冬季大水泛滥,蝗灾大起。东边从海边开始,西边到达陇山,南边跨过长江、淮河,北边至于幽州、蓟州,原野、山谷、城廓、庐舍都飞满了蝗虫,竹叶、树叶都被吃光。再加上官府搜刮民间的谷物,使差督催责罚严苛而且紧急,有很多人因为隐匿粮谷而犯罪抵命的。县令往往由于督催不上来,归还印信自己弹劾弃官逸去的。民众饥饿而死的达数十万口,流亡逃荒的不可胜计。
留守、节度使以下到将军,各自捐献马匹、金帛、粟草,用来帮助国家。朝廷因为恒州、定州饥馑严重,特许不搜刮民间谷物。顺国节度使杜威奏称军粮不足,请求像各州一样搜求,朝廷准许。杜威用判官王绪的谋略,检索几乎净尽,获得一百万斛。杜威却只奏报三十万斛,其余都收进了他的家里;又命令判官李沼向民间借贷的名义,搜取百万斛。来春出售,得钱二百万缗,全境受其苦害。定州的官吏也想引用杜威在恒州的先例上奏,义武节度使马全节不准许,说道:“我做观察使,职责在于养民,怎忍心学他那种做法啊!”
这一天,边防藩镇向朝廷派飞骑驰告:“契丹前锋将赵延寿、赵延照统领兵众五万人来侵犯,逼近贝州。”起先,因为贝州是水陆要冲,晋廷便在此地聚集了大量的粮草,以备大举进军时的储存,用以防备契丹。
军校邵珂,性格凶狠。永清节度使王令温贬黜了他。邵珂怨恨,暗中派人跑到契丹,说道:“贝州粮食多而兵力弱,容易攻取。”适逢王令温入朝,朝廷任前复州防御使吴峦暂时主持州务。吴峦到达贝州之后,推诚对待将士。接着赶上契丹兴兵侵犯,吴峦一介书生,没有心腹爪牙。邵珂提出请求,愿意以死效力,吴峦即让他领兵把守南门,自己把守东门。
契丹主亲自率军攻打贝州,吴峦全力抗拒,把他的攻城器具几乎都烧光了。数日后,契丹又来攻城。邵珂打开城门,引契丹兵从南门进来。吴峦见大势已去,即投井而死。契丹便夺下了贝州城,所杀害的晋国军民几近万人。
晋廷任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行营都部署,河阳节度使苻彦卿为马军左厢排陈使,右神武统军皇甫遇为马军右厢排陈使,陕府节度使王周为步军左厢排陈使,左林羽将军潘环为步军右厢排陈使。率军抗拒契丹军。
成德节度使杜威派其幕僚曹光裔去见杨光远,向他陈述违背朝廷的祸福,杨光远派人向朝廷入奏,说道:“杨承祚逃归青州,是因为母亲有病。既然承蒙朝廷施恩原谅,合族都感谢朝廷的恩惠。”朝廷相信了他的话,派遣使者再次去安抚告谕他。石重贵又遣派使臣带着书信送给契丹,契丹已经屯驻邺都,不得通过而返回。
石重贵任命侍卫马步都指挥使景延广为御营使,前静难节度使李周为东京留守,高行周率领前军首先出发。当时用兵的方略和号令都出自景延广,从宰相以下,都不能参预。景延广借着权势任性使气,凌侮诸将,即使是天子也不能制止他。
随后,石重贵从东京出发。两天后,滑州奏报契丹兵到达黎阳。接着,石重贵到达澶州。契丹主耶律德光屯驻元城,赵延寿屯驻南乐,契丹任命赵延寿为魏博节度使,封爵魏王。
契丹侵犯太原,刘知远与白承福联合二万士兵迎击。朝廷任命刘知远为幽州道行营招讨使,杜威为副招讨使,马全节为都虞候。派遣右武卫上将军张彦泽等统兵在黎阳抗拒契丹。石重贵再次遣派翻译孟守忠给契丹送信,要求恢复旧好。契丹主复信说道:“事已至此,不能改变了。”
这是石重贵又接到太原奏报:在忻州秀容打败了契丹,
斩了敌人首级三千。契丹从鸦鸣谷逃遁。天平节度副使、知郓州事颜派遣观察判官窦仪上奏朝廷说道:“博州刺史周儒把城池向契丹投降,又同杨光远通使往来,引导契丹兵从马家口渡过黄河,擒去左武卫将军蔡行遇。”窦仪对景延广说:“北虏如果渡过黄河与杨光远联合,黄河以南就危险了。”景延广认为他说得对。
于是朝廷命前保义节度使把守麻家口,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把守杨刘镇,护圣都指挥白再荣把守马家口,西京留守安彦威把守河阳。不久,周儒引领契丹将军麻从马家口渡过黄河,在东岸扎营,攻打郓州北津以接应杨光远。
晋主派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李守贞、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统兵万人,沿着黄河水陆并进。不久,契丹兵在戚城包围了高行周、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
景延广却命令诸将分地而守,不许相互救援。此时,高行周告急,景延广延缓报告给石重贵。石重贵得知之后,只得自己带兵去救。契丹兵围解除退去,三将涕泣地诉说救兵来得太慢,几乎不能免于一死。
李守贞等到达马家口时,契丹已遣派一万步兵修筑堡垒,在其外散布骑兵戍守。其余兵众数万人屯驻在河西,有船数千艘运渡兵卒。没有多久,晋兵迫近,契丹的骑兵退走,晋兵进攻其堡垒,攻下了它们。契丹兵大败,骑马过河的人被淹死几千人,被俘、被杀的也有几千人。黄河西边的兵痛哭着退走,从此不敢再向东来。
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奏报:自己统兵四万从麟州渡过了黄河,侵入契丹之境。石重贵即任命李彝殷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契丹主以前取得贝州、博州之后,对这个地方的人加以抚慰,或者拜授官职、赐给有纹彩的官服。等在戚城及马家口打了败仗,他顿时恼怒,把所虏得的民众都诛杀殆尽,把俘获的军士一概烧死。契丹此举,引起晋人的愤怒,反倒使得他们团结合力,奋起斗争。
杨光远带领青州兵,想向西与契丹兵会合;石重贵派出兵马驻扎在郓州,用来防备。同时石重贵诏命刘知远带领本部兵马从土门出恒州,进击契丹,并诏命他在邢州与杜威、马全节会合。刘知远却引兵驻扎在乐平,不再前进。
杨光远围困棣州,刺史李琼出兵把他打败。杨光远无奈之下,只得烧了营寨,退回青州。朝延任命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为东面马步都部署,统兵屯驻郓州。
契丹假装舍弃了元城退去,把精锐骑兵埋伏在古顿丘城,来等待晋军与恒州、定州之兵会合之后再迎击它。邺都留守张从恩奏报北虏已经遁走,大军打算进击追逐它,后来由于遇上下雨而停止。
契丹设伏十天,人马饥饿疲乏,赵延寿说道:“晋军都在河上,惧怕我们的精锐,必定不敢向前。不如就地攻下其城,四面合兵攻打,夺取黄河上的浮桥,那么天下就平定了。”契丹主听从了他的话,亲自领兵十余万在澶州城的北面排开阵势,东面和西面横向包围城的两角,登城观望,看不见边际。高行周的前锋部队在戚城之南,与契丹兵交战,从晌午到日落,互有胜负。
契丹主耶律德光指挥精兵向着中军进击而来,石重贵也率兵出来摆开阵势等待他过来。契丹主望见晋军的盛况,对左右说道:“杨光远说晋兵之半数已经饿死,现在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于是派出精锐骑兵从左方和右方攻打。晋军丝毫不动,万弩齐发,飞矢落下遍地都是。契丹兵稍向后退;又向晋军的东翼进攻,也攻不下来。战到晚上,两军死亡不可胜数。天黑以后,契丹引兵后退,在三十里之外扎营。
契丹主帐中的小校盗其马逃来晋军,说契丹已经传递木书信契,收军北去。景延广怀疑有诈,关闭军垒不敢追击。
耶律德光又从澶州向北兵分两路,一支出沧州、德州,一支出深州、冀州而归去。所过的地方,大事焚烧抢掠,方圆面积有一千里,民间财物几乎被抢光了。接着攻陷德州,捉住刺史尹居。随后,契丹兵退了回去。石重贵下诏,命令太原、恒州、安州兵各还本镇。马全节攻打泰州,一举攻取。
缘河巡检使梁进用乡社兵收复了德州。石重贵命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保义节度使王周留镇澶州。接着从澶州出发回师;四天后到达大梁。景延广此时已被将相和军民所厌恶,石重贵也怕他不驯服,难于控制。
桑维翰弹劾景延广不救援戚城之罪。于是石重贵给景延广加官兼任侍中,出外任西京留守。又任归德节度使兼侍中高行周为侍卫马步都指挥使。景延广郁郁不得志,看到契丹强盛,自身也危亡,便昼夜放纵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