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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首都贤阳城。
平日车水马龙的通行马道上今日竟然畅通无阻,没有一辆民用马车行走在四通八达的南衡马道上。
从贤阳城高厚的城墙上往马道远处眺望,四辆马车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驶向贤阳城,每辆马车身后都紧紧跟着浩荡五百黑甲骑兵,四辆马车内分别还坐着一名李家的宗师级侍卫,身前都摆放着一个长长的紫檀木盒,四个木盒外形完全一样,肉眼根本分不出差异,除此之外,马车内空无一物。似乎每辆马车内的那个紫檀木盒都装着非常重要的物品,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要宗师境高手加上五百李家黑甲骑兵押送?
这四辆马车通过南北两个铁铸城门,不做停留,直接驶向贤阳城中心,李王府邸。平日戒备森严的府邸今日通行无阻,四辆马车进入府邸后,依旧分开四个方向,但目的地都一样,驶向李王府邸最中央,观心湖,观心塔。
四辆马车几乎是同时到达观心湖岸,停在同一处。车内四个人静坐不动,似乎在等待谁的到来。
片刻,从观心湖中央的观心塔飞出一个人影,那人身形高大,身穿黑色大缎袍,神色凛然,无比威严,夕阳的光辉照在他头上,映出金属般冰冷的光泽,他在空中徐徐徐徐飞来,有一种撼天雄狮下云端的神态。他便是南衡之王、李家之主李裕。
车内四名宗师级侍卫见到李裕前来,立即拿起紫色檀木盒,下车对着远远飞来的李裕行礼。
李裕飞到湖岸,俯视着躬身行礼的众人,说:“各位辛苦了。”
四名侍卫中其中一名说:“南衡王日理万机,才是辛苦。”
“各位长途跋涉,想必是劳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李裕命令道,脸上依然是严肃的表情。在所有臣子属下的眼中,似乎李王从没微笑过了,自从世子殿下前去游历后,他更是冰冷到极点,雄浑有力的嗓音更让人感到畏惧,似乎李王无所不知,深邃的眼神能把一切看透,但他们却永远猜不到李王心中所想。这就是李王的恐怖所在,他能让所有人心生恐惧,他甚至让卫国王朝那位每夜都无法安眠。
“谢南衡王。”四个侍卫齐声说,然后都上前送上檀木盒,就保持行礼后退离开。
李裕接过四个非常相似的木盒,甚至连重量都一样,他把它们叠放在一起。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四个檀木盒,神情凝重。他似乎有着许多秘密,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四名侍卫和四辆马车都离开,空旷的观心湖岸只剩下李裕一人。
“我知道你在这等了几天了,出来吧。”李裕突然开口说,他始终低头看着四个木盒,没人知道他在对谁说话,声音也不大,但他神态自若,似乎自信知道有人常在某个角落。
夕阳余晖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金,又像被揉皱了的黄金绸缎。
李裕看到没人回应他,并没有感到愤怒,而是继续说:“我知道你只有一个人,就算你能够轻易杀掉刚才四个中的任何一个侍卫,然后躲过五百轻骑的追击。但四个车队从不同方向前来这里,你却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不敢随意打草惊蛇,不敢在半路截杀马车,然后等所有木盒聚集到这里,你才敢行动,我说的对不对?”
李骁阳补充说:“可是你是怎么有信心,把这些从我手中拿走?”
湖岸的树叶开始变得昏黄,迎着北风发出“唰唰”的声音。
一棵不起眼的树后,走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他用平淡的口气说:“我一定要拿回它,谁阻止我,谁就要死。”
李裕抬起头,看向那个把树挖空,藏在树内几天不吃不喝的男子,男子身穿土黄色衣衫,沾满污泥,头发蓬松凌乱,别人看到还会以为他是个乞丐,但李裕还是能认出这个好多年没见的中年男子,是个实打实的通玄境高手。
李裕之所以没让那四个虚元境的侍卫留下,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留住这个汉子。“好久不见了,数来也有二十多三十年了吧?怎么活的越来越邋遢了?没有高手风范就算了,总不能穿的像要饭似的吧?滕子彦。”李裕脸上浮起微笑,没错,他笑了,很久没露出笑容的南衡王居然对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宗师刺客笑了。
原来这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叫做,滕子彦,他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严肃凛然的李裕像见到故友一样笑了?
滕子彦右手从沾满污垢的衣服内拿出一把匕首,左手抠着耳洞内的污垢,说:“李秃驴,你要是想留住我,趁现在把那四个还没走远的喽啰喊回来,不然你就算是神仙也阻止不了我。”
李裕又低头,看向那四个名贵的檀木盒,摇摇头叹一口气,说:“我藏这东西藏了三十年,为了不被人寻到,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力气啊。你可知道?万仞剑宗十几年前的那场行刺就是为了这个已经破碎不堪的东西。还有王朝的组织天网,三十年间没少给我麻烦。还有魔族的暗影,最多那一年可是派了二十个影子来南衡,你说你一个农夫,就这样闯进来说拿就拿?”
滕子彦看到李裕并没有叫人前来的打算,于是放松了一丝握住匕首的手,他的头脑也不像他的形象那样不修边幅,一下子就听明白李裕话中的意思,回复说:“那你想要什么条件,想要杀谁,除了那几个缩头乌龟帝王和那几个藏起来的老头,其余的我都能帮你把他们杀掉,亲自把颈上人头给你看。”
李裕微笑说:“你还是老样子啊,除了杀人还会什么?”
“我会种田,我还会种菜,多着呢!”滕子彦似乎不满李裕说话的婉转,提高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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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观心塔第九层,靠近窗户有两个人,一个是文弱消瘦的幕僚司马魏,一个是有倾城容貌的王妃如曦。
“军师,你说李裕他会不会有事啊?那个人看上去好像很凶的样子。”整个大陆,敢直呼李王其名的可能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他的娇妻如曦,另一个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李骁阳了。
司马魏语气淡然地说:“主公修为少人能及,就算滕子彦也不是主公对手,王妃放心。”
让四辆马车押送那四个檀木盒回府邸正是司马魏的主意,他分析到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再适合藏这个祸害的器物,于是他劝解李王把这东西给一个人最安全,也可以顺手做一笔不亏的交易。
“滕子彦啊?他是那个当年一人杀魔族千人的滕子彦?”王妃如曦好奇问道。
“正是他,后来他还杀了卫国八百步兵,片甲不留。”
“那李裕这笨蛋够他打吗?”如曦皱着黛眉,瞪着大眼睛,担心道。
“王妃请放心,主公足智多谋,不会吃亏的,而且主公是和他谈判一件事,若成了,就能帮到世子殿下了。”
如曦媚眼一亮,转头望向司马魏病态的脸,问道:“军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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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不适合大开杀戒。我就跟你直说吧,这东西我可以还给你,但条件不是要你杀人,而是去保护一个人。”李裕语气缓慢,一字一句地说,似乎怕滕子彦听不懂。
滕子彦没有犹豫就说:“保护人能比杀人难?谁,赶紧说。”
“我儿子。”李裕淡然说。
“你那个要去游历两万里的废物儿子?”
听到滕子彦骂他儿子是废物,李裕却似乎不生气,说:“恩,不过情况有变,他前去了北冥,有可能还要去冰原。”
“行!不过我只护他一条命,毕竟你的傻儿子去冰原,我还不能那么早死。”
“三条命!”李裕语气严肃地说,似乎不允许他反驳。
“成交。”滕子彦马上答应,生怕李裕反悔。
李裕单手轻轻一推,隔空把四个檀木盒推向滕子彦,笑着说:“这几个木盒不便宜,能换几个钱。”
滕子彦接住檀木盒,匆促把木盒全部打开,看到确实是真的,又粗鲁地把木盒盖上,擦擦鼻子说:“不就几个木盒,能换一瓶酒不?笑话。”其实他才是不识货,那檀木盒光是盒外的雕刻工艺,就已经是千金难买的。
滕子彦不再逗留,拎着四个木盒直接飞走,快如疾风。
李裕还大声喊一句:“你没见过我儿子,你能找到他?”
随即空中传来一句话荡漾在观心湖:“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