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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残雪随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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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云阁的后厨此时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牧阳俨然成为了众人的中心,整个后厨围绕着他运转,几个帮工在给牧阳打着下手,其余闲置下来的人则围在牧阳周围,看着牧阳的一举一动,不时叫一声好,那场面,简直比戏班子来演出最受欢迎的剧还要热闹。

    牧阳的表现也确实当得起他们的喝彩,牧阳的每一个姿势都显得和流畅,虽然没有几十年的大厨那般熟练,但是绝对在及格水平线之上。和那些大腹便便的大厨不同的是,这些动作牧阳做来,带有一种美感。牧阳把各种食材按照不同的顺序放入锅中,时机最为重要,这些搭配都是经过千万次实验总结出来的,前一种食材的味道要充分发挥出来的那一个瞬间,再放入下一样食材,一旦错过了那一瞬间,味道就要大打折扣,所以牧阳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潇洒,但事实上精神却是高度紧张的。

    在场的人没有大厨,所以也看不出来牧阳对时机的把握有多么准确,但是他们却有很直观的评价方式,那便是,他们能闻得到香味了,随着牧阳把一件件食材放入大铁锅中,香气越来越浓厚,开始从锅中飘出来,弥漫整个后厨。

    眼看这道菜差不多了,牧阳手一用力,把整个大铁锅从灶台上拿了起来,然后一震,锅中的菜被抖在空中,翻了一个滚,这是——震锅!后厨的人惊呼起来,震锅是常见的一个手法,可以让食材受热更加均匀,使得鲜香更好地展现出来,烟云阁后厨中的大厨全都掌握这个手法,可是却没有人在用大锅炒菜的时候用,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他们震不动。大铁锅又大又厚,恐怕有几百斤,运进来的时候,都是请来了两个修炼武道的大汉抬了过来,架在灶台上就再也没有挪动过位置,而眼前这个单薄的牧阳,竟然靠着一只手,便完成了震锅!那他的臂力有多惊人啊!众人不约而同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或者掐了自己一把,看看是否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在梦中。牧阳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带来了这么大的骚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好好地完成这个菜,于是手再次用力,又震了一次锅。

    众人这才确定了自己并非在做梦,后厨响起了一片惊呼声。但牧阳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道菜中,并不为所动,只是继续下达指令:“这道菜好了,装盘。”

    “装盘!”牧阳等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人递上盘子,大家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牧阳看了看,要是再不装盘,这道菜的味道就会有所损失了,他只得把铁锅从灶台上拿了下来,然后加大声音:“快帮我拿几个盘子了!”

    还是管事最先醒悟过来,两只手朝着他身边的两个人便一挥,把他们也打醒了,然后吼道:“还不快去拿盘子,想把我们牧阳累死吗?”管事现在对于牧阳的称呼已经变了,看他的眼神也变了,牧阳简直就是天降福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牧阳没有生气,他一手拿着大锅,在原地等待着,几个人凑上前去,问道:“牧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牧阳,这个铁锅重不重?”

    “是呀,牧阳,这个铁锅肯定很重吧,我们来帮你拿一拿。”

    在他们的严重,这个比牧阳的身体还要大上好几圈的铁锅,肯定不是牧阳能够承受的,牧阳此时一定是咬牙切齿,用尽了自己浑身力气了吧。他们总不能全让牧阳承担,也得上去帮忙呀,被这么一号召,纷纷上前去要抢着拿那个大锅。

    “哎,我来拿就好了。”牧阳出言阻止到,但是他们的热情已经无法阻拦了,牧阳被一片人流冲击开,锅也被从手中抢夺着。

    “牧阳,你松手吧,我们帮你拿一会儿。”有人对牧阳说道。

    牧阳心中暗自叫苦,他们也太热情了,但是这口锅,可不是谁都能够拿的,虽说他拿起来并不费劲,可是他是练过的啊,力气早就远超常人,就是普通的玄级武者在力量上也可能不及他,普通人又怎么能够承担起这口锅呢?

    “牧阳,你怎么还不松手?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众人也是心里急切,一来是真的想要为牧阳分担,二来则是抢着去做些事,以免事情结束了,自己都没出力,被开除了。

    听到他们这样说,牧阳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撒了手,松手之前还提醒着:“你们小心一点啊。”

    众人拍着胸脯说,“不就是一口锅吗?你一个娃娃都拿得动,我们当然没问题了。”

    “那我松手了。”牧阳说着,把自己的手松开了。几个抢着要拿锅的人只觉得压力瞬间增强了几十倍,就感觉自己成为了一座大山之下压着的一只蚂蚁,他们都没有僵持发力的过程,只觉得螳臂当车一般,铁锅就飞速地往地板上砸去,把地板砸了一个深深的坑,若不是大锅两边翘着,恐怕他们的脚都会被咋成肉酱。大锅受力不均,砸在地上之后像是一个不倒翁一般晃动起来,甚至把几个还不愿意松手的人撬动了起来,他们这才明白牧阳不是普通人,这口铁锅也不是普通锅,都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啊。

    还是牧阳出手,才把大铁锅稳定下来,送盘子的人终于来了,牧阳拿起锅铲,把菜装盘。烟云阁的盘子并没有太花哨,只是最简单的白色的玉盘,他们认为自己的菜品就足够自信了,不需要盘在再来添加色彩。所谓的秀色可餐,大概最早形容的便是牧阳炒出来的菜,菜装在玉盘之中,青菜清脆鲜艳,肉类则肥腻相间,二者搭配恰到好处,在云盘之中堆成一座小山,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增。牧阳手上的动作极快,一连装满了好几盘,竟然每一盘的菜多少都一模一样,就是里面的肉与配菜的数量也十分平均,这一侧面,又能够看出他高超的控制力。

    众人看见牧阳装盘了,这才把注意力从对于牧阳力气的关注回到了菜上面,牧阳做的菜光是看样子就勾起了他们的食欲,更别提还有无孔不入的香味了,后厨顿时就响起了吞口水的声音。众人自发地鼓起掌来,给这个刚来一周的小帮工。

    牧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快上菜吧,上头一定又来催了。”说完便把锅洗了洗,投入了下一道菜的工作。众人明白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管事打发了几个人去上菜,然后又等着牧阳做下一道菜,大家的心中已经充满了信心,也不用牧阳再催促了,自发的便去给牧阳递上食材,效率一下又快了起来。

    牧阳炒的菜送进了烟云阁的前堂,烟云阁中便飘满了饭菜的香味。要知道烟云阁可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品尝时候,烟云阁中摆满了新鲜瓜果以及鲜花,使用了各种熏香,以及姑娘们使用的各种胭脂,烟云阁中通天都充满了一股香气,而此时,这些味道居然都被牧阳炒的几个菜的味道压下去了。

    菜很快便被送到了各个房间,看到菜上过来,火莲一把甩开了大胖子握住她的手,上前去把菜接了过来,摆在大胖子前头,然后对他说道:“大胖子,你吃吧。”大胖子看着火莲好不容易肯让他握手了,却又甩开了他,心里有些失落,望向那道菜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他觉得是这道菜坏了他的好事。

    但是他的眼神很快就变了,因为作为一个平常就爱吃的人,那道菜,实在让他恨不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端着,慢吞吞地抬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肉,递进自己嘴里,然后他的脸色变了,“咿”了一声。随后加快了速度,又夹了一块配菜,然后说到:“这道菜...”

    “这道菜怎么了?”火莲问道。

    大胖子没有回话,又夹起满满一块菜,全部放入了嘴中,然后吃了个干劲,把筷子都舔了一口,然后回答道:“这道菜,怎么好像比以前要好吃一点。”大胖子是烟云阁的老主顾,且作为一个热爱美食之人,他的感觉是极为敏锐的。

    他的评价让火莲都觉得有些讶异,要知道烟云阁一向就以食物鲜美闻名,请来的大厨也都是帝国之中排名前列的好手,他们做出来的菜已经是帝国之中难得吃到的美味佳肴了,居然还有提升的空间吗?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把把大胖子推开,拿起筷子,便送了一口菜进自己的嘴中,她已经饿了许久了,再加上这道菜确实比之前有了细微的提升,她只觉得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吃了一口便根本停不下来。于是两人俨然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来我往地一筷子一筷子将这道菜吃了个干净。然后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下一道菜呢?怎么还不上!”而这时,牧阳的第二道菜呈上来了,人们不仅仅是赞不绝口而是吃不绝口了。

    在烟云阁的最顶层,霞姨得意洋洋地看着中年男子,说道:“这下你没话说了吧。”她心中暗自想着,等这件事情过了,一定好好打赏救场的那个厨子。

    中年男子吃着美食,但脸色却并不好,这里的菜色,就是在他去了这么多地方,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食了。但他可不想就这般落入下风,又说道:“在这穷乡僻壤,能吃到这菜固然算是不错了,可是惠琴小主是什么样的人,说是九天之上的谪仙也不为过,哪里能够天天吃这些凡俗之间的东西呢?这些菜在尘世之间固然不错,但是谁都能够吃到,并不常见,要是你能拿出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我几承认惠琴小主在这里过得不错。”

    霞姨一拍桌子,“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不要反悔。”她把素衣唤到身前,“吩咐下去,做一道从未有之的美食来,做得好有赏,做不出则认罚。”

    后厨此时已经迈入正轨了,有了牧阳的救场,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仆从们也很快买来了最强效的腹泻药,治好了几位大厨的腹泻,他们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是已经能够工作了。

    但是霞姨新的指令一传到后厨,后厨刚刚有了起色的氛围又被压了下去?新的从未有之的菜色?这怎么做,谁来做呢?那个最老资格的大厨倒是研究了一道新的菜色,可是吃了就腹泻,难道把那道菜端上去?后厨管事一筹莫展,朝着刚刚好了的几位大厨一个个望过去,那些大厨躲避着他的眼神,甚至又捂住了肚子,大喊着:“哎呀,我的肚子又痛了!”然后一个个跑走,躲进了茅厕之中。

    管事心里骂道,等这些事情稳定下来,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这些胆小怕事的人。最后他想起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他的眼神朝着牧阳望了过去,牧阳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了,这一次,他成吗?

    牧阳没有多说话,只是点点头说:“我来试试吧。”

    霞姨以为这一道菜要等上一段时间,但是只是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玉盘便呈了上来。玉盘之上盖着半个弧形的罩子,遮住了玉盘中的菜。霞姨的心中也隐隐有些忐忑,要是这道菜能够让那个讨厌的中年男子哑口无言的话,倒是能够省去她不少的事,她揭开了那个罩子。

    罩子揭开之后,在场的人的呼吸都变了,因为那道菜,实在是太惊艳了,玉盘的地步铺着一层桃花的花瓣,花瓣的周围则有一滴滴露水一般的液体,散发着清香,花瓣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东西,整道菜,就像是花瓣和雪花一齐飘落了下来,盛在了玉盘之中,相得益彰。

    就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惠琴也忍不住问道:“这道菜是什么名字?”

    素衣回答道:“做这道菜的厨师说,这道菜叫做残雪随花尽。”

    我决定写完这一本书之后,写一本关于食物的书,即使没人看,我自己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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