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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等子的事儿!”贾母难得听说这些乡野小事,只觉得有趣。
邢母在一旁笑道:“老太太,您便是那天生的贵人,哪有我们这般的指着老天爷过日子。家里不济,只得靠着庄子才能过活。我家老爷不是个不会经营的,人又是实诚。在外面做些事儿,若不是还有亲家们帮衬着,就是家底都给送出去的啰。”
王夫人在旁边突然说道:“也不尽然是不会做事儿才成这样的,都说是亲帮亲,理帮理。邢太太,你们一家便是到了京城,也是有了依靠了才是。以后的日子也是过得会越来愈好的。”
贾母有些奇怪,这老二家的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
只是,这话出自王夫人的口,难免带了些佛爷的‘朴素’与‘耿直’,邢太太和邢夫人险些
被气的闭过气去。莫说邢忠一家真是穷困潦倒得连度日都成问题,那也是轮不到二房的出来说教。
邢夫人有些不悦,但是这些年管家,还是沉得住气了一些,说道:“弟妹说的什么话,这日子,即便是旁人帮得再好,也是要自己过才行。若是自己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即便是有天助,那也是难改烂泥的气性!”
贾母的笑容僵了,气氛也冷了下来。
王熙凤心里埋怨邢夫人不会说话,这大家伙说着打趣逗乐的,谁会较真不是?
“老太太,你瞧瞧,这就是大太太暗地里骂我呢!”王熙凤笑嘻嘻的凑过来。“前些日子,我这不方便,太太便帮着我处理了些家事。我这人啊,可是笨,被骂了几句心里还不服软。可是被太太收拾了一顿,只是,您看,我年纪小,做事难免不周全的,太太指出来便是了。这会儿又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我这心里头,可是委屈!”
贾母笑骂道:“你这猴儿!都是当妈的人了,还是这么的不警醒,活该被你婆婆骂!”转身对着邢夫人道:“老大家的,凤丫头这可是来告状来了。只是,这事儿不能说你,也不能怨她。”
凤姐儿打蛇上棍,道:“都说了,让您给评评理,怎么还能各打五十大板不成!”
王夫人早就知道王熙凤和大房连了心,自然就成了一颗废棋。只是,没想到这好侄女不禁帮不上忙,还成了一大阻力,心里暗恨,脸上却笑着,说道:“大嫂,凤姐儿再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女儿。你这么欺负她,我这个当姑妈的还在旁边看着呢!”
邢夫人奇道:“呦呦呦,老祖宗,您看看,我这不过是一说,你们都是跑去帮着凤丫头了。弟妹,凤哥儿虽说是王家的女儿,那也是我儿媳妇。照你娘家的来算,是侄女;照着咱们贾家这边来看,也是婶娘和侄儿媳妇。这可是没得见外的说法,那都是一家人!”
邢太太也在一旁打趣,对着贾母说道:“合着都不用您插手了,这儿一个是婆媳,一个是姑侄的,都是欺负不了二奶奶了!”
大人们这边倒是斗得刀光血影的,小孩儿们在一旁倒是聊得十分的投缘。
“你是什么月份出生的?”惜春拉着岫烟的手问道。
探春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四妹妹,可是不用问了。怎么着也是比着你大。”
“三姐姐!”惜春跺跺脚。
邢岫烟忙安抚道:“这有什么课争执的,不过,惜春妹妹,听说今年,贵府的元春姐姐也是要回京的吗?”
话题被转移了,惜春可是还没消气。对着探春做了个鬼脸,才过来和岫烟说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大伯母告诉你的。哎,咱们府里头应该是有许多姐妹的,可是......”
“少听她胡说。”探春剥着瓜子儿,点了点惜春的头,道:“咱们府里平常也不过是四个姊妹,我是说到了咱们这一辈的。是元春姐姐、迎春姐姐,对了,下一辈的女孩儿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琏二哥家的茜姐儿,还有一个是珠大哥家的二姐儿。”
岫烟奇道:“四个姐妹啊,名儿里头都有个春字。诶,元春姐姐定是出生在大年初一的那位姐姐吧,迎春姐姐应该是出生在三月,算着应该是比着我大。对了!珠大哥家的二姐儿如今也是有三四岁了吧,一直都是这般叫着二姐儿吗?”
这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岫烟听着邢太太说着,是荣国府的哥儿、姐儿命都贵重得很,要不然,为何个个一落地就取了名儿的?
像是岫烟的名字都是种了痘之后,才珍而重之取得。担心的就是孩子小了,名字压不住。
惜春拉着她,神神秘秘的看了周围一眼,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着:“我给你说,你给不许告诉别人!”
探春瞥了他们一眼,倒也不多说什么。这合着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邢家若是再荣国府上住上几日,怕也会打听出来。
当年李纨生二姐儿的时候,贾珠正好在外做官。王夫人心心念念的想着趁在凤姐儿生芮哥儿
之前再生一个哥儿出来,才好压制住大房。没想到,二姐儿不禁是是个女儿,还是难产。听说,二姐儿一生下来,王夫人听了就回去了。不过,这也不过是谣传罢了。探春嗤笑,王夫人那么注重脸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对儿媳妇的不满放在明面上。不过,这也就罢了,可是珠大嫂子本就是难产,坐月子的时候还落了病根儿,这可就是捅娄子大发了。
等待过年时候,珠大哥回来便是关上门和老太太商量了一番,从此,二太太就称病不在管理二房的事。由珠大嫂子代劳,起先,二太太还想指手画脚一番,不过后来老太太又说,二太太身子‘不适’,让周姨娘来服侍二老爷的起居后,二太太才终于老实下来。
探春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二太太终于原形毕露了。后来被凤姐儿带着管家后,才看出其中的端倪。不禁感叹珠大嫂子能成事,还真是要对自己狠才行!
“......咱们家里还有其他的姐妹,不过也不能算是咱们家里的,而是姑母、薛姨妈等亲戚家的姐妹。她们很好,比我优秀多了。就像是林姐姐、薛家姐姐,还有湘云姐姐她们。对了,府里面还有珠大嫂子的两个侄女,年纪也是要比我大一些,薛家的宝琴姐姐也很好,她的诗词做的很好。”惜春在大房长大,身边既是见识过温文柔弱的迎春,也是见过泼辣爽利的凤姐儿。受他们的影响,这小姑娘行为做事端的是动静皆宜。
邢岫烟有些遗憾,道:“可惜等着家里面的宅子收拾好了,我们一家便要搬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你口中的这些姐妹。”
探春长眉一挑,道:“为何还要在京中另找宅子住?”
惜春是个不忌口的,叽叽喳喳地说道:“岫烟姐姐,我一直以为你们一家会住在荣国府呢!”
邢岫烟抽抽嘴角,住在荣国府?这当然是她爹爹心里头的打算。可是,挨不住还没到京城,
就被姑太太再三警告。邢太太也是觉得不方便,干脆就再‘麻烦’邢夫人找了一间离着宁荣街不远的宅子。
“到底是要长住,不方便。”岫烟委婉的解释道:“若就是简简单单的走亲戚,住在贵府那自然是却之不恭了。但是,我父亲打算在这边做些买卖,也是带着哥哥出来见世面的。没个三五年的,也是不可能回去。一直叨扰怎么好了?何况,我们找的宅子也是近的,以后来往也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惜春有些不满,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性情温顺,能让着她的姐姐,没想到居然要出去住。探春却是笑了,倒是真真的打心眼里喜欢邢岫烟这个人。
“你们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到底是提及了家中的隐私,邢岫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里有一个哥哥,今年也是快十七了。前些年定了亲事,这次来京城,也是为了哥哥的聘礼做准备。”
惜春笑道:“我家前头两个哥哥,你今天没见着,都是在外头呢。但是嫂嫂你都是见了的。剩下的,还有三哥哥,琮哥儿,环哥儿。环哥儿要年长一些,是三姐姐的同胞弟弟。再往下一辈,就是兰儿、芮哥儿了。”
邢岫烟有些迟疑道:“怎么没见着小的哥儿?”有些人家见面时候,也会把小儿子拉出来的。
探春莞尔:“他们都在东苑呢,今天家学可是没得休沐的。到了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兴许能见到他们。”
惜春可是有些不爱说起这个,拉着探春和岫烟起来,去了暖阁那边,道:“走吧,坐在这里说了一会话可就快把我给冻着了。还是去碧纱厨那儿,我方才见着月华和平儿都在这边,想必芮哥儿和二姐儿都是在这里。岫烟,你方才没见着这几个小侄子小侄女的,可能还在睡觉,嘘,小声一些,要是把他们给吵醒了,咱们今天下午都得耗在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