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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一路走到女院,只见女院里长了一棵梨花树,正直梨花凋落的时季,风稍稍起,白叶瓣如雪花般旋转在空中直至落地。
她望着地上的梨花出了神,想起儿时先生常提起陈年往事来哄她睡觉。
那时的先生一提起自己心底深处思暮的人,满眼都是欢喜,一天一夜总是说不完,直到那个人离她而去......她就再也不愿提起,心上的美好却只剩下仇恨。
身后的伊桦见她怵在树前,故作走过去在她面前轻咳,见伊人正想得出神,无视自己反而有些生气。
身旁的周珊珊见状,便先开口问道:“听说,你是......”
话还没说完,伊人无意的转身往屋内走,旁边的姑娘膛目结舌,纷纷感到意外,暗地里互问她是谁,为何敢藐视当朝丞相的嫡孙女?
周珊珊脸色难堪,怒目圆睁,一旁的伊桦更是添油加醋。
她眼眸间的怒火随之换成了狡诈,唤了身旁的女婢嘀咕着一声。
那女婢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办”伊桦一听更是乐不可支连忙说好。
“就先纵容这个乡野女子一时半刻,等散了学就有好戏看了”
伊人进了学堂见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便顺着窗口而走。
见最后一排只有一个小案几,而且还靠着窗牖的,牗外是一棵参天大树,又见案上笔墨都是干的。
伸手一摸见指尖沾满灰尘,想必应该是没有人的位置,便安心入坐。
屡屡传来几声窃窃私语,还有几道异样的眼光,伊人倒也不以为意,见的窗牗的帘席都垂落着感觉有些沉闷,就把席子拉开。
“肃静肃静!”
瞬时,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抬头一见是位女老师,她盘头簪发,眉头紧蹙,神色严肃,她的一句话众人不敢再言。
伊人自我嘀咕道:“她是谁?”
只见前排的一个少女无意听到,回头小声道:“她是我们的女德老师叫布渝,为人过于刻板些,大家都怕她,但她心地是好的”
伊人见眼前少女肌肤微丰,鼻腻鹅脂,观之可亲,又笑吟吟的再次问伊人:“你就是今日新来的女学子?”
伊人挪了挪坐垫上前也跟着低声道:“是的我叫黄伊人,那你为何不怕她?”
“嘻嘻嘻!我叫布休,因为我是她的妹妹,她是我三姐姐,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团糕点放在伊人的案几上。
伊人望着糕点,扑哧一笑,还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时间缓缓的流逝,院里的静寂偶尔传来女子朗朗的读书声。
伊人心不在焉,嘴里却跟念念道:“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由于太过无聊,她的眼皮开始打转,便干脆趴在案桌上小憩。
望着窗外风摆树摇,恍恍惚惚间看到树下有个身影,渐渐眼前朦胧便入了梦。
肖铭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窗落趴在案几上睡着的伊人,不觉得发笑便情不自禁的靠近。
眼前的伊人微卷的睫毛在眼脸下投射出美妙的弧线,两颊晕粉,发梢尖拂落在鼻翼上,樱唇却格外的魈魅,肖铭越发看得出神。
斜晖悄悄移到了院落,斑驳的阳光透过树的狭缝射入了窗落里的伊人,本来她睡意正酣却感到有些异样,眼睛很是不适,她微蹙着眉头。
肖铭见状,怕斜晖叨扰她正香的睡意,徐徐的伸出骨节修长的双手,替她挡住眼前的那束光。
伊人略微一笑,突然感觉好多了,混沌间想着有棵树挡着还真好,似乎很惬意又沉沉的睡去。
任凭时光流淌,任凭落叶潇潇,任凭艳阳普照。
他站在窗外替她遮挡烈阳,她趴在窗内享受着那份安逸。
一窗之隔却情撩意惹,院里的浮华宛如褪去了斑斓,眼前的她依旧海棠颜色,然他修长的侧影若隐若现的轮廓,映耀在白灰的砖墙上。
一阵喧闹把伊人吵醒,原来是放堂散学,她不知自己竟睡得如此的沉重,舒适的伸了伸懒腰,揉了揉忪惺的眼皮。
布休回头诧异的看着伊人:“你,你竟睡着了?”
“嗯!”伊人忪忪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看你的口水”布休指了指她的嘴角,伊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拭着。
“还好,你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们都没怎么注意,要是发现了免不了要惩罚你”
伊人初醒心情大好,起身拉起了布休的手笑道:“没事!下午你可有空闲?我想请你到鼎香楼吃喝一番,这是你给我糕点的回报”
布休见伊人如此热枕跳脱,她生性也是活泼不拘的,连忙点头说好。
出了诚文馆,蔷薇终于等到伊人出来,见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上前道:“小姐,我们回去吧!马车已备好了”
“蔷薇,你先回去,我想和这位布小姐去鼎香楼”
“小姐!这不行,万一老夫人和大夫人问起怎办?”
“无碍,你就说我去看望云姨了”
蔷薇见旁边的布小姐似乎脸色有些尴尬,又怕自家小姐在友人面前难堪,况且小姐第一天入学就有闺中密友是好事,就不再推辞乘了马车便回去了。
“伊人,你家的女婢竟如此婆妈,跟个老太太似的,我家女婢可不这样”
“是是是,布小姐御下有术”
布休欢乐的笑道:“那是!”
又变得很兴奋的问:“听说你早上是骑马来的,我们不如也骑马去鼎香楼吧!”
“好呀!”
就这样,布休将自家马车上的马套了出来,二人一同骑马到了鼎香楼。
伊人是话不多的人但却喜欢倾听,而布休倒像是个话匣子,叽叽喳喳,这一路上她们二人欢声笑语相见恨晚。
可伊人感觉身后有些逾常,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偶尔回头总能看到几个大汉。
鼎香楼
上了阁楼,伊人和布休选了个靠阑干的角落入座。
一番热聊,伊人才知她家是皇商,母亲生了八个女儿,她是排行最小,家族一直想弃商从政可惜没有儿子,所以姐姐们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有的入宫当了女官,有的成了宫廷女医,甚至有的从戎成了女将。
伊人心想怪不得她总能没心没肺的嬉笑着,父母相敬姐妹爱戴,无忧无虑,不困于深闺不拘于缛节。
“对了伊人我想问你,今早那周珊珊同你说话,你为何不理她?”
“周珊珊?何人?我为何要理会?”伊人纳闷的三问。
“你竟不知周珊珊,说起来还是你家亲戚呢!她祖父是当朝丞相,父亲是户部侍郎,对了她姑奶奶可是当朝皇后,周家可是权倾朝野!”
“原来如此!”伊人若有所思的答复着。
“就这样,你就这样,不再说些什么?我以为你会害怕或者后悔今早那样无视她”布休既惊愕又佩服得看着伊人。
伊人反而捧腹大笑:“为何要怕她?我又不认识她”
“佩服!小女子佩服你这胆量,跟我一样不服权贵的性子,来我敬你一杯”
“不了,我不能饮酒,这样我以茶带酒”
二人酣尽淋淋,一个笑得含俏含妖,媚意荡漾;一个笑得甜如沁蜜,春风无拘。
临走时,布休扬言要相约下次,伊人看她有些微醉的模样,像极了耍脾气的小孩,待她家女婢将她拉回去时,还絮絮叨叨个没完,果然人如其名不停不休。
伊人见人走远也上了马,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是觉得背后有人在跟着,甚至还多了一辆马车。
她眼眸稍微打转,停下马步,余角见有一条小巷看着人烟稀少,不如将人往那里引,看看到底是何人。
伊人驾马而进,后面的几个大汉也慌张的跟了进去。
伊人看无路可走,便马绳回旋,只见为首的大汉獐头鼠目,手中持着一把残刀,伊人心想在北魏会有谁想要她的命?周氏?黄恒?不可能!没理由!
又看眼前的人各各体格彪悍,失策!实在是太大意了,想着自己尽糊涂得把自己逼上了绝境。
顷刻间几个大汉朝她围来,不容她多想,一阵拉锯她摔下了马,手掌擦伤。
见几个人拿着麻袋想要套住她时,一个机敏的闪躲,可寡不敌众,他们朝她扑了过来,她还是被套在了麻袋里。
她拼命的挣脱,真后悔当初为何不学好武功,哪怕学点逃生术也好,可眼前一黑就被人打晕,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