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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来了,屋子里更是黑沉沉的一片。
闻叙坐在门槛边的石墩上,一见他们回来了,有些怨气地说:“你们上那儿去了?害得我在门背蹲那么久。”
闻伦问:“阿叙!你——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哈嘿,日子过懵了吧你,今天是星期六呀,我当然回来了。你不想我回来呀。”
“你说什么呀,二姐怎么会,就不想你回来了。我是想,星期六,那么快就星期六了。”
“怎么,你不知道呀。星期六,我能说成星期一呀。”
“我好象记得今日是星期三吧。”
“你是懵呆了,什么日子都忘记。”
“你不可以这样说二姐。”闻乐对闻叙不满地说。
“我又没有说你,你多什么嘴。”
“你老是欺负二姐,我就要说你。”
“我欺负二姐,你欺负我才是真的。”
“我那敢欺负你呀,小地主婆子。”
“你敢骂我,你,你小地主崽子。”
“你,你是海里的乌龟。”
“你是海里的王八。”
“你,你——”
“你地上的****。”
“你才是****鸡屎。”
“阿乐,少说两句,别跟三姐吵架。阿叙,你也真是的,一个星期刚刚回来,就跟弟弟吵架。你是姐姐呢,不要跟他计较。”
“是他先惹我。”
“我才不惹你这只乌龟。”
“你才是一只王八蛋。”
闻伦自从缀学回家下地开始,已经没有星期一星期天的概念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些概念只对学生是有用的日程表,对她来说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以前她自己念中学的时候,早去晚归,分得相当清楚,但妹妹闻叙有些不同了,她在学校寄宿,每个星期六下午才会回家一次,星期日下午又得及时返回学校,父亲就会给她五毛钱、三斤粮票,再多也只会多给她三毛钱,或者是从家里直接带米去学校兑换学校食堂的饭票吃饭。其实粮票对农民来说,本来是没有多大用处的,那还是父亲有个认识的朋友,用家里的谷子兑换的,换了其他人,那个人还不愿意将粮票兑换谷子呢。
闻伦一屁股坐在客堂里的凳子上,连点油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伸手摸着火柴点燃了客堂里的桌子的煤油灯。
屋子里随着煤油灯渐渐地亮起来了而变得明析,清淡的灯光笼罩在这间破旧而拙小的空间里,倒还有几分清亮。
屋子虽小,但是还算是收拾得比较干净整洁,整整齐齐的东西,虽然已经很破旧了,但是摆设得比较适当,也显得有些宽绰。
“阿叙,你做饭吧!姐姐好累,没有力气。”闻伦的声音很微弱地说,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她也不敢轻易告诉妹妹和弟弟,今日在自己身上的痛处,想想那个可怕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就想喊叫出来,却没有一点力量,任人鱼肉。
闻叙望了一眼闻伦,没有应声,也没有说不做饭,起身进房间里去了,不会儿在房间里传来她大叫的声音:“谁拿了我的小人书?”
“小人书!”闻乐一听高兴起来,跑进房间里,接着说:“哪里有小人书?三姐。好不好看,给我看一眼。”
“肯定是你拿了。”闻叙直接了断肯定闻乐拿了她的小人书。
闻叙一眼瞪着刚刚进来的闻乐,原来这本小人书是她从同学那里借来的,丢失了,可赔不起人家,而且对她来说,可是一件大事情,这本小人书不仅仅小人书的事情那么简单。
“没有!我没有拿你的小人书。”闻乐情知不妙,转身在离开。
“那——我的小人书哪里去了?我藏在桌台底下,家里人就你喜欢翻别人的东西,你快点还给我。”闻叙说着,见闻乐转身想离开房间,却被闻叙一把攥住了衣服,不肯他离开。
“我真的没有,没有拿你的小人书。”闻乐争辩着,想挣脱三姐闻叙的纠缠,可是闻叙死死的抓着他不放手。
“我要带到学校里去还给人家的,是人家借给我看的,下星期我们同学约好去,要去爬山,我应承了同学带小人书去看,还要讲故事,没有小人书,讲不成故事,同学们会笑话我的。你快点,快点还给我的小人书。”
闻乐趁闻叙松手的机会,转身要朝房间外面跑,却又被闻叙一把抓住。见势不妙,他大叫起来:“二姐!救我呀,三姐打人啦!”
“我没有打你。你污蔑我。”
客堂里传来闻伦不是很清亮的声音:“阿叙,你别打阿乐,他是你弟弟。”
闻叙大声说:“我没有打他,他骗你的,骗子。”
“你放手,好不好。”
“你快还我的小人书。我就放手。”
“我没有拿你的小人书。拿什么还给你。”
“就你拿了。你不拿我的小人书,就没有人会拿。”
“我不知道你有小人书,小人书又不能吃东西,不是吃东西。”闻乐心急,说话开始慌不择言。
“就你拿了。你最喜欢拿别人家东西。”
“你顽固。大顽固。你放手。”
“你不还给我,把你的书全部丢了。”
闻乐在家里唯一的挡箭牌是二姐闻伦,就连父亲闻大力在家里也会有些偏袒三女儿闻叙。他挣脱出闻叙的手,跑到客堂里,躲身在闻伦背后,跟出来的闻叙,气呼呼的,欲哭未哭的样子真是惹起火来了。
“把书还给我,不然我打,打死你。”
“我没有拿,我真的没有拿。二姐,我没有拿三姐的小人书。”
“你没有拿我的小人书,上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你就是欺负我。”
“二姐,叫阿乐把小人书还给我。”
小人书是一本讲述小人国的一位公主在森林里打猎追赶一只野兔时,迷失了方向后的历险故事,充满生机活力。那日闻乐为了讨好同学们,偷着闻叙的小人书,带到学校里给同学们看,可是传来传去,竟然把小人书的事情忘记了,至此什么时候弄丢的都不知道了。现在交不了差,只有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拿闻叙的小人书。刚才他听到闻叙说到小人书,还以为找回来了,所以才冒然莽撞进入房间里搭讪闻叙的话而失了口。
“阿叙!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弟弟计较这些小事情,你——你放(饶)过了他吧!”
“不行,他不还给小人书,我饶不了他。”
“一本小人书,真的就那么重要不。”
“我已经答应了我的同学,下个星期日带回去的,下个星期****不会回家。我们去爬山,每个人都要讲故事。”
“你不要那么固执,他是你弟弟。”
“你干吗不说我是你妹妹呢。”
“这是两码子事情,你就别争辩了。”
“是你自己狡辩。偏袒他,做了坏事,也偏袒他。”
“好好,你放在哪里,我去帮你再找找。”
“我放抽屉底下的方格里。不见了。”
闻伦来到房间里,帮闻叙找了她说放小人书的地方,翻了好久的东西,也没有找到闻叙所说的那本书,问跟来的闻叙说:“你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放在这里,我不会乱放别的地方。我特意藏着,就是怕阿乐乱翻我的东西。”
“别急,二姐再帮你在别的地方找找看。”闻伦说着,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闻叙所说的那本小人书。
闻叙哭丧着脸说:“阿乐,你赔我的小人书。肯定是你偷了我的小人书。”
“我又没有拿你的,我为什么要赔你的书。”
“阿叙,你再想想,有没有放在别的地方,或者是带到学校里去了,给自己忘记了。”
“我有病呀,带到学校里,回到家里来找。我才没有你们那么记性差的人。”
“说不定是给老鼠叼走了。”闻乐插话说。
“老鼠,又不是吃东西。你才是那只大老鼠。”
“你才是大老鼠。”
“家里又没有别人,阿乐他说没有拿你的,要么是你自己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或者是借给同学们,没有还给你。”
“我本来就是借同学的小人书,怎么会再借给别人。我才不会那么不守信用。”
闻乐又从中插话说:“说不定是小人书生长出来了脚,自己走出去了。”
“你有病呀,你的书为什么不长脚,自己走出去了。”
“不管怎么样,阿乐是弟弟,你要让着他一点。”
“你偏心,你就是偏心。”
“我,我没有。我……”
闻叙说着几句话,突然“哇哇”地哭起来,一边说:“阿爸回来了,一定要告诉阿爸,你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人。”
“这——阿叙,你!唉,这样好不好?等姐姐赚到了钱,一定帮你买一本新的,好不好?别哭。”
“我已经答应同学了,不讲信用,同学们会瞧不起我的。”
闻叙越说越哭,越哭越伤心,一边抹着断如珠子的眼泪,一边仍在寻找自己那本丢失的小人书,似乎有人沾污了她幼小的心灵一样,而失去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在母亲王仁香去世那段时间里,她反而变得有些平静,好象她没有感受到生离死别的痛苦。也许是她年龄太小了,审视不到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与恩恩怨怨,仅仅生活在自己天真的世界里,只有是,没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