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45.net,最快更新等着我爱你 !
闻伦一边听着弟弟说抓鱼的趣事,一边洗着这些仍旧是泥水脏泞的鱼儿,心里变得有些舒畅,米缸里虽然没有米了,但有弟弟这些鱼儿,同样是个美餐儿。
“别转悠了,把身子上的水珠擦干净,去房间里穿上衣服。”
“二姐,要洗干净点呢。”
“知道。对了,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当然洗干净了。”闻乐说着,站天井边尿尿,溅到闻伦身上来了,闻伦媪怒地说:“你尿边一点,溅到我身上来了。”
闻乐故意尿着,嘴里“嘿嘿”地笑。闻伦又说:“不怕丑。”
见闻伦要用水扑他,他笑着飞快地跑向房间里去了,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他的声音:“二姐!我的那条,那条只有膝盖上有补块的长裤子在那儿?”
“在——”闻伦应着,忽然记忆起还没有收衣服,对屋子里说:“对了,在外面竹叉上,忘了收进屋子里来,自个儿去拿一下,竹头上那一件就是。”
闻伦来不及帮他拿送过来,闻乐自个儿光着屁股丫子跑去院子里取那条裤子。
闻伦将所有的鱼儿洗干净后,按照弟弟的意思煮那条最大的泥鱼,刚要杀着往锅里放时,她突然想着拿这条鱼去集镇里卖,卖了钱不是可以买米,还可以买其他东西回来。她急忙将泥鱼放回水盆子里,抓了几条的小泥鱼剖开洗净后放入锅里,也足有一斤多重,剩下的那些泥鱼和泥鳅黄鳝就用水盆子装好,加满活水养着,它们在水里游动着,还是那样的鲜活,那条开始翻白肚的鱼儿,在清水漂荡下,不久也开始鲜活起来。
闻伦点燃了柴草,开始生火煮鱼吃,望着灶堂的烟火,闻伦想着:“若是自己也跟弟弟一样去抓鱼,拿到集镇里去卖,准能多赚点钱。”
闻伦越想越超然,心里更加自我安慰地高兴起来。闻乐由于整天抓鱼去了,没有写作业,穿好衣服裤子后,急急忙忙从屋子里拿出作业本做起家庭作业。
天色暗了,屋子里开始没有光线。闻乐说:“二姐,没有光,做不了作业。”
“哦。”闻伦应着。闻乐拿着火柴想点油灯,闻伦急切地说:“别浪费火柴。”
闻伦说着从灶堂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柴枝,来到桌子边点燃桌子上的煤油灯,屋子随着煤油灯的火焰上升渐渐变亮起来。
“要认真写字,别马虎。”
“哦。二姐,有钱么,帮我买个墨团磨墨写字,我就会写点好一点。”
“去年不是给你卖过一块墨团么。”
“快用光了。”
“你先省着点用,等姐有钱了,再给你买个好不好。”
“要记得帮我买呵。”
“记得。”
闻乐开始在油灯下做作业,闻伦见锅里的水还没有开,往灶堂里塞了一把柴草后,进入屋子里,一边整理着被闻叙走前搞乱的东西,一会儿又出来间或地往灶堂里加点干柴,不久铁锅里水开始沸腾,煮着锅里的水气冲着锅盖颤抖地上扬,发出“蹦蹦”的响声。
锅里的鱼儿在柴火的攻候下,慢慢地转色,黑的背鳍变得更黑,白的肚皮变得更白,清清的水,也开始被鱼儿的血汁混甜,变成了香味儿,从锅盖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气雾带着一丝一丝地香味,像蜘蛛在屋子织网,张罗在整个屋于里。闻乐闻着香味儿再也做不下去作业了,香味醺得他的口水直流,他跑向灶边,叫:“二姐!先给我尝尝——好香嘞!”
“别急,要快了。待煮熟,不熟,吃了会腥口。”
“二姐,不熟,怎么会腥口?”
“鱼儿本来就有腥血味。煮熟了没有腥味,变成了甜香味。”
“哦,不熟的鱼,是不是吃的时候,那腥味会留在嘴巴里。”
“是呀,你知道了。”
“哦。”
“去去,先把作业做完,别浪费煤油。”
闻伦说着往堂里再添了一点柴.火势一旺,锅里更加沸腾——冲着锅盖叭嗒叭嗒地响着。香味一下子塞满了整个屋子,还有的搏命地钻缝隙的气势,钻进闻乐的肺腑里。闻乐两只眼睛圆得如两颗黑水晶珠子碰撞着锅子。
闻伦也吞了一把口水,原来她也没有吃午饭,鱼儿的香味让她也有点儿馋涎欲滴的诱惑,锅里的鱼儿快煮熟了,闻伦便将灶堂里火势减了一半,让小火细温煮沸,同时用锅铲将锅里的鱼儿翻动了一下,均匀地煮沸,接着撒了一适当的盐巴在锅里。过了一会儿,闻伦预计到鱼儿煮熟了,于是用将煮好的鱼用碗装起来端到桌子上。桌子很小,放在厅堂里的位置刚好不宽不窄,宽了,反而让小厅堂更狭小容不下几个人,狭了,桌边又坐不了几个人。
闻乐把作业放在一边,抓起筷子就要夹鱼尾巴吃。闻伦见机说话:“你慢点,没有人跟你争。慢点吃,小心鱼刺会卡喉咙,一不小心刺破喉咙,那就麻烦了。”
闻伦说着,一边自个儿也夹着肉吃,嫩嫩的肉,味道特别香甜。其时她自己也很饿了,只是她不能象弟弟哪样流露出来,她记得母亲在生时,她就是这样,不管自己怎么样的饥饿,总是让儿女们先吃饱,自己才吃,甚至假装自己吃饱了,让女儿们放心吃饱。
那香味早已呛得她口水漫涎在喉咙里,但是她不能像弟弟闻乐那样暴露出自己的饥饿样相,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善恶美丑之分,也没有是非曲直的之辩,任何事情在他的思维里都是大小的概念,或者说只有新旧的分别,那就幼稚的和天真无邪的区分,哪怕是一次冲动,跟姐姐闻叙吵架了,几分钟后就会忘记,没有仇恨的记忆,都是处于无知的,不需要考虑后果。而自己不同,要控制自己,压抑自己,才能在这个家庭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帮父亲好好打理这个家,照顾妹妹弟弟。如果真有一天锁子说出自己的事儿,能不做他的女人是另外一回事情,如果是上天曲意这样,就算他是二流子,也没有办法,一生一世侍候着他,他是自己的男人啦,他已经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闻乐吃着打断了闻伦的胡思乱想,忽然奇怪地问:“二姐!为什么那么多鱼尾巴呀?”
“傻弟弟,一条鱼儿一只尾巴呀。”
“我吃了好几只鱼儿尾巴了。”
“因为二姐煮了好几条鱼儿呀。”
“二姐!我要饭吃。怎么没有饭呀。”
闻伦听弟弟一提到饭的事儿,记起壁厨里还有几只早上蒸熟的红薯,起身拿了过来,见冰凉,又回锅里去蒸热,叫闻乐别那么快吃,待红薯热了再一块吃。
闻乐觉得奇怪,又问起闻伦,为什么不煮饭吃,闻伦故作听不见没有应声。
闻乐急了,说:“二姐,你为什么不做饭呀。”
“哦,我见碗柜里还有红薯没有吃完。别浪费,去年我们连红薯都没有吃了呢。”
“哦,有那么香的鱼,没有米饭,太可惜了。”
“怎么太可惜了,又没有丢掉。你慢点,别卡喉咙了。”
“二姐,那么多,你也多吃一点。”
“知道,你先吃饱,别饿着。”
闻乐还是感觉到不对劲,见机跑进房间里,揭开米盖,伸手进去一摸,一粒米都没有了,气嘟嘟跑出来,说:“肯定是三姐把米全部偷走了,三姐真坏,没有良心,一点儿也不留给我们吃。”
“阿弟!别这样说三姐,三姐在县城里念书,回家不方便。”
“三姐就是大坏蛋。把家里的米全部偷走。”
“三姐怎么会偷走家里的米呢。是我要她装走的,”
“她就是大坏蛋,只给自己吃饭,不给我们吃饭。”
“我刚才不是说了三姐不方便天天回家。阿乐!以后——听二姐的话,二姐会想办法。还有,不要老是跟三姐吵架。”
“三姐自私,又坏!”
“阿乐!瞧你,那么小就学会说脏话,什么自私,三姐又不是别人,是咱们自己的亲人。要给三姐听见了,又会骂你。”
“我才不怕她凶,自私鬼。”
“听二姐的话,以后不要跟三姐吵架。”
“二姐!三姐像你就好啦!就没有人敢跟我吵架。”
“傻弟弟!吵架要两个人才成,一个人怎么吵架,是不是。你不跟三姐吵不就成了么!”
“三姐总是对我凶,欺负我。也常常欺负你。”
“那肯定也是你先惹她生气了。”
“我才不惹她呢!凶巴巴的。”
“三姐没有理由,她会无缘无故生你的气吗。你呀,就是喜欢争面子,做错了事情,也不承认。”
“她坏。”
“你又来了,三姐一点我也不坏。是你对三姐有偏见。”
“二姐!你来教我认这个字。”
闻伦放了些干柴在灶堂里,手在身上抹了抹脏污,过来接过闻乐手中的本子,问:“那个字,什么字?”
闻乐手指着字“喊”。闻伦拚读给他听,又拿“叫”字组成词组,解释意思给他听,闻乐听着,半知半解地又问了好几个字,直到锅里的红薯发出了焦香味,闻伦才惊叫一声:“红薯焦了。”
闻伦急忙跑向灶堂边,将铁锅端了起来,揭开盖子,看了看,说“还好,刚刚干了水。没有烧焦。”
闻伦将红薯端到桌子上,闻乐放下了笔,一道与姐姐闻伦吃鱼加红薯的美晚餐。闻乐想着:“若是有白米饭,那该是一顿多美多丰盛的晚餐哟!”
两人最后将鱼汤都吃个精光。闻伦望着闻乐这种满足感,心里又加添了几分惬意:“天天如此,那该好啊!”
那是多么甜美的鱼儿香,香到了人的肺腑,甜到了人的脚跟,令人无比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