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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沈绾正好提了第一个问题:“所以,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将军心如死灰了?”
顾承恪掀开帘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丫头问的话,可真是犹如刀子一样剜人心。
屋内屋外都是一片沉默。
显然霍青也没曾预料到,沈绾这一出口,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咳咳。”顾承恪清了清嗓,打断了这沉默,“王妃说话向来快言快语,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霍青收回视线,目光扫过自己的伤口,苦笑道:“我这条命是王妃救回来的,怎么会因为这段话而心生芥蒂。”
沈绾想要知道,那他就告诉她,也无所谓。
“我回去之后,伯颜颂怀疑我,让我一杯毒酒让我下肚,后来又派出几个高手绞杀我,我拼了命,这才逃出来。”他唇齿间溢出些许苦涩。
他霍家世世代代都为了胡国征战,守卫这片疆土,父亲,母亲,哥哥都死于战争。
他只想平息战争,可是伯颜颂却是一个野心家。
他早早的就看出来了,然而霍家骨子里面忠于君主的信念,让他一直屈居于伯颜颂之下。
直到这一次,他被伯颜颂追杀,躲在了一个平民老百姓的家中,然后这些人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便将那一家子人都给杀了。
霍青逃出升天,可心中早已经被怨恨所不满。
周身的怨恨几乎化作实质:“别的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要取伯颜颂的项上人头。”
沈绾目光闪烁了一下。
有意思。
伯颜颂竟然真的这么干了,将自己忠心耿耿的将军推到了别人的手里面。
“这个我便不能够向将军保证了。”身后顾承恪随意的拖了个小马扎坐着,语气轻松。
“将军也知道边关的人手并不足,想要取伯颜颂的项上人头,恐怕是有些难。”
毕竟,胡国大概有十五万大军,边塞最多也才三万五的人马。
人手相差太大,即便是他也做不到灭国这回事儿。
“这一点我明白,我可以先帮王爷度过现在的难关,至于合作一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谈。”
他不急于这一时之间。
沈绾并非是什么军事奇才,听了半天,这才一头雾水的反应过来:“所以将军这是想要自己取回大权?”
这似乎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伯颜颂这种野心勃勃的君主在位太久了,纵然这一次将他给打安分了,可是却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什么时候从洞里面出来再次收敛。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这个道理,任谁都懂。
这个合作也确实值得好好谈谈。
虽然互为敌对,不过沈绾也不得不赞叹这位霍青将军的才华。
在他的脑海中仿佛自有一副行兵打仗的图,连整个胡国的整个军事布防都能够勾勒出来。
将他送进了敌营之中,可能是伯颜颂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
然而此刻,伯颜颂后悔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顾承恪看着那一张又一张绘画好的军事机密,眼中逐渐的闪起兴奋之色。
有了这一张图,他们便如同入了水的鱼,飞上了天空的鹰,即便只有三万人马,也绝对能够胜任胡国边塞的这五六万的大军。
他立刻差遣人下去布置。
彼时,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到了军营之外,被士兵拦住。
“来者何人。”刀光冷冽,映照出那些身穿黑袍的人深邃的眼眸。
这个季节最是炎热,军中的将士们穿短打都觉得汗如雨注,
可这些人却仿佛是不知道热一样,一层又一层的衣裳裹在身上,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看起来很是怪异。
他们身上的黑袍沾染了黄沙,似乎带着几分疲惫,对方亮出了手中的令牌。
“我们要见王妃。”
沈绾才知道有人想要见自己的时候,还糊里糊涂反应不过来。
“身着怪异的人,我认识吗?”她率先的想到的就是刺客。
可是身边的元萧却忽而蹦哒起来,兴奋道:“肯定是族中的高手到了,圣女殿下。”
他像只撒了欢的兔子,围着沈绾转了好几圈,沈绾无奈的招手让他停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元萧猜的果然没错,来的人确实是毒脉一族之中的高手。
一行七人,都身穿黑袍,风尘仆仆。
见到沈绾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仿佛自动锁定了,一个箭步上前。
沈绾身边的楚惊风立刻挡在她的跟前,然后抬起了剑。
但意料之中的,攻击却并没有到来。
这些人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声如洪钟:“吾等参见圣女殿下。”
明明只有七个人,却仿佛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们目光灼灼,沈绾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穿透了一样。
沈绾唇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你们先起来再说吧。”
这确实是熟悉的毒脉一族。
一根筋儿。
啧!
曾经在族中的时候,仅剩下的那几个人也是这样,来来回回都这么喊她。
许久不听见还有些怀念。
军营之中,巡逻队伍来来往往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圣女?
不是王妃吗?
沈绾将他们招呼到了帐篷之中,这些人不由分说的又单膝跪了下去。
在他们看来,圣女便是整个毒脉一族最尊贵的人,行跪拜之礼是应该的。
坐在主位上的沈绾手撑着额头,哭笑不得道:“你们在族中也是这么动不动就跪下的?”
其中一个长得有几分粗犷的,国字脸的男人,瓮声瓮气的说:“圣女殿下很久都没有回来了,族中也只剩下了长老,所以并不用这样。”
“来之前长老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恭恭敬敬对待圣女殿下。”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沈绾从里面扒拉出几分钟丝马迹。
很好,又是长老。
这些老家伙们果然就算是隔着天涯海角也会不安分。
她特地板着脸说:“现在在这里我才是你们的圣女殿下不是吗?你们应该听我的还是听长老的?”
几个族人面面相觑。
“当然是听您的。”
“既然听我的,那么就起身说话,我不太喜欢有人跪着和我说话。”
再怎么说也是经受过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这句话所熏陶的。
动不动就跪着说话,她看着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