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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轻轻柔柔,是风吗?
耳畔隐约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吗?
……
东方血舞于朦胧中隐隐觉察到,自己的身躯仿佛在无尽虚空中飘荡了许久、许久,久到连意识也已完全麻木,而这一丝觉察,竟也似是完全出于本能了。
而这种本能的觉察,那种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将一片轻至极致的羽毛从万丈高空中抛下,这羽毛虽身不由己,却又无可奈何。
羽毛自然是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终归何处的,便是连这漫漫行程中所遭遇的任何艰难困苦,也是无法躲避的。
一阵飘然而过的轻悠悠的风,一场突然而至的雨,都足以让这羽毛的命运,发生某种天翻地覆的改变。
然而,羽毛是毫无意识的,人,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种存在。
人的本能告诉自己,即使意识仅有一丝丝的清醒,即使困难重重,也终归会挣扎着,挣扎着醒来,然后做些什么。
纵使,无力改变目前状况,但就此长久的沉睡下去,也是决然不可的,那强迫着自己醒来,这便是一件极大,极要紧的事了。
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东方血舞仅凭一丝微小的清醒着的意识这样想着,很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东方血舞能清楚的感受到,之前连同躯体一同沉睡着的意识在一点一点地复苏着。
这种复苏,就如同无意间按下了身体中的某个神秘按钮一般。这按钮一旦按下,一切,脑海中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东方在意识完全苏醒的那一刻,他已按捺不住,他感受到了那种来自躯体的无形召唤。
于是,他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他,终于醒来了。
但,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周围已是漆黑一片。
“这,这绝对不是我的家。”东方血舞在脑海中搜索着之前的记忆,喃喃着,“这难道,就是镜中的世界吗?”
就在东方细想之时,这一片漆黑的空间却突然变得有些明亮起来,原本,无尽的黑暗空间里,终是有了些许光明的气息。
只是,这亮光,不知为何会如此昏黄,而且无形中给人的一种压迫感,让身处其中的东方倍感不安。
东方血舞自觉有什么东西在死死盯着自己,好像就在这附近。
他环顾四周,原本漆黑的空间中出现了许多“裂缝”,这些光亮应该就是从这些“裂缝”中传出的。
东方初看着这些忽然在这暗黑空间里出现的“裂缝”,总觉有些不寻常之处,似乎稍显几分诡异。
再仔细看时,那些“裂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瞬间变大,东方一个激灵,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
待回神看时,东方血舞的心情却是再也平静不了了:那瞬间扩张的“裂缝”,竟然是一双双眼睛!而之前,那所谓的“裂缝”,便是这些眼睛微睁时的状态。
东方血舞努力地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当他再次环视周遭时,原本已经悬着的那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如今,整个空间都已经被这些眼睛淹没,密密麻麻,哪里还有一点空白。而且,无论看向哪个方向,这些眼睛无一例外,全部直直地盯着东方血舞站立的位置,一动不动。
东方深呼吸着,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待稍有缓和之后,便又再次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细察之下,东方这才发觉,那些在这片黑暗空间中突然出现的一双双眼睛,其瞳孔全部为幽绿色,而瞳孔周围的虹膜,却几近为血红。
而且,这血红,正在慢慢向着更外围的黄褐区域扩散而去,形成许多血丝,道道血丝膨胀着,其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此时,望向东方这里的那一双双虚空中的眼睛,更像是来自地狱一般,显得极为可怖、嗜血。
东方血舞不敢轻动,要命的是,他便是想动,却也已动不了了。
在这诡秘的空间里,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了东方血舞的心头。
东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跳动到了一个极限,但全身的血液,此时却如凝固了一般,不再流淌循环,生机顿失。
他开始头晕眼花起来,冷汗也是涔涔直冒,身体已然半麻,握拳已是不能够实行的事情了。
东方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于是他干咽了几口唾沫,到如今,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件事了。
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尽量地忘记眼前的恐惧。
他闭上了双眼。
然后,他好像真的忘记了恐惧。
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嘭!”
一声巨响传来,周围的一切事物开始崩塌,血红的夹杂着幽幽绿光的“地狱之眼”,连同东方所处的这片空间,先后破碎。
然后,这一切,化为了无尽的碎屑,飘然而落。
直至尽头处,却终是汇成了一场血色的雨,融入了漫长的暗黑虚空之中。
东方血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坠,但速度却是很慢,很慢,如轻羽,如薄翼,荡悠了许久,终于落地。
“喂,凡人小子!”
“凡人小子!”
……
许久,东方血舞听到有声音传来,方才恢复了意识,然后缓缓睁眼醒来。
“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那声音显得极为迫切。
“你?”东方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好久后,方才回过神来,“你是那个天界的神秘人。”
“没错,没错,是我。”那声音中竟还带着丝丝意外,“没想到你竟然挺过来了,居然还是以肉体凡胎,看来果真是天意如此!”
“便是在这镜中,你也无法现身吗?”东方血舞并不接话,只是反问道。
“唉,说来惭愧,这也是我身为天神的失败之处。”
此时,那神秘人的话语中,已全然没有一丝的高傲轻蔑意味,反而还有一种极大的挫败感和失落感。
许久之后,他终是开口,悠悠说道:“我之所以被困在镜中,久久无法脱身,主要便是因为自己私欲过重,贪得无厌而导致的结果。然而,我暗中观察了你许久,虽也有些私心杂念,但皆是人之常情,并无过分之处,更是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此等心境,便是连我这天神也自感不如啊!”
待这一口一个以“天神”自居的神秘人言罢,东方血舞心中甚觉此人言语中未免太过于有些吹捧自己了,故而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
眼见东方血舞并无任何情感波动,那神秘人便转回主题,继续说道:“凡人小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无论何人,天神也好,凡人也罢,一旦入了这镜中,便要时时受其制约,若想要到达你心中的‘彼岸’,前面的路,终归还得靠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