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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瑄解释的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利益上都一一否决了云舒的猜测。
云舒听了却并没有释然,因为沈瑄说的这些,除去两人间的感情,其他的也正是他们需要面对的问题,甚至于要更加严重。
沈瑄拥着云舒无意识放软的身子,几乎哄诱似的劝说道:“怎么不说话?不相信我说的?”
云舒这才自他的胸前抬头,眼中是一片迷茫:“相信和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徒劳罢了。”
沈瑄心中一紧,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让云舒想到了他们俩的事:“云舒!”沈瑄双手握着云舒的肩膀,让她稍稍退出他的怀里,他低下头,双眼直视着云舒的眼睛:“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将事情都解决掉的。你只要耐心等着,好不好?”
云舒摇了摇头,现在这种局势,她如何能全心全意得相信沈瑄,几日前周路的话还犹在耳边,恒安王府到底能不能逃过此劫,而褚玉阁又该如何走下去都还是未知,她知道有些事她不该多说,可是她真的会担心,会迷茫。
云舒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她在小心依着父亲的意思在京城这块是非之地辗转腾挪,利用所有可利用的关系尽力将褚玉阁在这件事中抽身出来,如果此事事成那么恒安王府必将受到重创,而另一个她却忍不住替沈瑄担忧,就像周路说过的,既然皇上已然对恒安王府动了心思,那么任凭恒安王府如何摆脱嫌疑,这顶帽子皇上是一定会想办法扣到他们头上的,而到了那时,身为恒安王世子的沈瑄又该如何面对。
这些日子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几乎占据了她整个心神。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无论站在哪种立场,理智告诉她,她都无能为力,就像现在她看着沈瑄眼里的急切和真诚,只能艰涩得开口道:“周路打算对你们动手了,你小心点吧!至于我们,还是算了吧!”
“云舒?你说什么?”沈瑄不可置信得看着云舒,他自发忽略了云舒的前半句。
“这些你比我明白,就像你方才所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有人赞同的,上面那位,恒安王爷,我父亲,甚至是你我的身份这些都是我们必须在意的。”云舒这话既是对沈瑄说的,也是告诫自己的,既然是已经可以看到的悲剧又何必徒劳得再去挣扎。
沈瑄看着云舒低垂的睫羽,此时的云舒哀伤而决绝,似乎这番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而站在这里的不过是苦苦支撑的一具空壳,好像只要他的双手松开,她就会徒然坠落。
奇异得是沈瑄听了这些话却反常的平静下来,云舒说的这些他不知道吗?不是,他想的比云舒还要多,上京城的形势比云舒所知道的还要更为复杂,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认定了的事,就从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云舒,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从我决定对你吐露心意的那一刻起,这些阻挡在我们之间的障碍我都想过,这些确实太过艰难,可是它们和你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无论如何,我都盼着有一日可以与你一起携手同行,共担风雨。那么你呢?你真的就打算放弃了吗?放弃了我,也放弃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沈瑄这话可谓是句句诛心,云舒觉得自己几乎承受不住这些话的分量,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可是对于这份感情,她真的看不到什么出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身份,就算是对的人又能走多远?她不知道,所以生平第一次,她软弱得退缩了,她不害怕受到伤害,她害怕的是因为自己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必要伤害,而到了那时,她又该情何以堪?就算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云舒也吐不出半个字,她彷徨得站在那里,周身是几可直视的无助。
沈瑄叹了口气,他慢慢收回自己握在云舒肩上的双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我明白了!那今日沈瑄冒昧打扰了,邵姑娘,就此别过!”
云舒依旧静静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其实她没有注意沈瑄在说什么,她此时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明明已经进入了五月的天气却突然那么冷,好像沈瑄抽回的双手也抽尽了她身体里的温度。
然后耳边似乎又有一声叹息,随即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那若有若无的檀香慢慢淡了,最后是极轻的一声门响。整个书房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云舒依旧固执得站在那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似乎只要她不动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就像原来一样,她心里埋怨着沈瑄与陈菁的暧昧不清,可是看到他突然出现却也忍不住心中欢喜,他们之间虽然磕磕绊绊却依旧心有所依。
这样过了许久,云舒慢慢笑了起来,她在心里嗤笑一声:邵云舒,你怎么能如此贪心呢?既害怕未知的艰难,又想要那人的不离不弃,别说沈瑄,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矫情,邵云舒!你可曾料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嘴角自嘲的笑意更甚,似乎有什么东西自脸庞划过,潮湿而冰凉,恩!这样也算是一个不坏的结局吧!
“主子,您怎么了?”耳旁似乎传来邵析满是惊慌的声音。
云舒有些不解得转头,一动不动得站得太久,身子似乎都有些僵硬,可是她却没有看清邵析,只是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冲了过来,随即云舒觉得自己终于支撑不下去了,静谧得黑暗慢慢包围了她,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坚持下去了,耳边邵析焦急的呼声也渐渐听不清了,这样真好,一切都安静了,她觉得自己站的太久了,有些累了,便放任自己被拉进那片黑暗的漩涡。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可别吓我?”邵析只来得及让自己垫在云舒身下,慢慢爬起身子,邵析将云舒半扶在怀里,只见云舒已经没了知觉,长长的睫羽上却带着未干的泪意,邵析心里极为恐慌,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主子好像很多年都不曾掉过眼泪了,二夫人说过眼泪是无能的人才会用到的武器,而这种无能她不愿意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看到,因此随着主子慢慢长大,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伤痛,她从不曾见过主子落泪。
不敢再胡思乱想,邵析急忙朝门外喊到:“邵文,邵京,你们快点过来,邵文?邵京?”
随即一片兵荒马乱,邵析和邵京将云舒扶到一旁的软榻上,邵文则急着出去请大夫,直到大夫过来把了脉,确认无大碍又开了方子,三人才算放下心来。
“大夫!我家主子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邵文跟在收拾药箱的大夫身旁担心得问道。
“恩!这也不好说,你们将老夫开的药煎了,给这位姑娘服下,快则两三个时辰,最迟明日一早,这位姑娘就会醒来。”老大夫倒是体谅邵文的心情,详细解释道。
“那大夫,我们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邵京一急就有些口无遮拦。
好在大夫脾气温吞,他笑了笑道:“这位姑娘近日思虑过甚,今日应该又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有比一病,虽然老夫医术不精,可也看得出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就有些积郁成疾,如果不好好调理,长此以往,必伤其根本,你们身边的人还是多劝劝吧!”大夫言尽于此便背起药箱打道回府,一旁的邵文急忙将诊金奉上,再好生将老大夫送回去顺便抓药。
房里便只剩下邵析和邵京在云舒身旁守着。
“析姐,主子这是怎么了?一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邵京心里搁不住事,就忍不住对邵析咕哝道。
邵析摇了摇头,刚刚大夫的话让她心里极为担忧,因为同样的话,她已经在两个不同的大夫口中听到,主子一贯将事情藏在心里,她们做下人的又能怎么办呢?如今主子身在京城,无亲无故,成征也不在这里,一时间邵析觉得云舒一病,他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了。心里惶惶不安的邵析忍不住想到了沈瑄,沈世子为什么还不来呢?他知不知道主子病了?
而此时被邵析念叨的沈瑄已经回到了王府。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将所有要处理的事务清理了一遍,很快他就觉得自己闲得无事可做,翻了翻手旁的信件,沈瑄烦躁得起身,今日从云舒那里回来,他心里确实怅然若失,可是他告诉自己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既然云舒无意坚持,那么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再说情势确实对他们恒安王府不利,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但凡云舒有一丝勉强那么今后如果有个万一,那他将如何面对云舒,所以他告诉自己,顺其自然!
对!顺其自然!可是现在……去它的顺其自然,他心里有一股邪火不知道该往哪里发,只能像困兽一样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