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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的速度很快,饿了就掏兔子窝吃,或者扒扒雪里的野草。
除了路上有些不长眼的人,秦钰觉得无聊就指点萧晟练剑,花了点时间。
其余也没什么对秦钰来说有趣的事。
秦钰又觉得无聊了。
开始数自己走了多少步。
“怎么又跟上次差这么多。”,秦钰喃喃道。
萧晟觉得耳朵都听麻了。
两人来到陨星极地之前便已路过了座镇子,齐齐换了身行装。
谁能想到’无情剑’也会脱下红篷呢,萧晟见秦钰默不作声地把她那不离身的红篷一把火给烧了,识相的没有开口。
那黑烟飘向了天际,把别的什么也带走了。
一身黑的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去做些劳什子杀人放火的勾当。
进镇子寻了间打铁铺子,给锈剑打了剑鞘,又买了两把兵器,秦钰挑了把短剑,萧晟选了把刀。
秦钰在指点萧晟练剑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孩子更适合练刀,萧晟自己也这么觉得。
剑走轻灵,刀走勇猛。
那股子狠劲倒是不输于刀。
两道黑色身影隐没在这广阔的草原里。
陨星极地,是游牧的天下,光好水好草更好,萧晟看着远处的羊群越发觉得肥美。
“来是来了,就是不知道那块天外神铁在哪。”秦钰叼了根草在嘴角,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是位世家小姐。
秦钰接着说道:“不过也没事,那群小崽子就喜欢抱团,人多了,也就能寻到那铁了。”
萧晟歪头看着秦钰的侧脸,一路走来他也知道了秦钰是个什么性子,便回道:“你不打算先回家吗?”
秦钰笑了,吐出了那草,道:“家?江湖人不都四海为家?那家没什么好回的,世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风光下腌脏的狠,一群没能力的羊总想得到自己护不住的东西。你问我,你自己呢?什么时候回去?”
萧晟道:“他们应该早就给我办了丧事,其实我也知道的,就算没遇到仇人,他们也是想把我丢下的。”
秦钰一听,顿时来了劲,还没开口问出原因,便听到草的声音乱了。
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速度很快夹带着马蹄阵阵。
秦钰带着萧晟一拉一拽,两人滚到了块岩石后面屏息不动。
“刚刚我还看到还有两人搁这呢,怎么没影了?”一段粗哑如干枯树枝在喉咙里搅了搅的声语从岩石另一面传来。
“小弟!你莫不是看花了眼!除了那群放羊的在这呆着,要不是为了那块东西谁会来这儿,还就两个人?”这声音如雷霆贯耳,忒大了点声。
岩石后的两人耳朵被震得差点打了个哆嗦。
粗哑的声音又来了,“两个人也是人,现在多杀一个到时候就少了个对手。”
“小弟,可这也没别人阿!别四处瞅了,继续赶路要紧!”另道声音更大了。
没有再传来枯哑声,只闻那群人又带着马蹄声而去了。
过了半会儿,秦钰揉了揉耳朵才出声,“怎么这都能遇到他两兄弟?”
看着萧晟疑惑的眼神。秦钰给他解释起来,那两人分别是“鹰眼”张小和“虎啸”张大,想必西王岭的张家堡就是这两位带队。
萧晟听完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拔剑。”
秦钰道:“他们不配。”
她撇了撇嘴,似乎是想到难受的事。
萧晟觉得自己名为八卦的小火苗燃了起来,问:“能不能给我说道说道?”
秦钰看到那不再黯淡的眸子,明悟了。
不想灭了他的兴致,回道:“声音难听,别说跟他们走上几招,多听他们一个字我都觉得我的剑在悲鸣。”
秦钰不是个轻易动手的人,除非忍不住。
少女顺势歇靠在岩石上仰头望着那天空。
夜晚,这极地的天幕无疑是美的。
星汉搁浅在黑暗,也没有激荡起易被察觉的波纹,无名珠的光吹散了云,发出的声响无人辨析。
它们与徐风草动声十分般配,之间夹杂着一种心旷,未经发掘的自然。
她伸出手,想捉住那片已刻印入她脑子里不知数遍的星空,这儿是属于她的故土,自为熟识。
只有这片银浦流云不似她眼中的江湖那么无趣,不管多少次,皆令她无以忘怀。
不论身在江湖多么潇洒,总归是会念“家”的。
萧晟也望向同一片天河,便痴了。
少年少女心中的扁舟一叶,游在这三万顷玉鉴琼田里。
耳边又来了一道道的马蹄声,接着消散去了远方。
萧晟回了神,问秦钰:“我们什么时候跟着去。”
“现在。”
两道身影便向着马蹄消失的方位追去了。
又是几天几夜的赶路,途中会遇到热心肠的牧民,自然也会遇到没事找事的过路人。
秦钰不出手便让萧晟代劳,让年轻刀客练练手。
萧晟一段充当打手的时日下来也自成了套砍人章法,连秦钰也啧啧称奇,不愧是练武的好苗子。
秦钰已经不想数,这是第几波赶来挨打的。
她喝着牧民送的羊奶酒,一边看着萧晟和人对砍一边拍掌叫好。
听得萧晟额头上起了青筋,手上的刀更凶了,青刃带光映着对方一张惊白的脸,手指关节一个发白,那人就被挑飞了去。
“打的好啊!这刀法如龙吟虎啸,这刀光如巨涛拍岸!”秦钰拍手称道。
听到这牛头不对马尾的马屁,萧晟收刀回头白了她一眼。
一路走来,两人愈发熟稔,秦钰也知道了萧晟之前的话是何意。
江湖世家里的女人不可小觑,一房蛇蝎心肠的那位动动嘴皮子使了使手段便可以要了另一房孩子的命。
难免不让人因此唏嘘。
又是斗转星移,终于能望见那天外神铁。
好高好大好值钱,是秦钰望到那块铁的第一印象。
萧晟看着秦钰亮晶晶的猫眼,就明白她要整活儿了。
天外神铁的方圆数十丈外绕着一堆又一堆人,有的烤着羊肉喝着酒在那谈笑风声,也有的在那舞刀弄枪旁人赞不绝口。
江湖豪情总是会在江湖人身上显得淋漓尽致。
秦钰的眼更亮了。
好多好熟好想杀,是秦钰见到这群人的第二印象。
好多八卦好想听,是萧晟遇见这群人的第一印象。
入乡随俗,秦钰拉着萧晟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席地而坐。
秦钰小声道,“等下有鱼儿要来,我们先准备下。”
萧晟道:“好,我听你的。”
秦钰靠近了点萧晟,附在他耳边道:“从现在开始,你唤我阿姐。跟血脉亲缘无关,单纯江湖上桃园三两酒的关系。两人都是无门无派的游子,只是有点能够仗行天涯的本事,其他的随机应变。”
萧晟点了点,便开口唤了声:“阿姐。”
“小伙子真上道,诶不对,弟弟~”
秦钰重重咬了最后两个字。
不露声色的萧晟,脸上起了抹淡淡的红霞,转过身去背对着秦钰。
秦钰捂着嘴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大声。
话刚说完没多久,就来了个看起来虎头虎脑憨了巴交的汉子,散发着一身我是老实人快来骗我的气质。
如若不是那精光闪烁的眼太过吸晴,秦钰差点就信了。
她心里暗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糊弄的,看来只能剑走偏锋。
“两位小友怎么单独在这处坐着,家里的大人呢?”这汉子朗声道,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秦钰突然跳起,畏缩在萧晟身后。
萧晟心下一惊,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回道:“我和阿姐都是偷跑出来的,想出来闯荡江湖。”
汉子说:“哦?你们是亲姐弟?我如你们这般大时,也有个大侠梦,不过当时学艺不精还没那本事,后生可畏啊。”
秦钰摸了摸萧晟的头,傻笑着指着他,又比起大拇指,像似表示这少年确实如这汉子言中的后生。
萧晟忽视秦钰的行为,接着回道:“不是,我与阿姐在外相识,觉得相谈甚欢便拜了江湖把子。只是后来相伴一同前往陨星极地的路上,遇到了群黑衣人,不知是为何追杀我们…”
话说到一半,萧晟停声,低头留下沉默。
“然后呢小兄弟?不想说也没事,我也不过问了。”汉子道,心里像猫挠了似。
萧晟的肩膀颤抖了两下,似是忍住哭泣一般,回道:“然后…阿姐护着我滚下山坡才躲过那群人的追杀,阿姐…磕到了脑子,都是我不好…不能保护阿姐——”
秦钰心道:好你个萧晟,公报私仇,不过没想到这家伙演起来有模有样的。
秦钰也不忘回戏,面上的傻气更浓了,道:“弟弟…不哭哭,会坏坏…呜呜。”
萧晟突觉身后传来了丝寒气,头更低,肩膀也抖的更欢。
汉子道:“那群黑衣人还有甚别的特征?”
萧晟道:“我隐约地看到,他们的领口上都秀了个字。”
汉子问:“什么字?”
萧晟回:“萧。”
汉子想了想:听说过中陆萧家有队黑衣死士,难不成是真的?这两崽子的话真假难辨,看那丫头脑子确实像不太好使的样子。这种不清不白的人还是得看在眼皮子底下,免得突生岔子。
“还不知道两位姓甚名谁,心生结交之意,能否同我与我那些兄弟们把酒言欢一番?”
萧晟扯了扯秦钰的衣袖,两人一同站起。
萧晟像汉子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李不刀。”
秦钰咧着嘴,口中念着:“刘…牛小剑。”
汉子也站起回了萧晟一礼,道:“在下石堪言,小兄弟以后多担待。”
萧晟道:“大哥言重,小弟还指望大哥这一行能带着多见见世面。”
汉子大笑道了句好,就带着姐弟两回了他们的营地。
一路琢磨着:这小伙子是个精的,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真傻假傻,看两人能来掺和这事,想必也不是如表面那般无害。
石堪言回头看了两人不到二十的模样,又暗道怕不是自己出来混久了,吃多了盐,开始前瞻后顾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拿定这两家伙功夫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营地的众人远远看到石堪言带回两人,坐在中间的一人晃着酒囊子道:“老石忽悠人倒是一套又一套”。
秦钰同萧晟挨得很近,背着手。
萧晟的手心道:“你很不错。”
秦钰的手背道:“你也不赖。”
四目相视,秦钰笑得更傻更大声。
笑声让走在前方的石堪言摸不着脑袋,心底短嘘:可怜人哦,小小年纪坏了脑袋。
石堪言带着两人,来回介绍一番,众人也没多在意,便又干着自己的事。
晃着酒囊的那人看着后面的姑娘感觉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又是谁,便和他们聊了几句。
两人将应付石堪言的说辞复现,谈议风生中套到这群人来自中陆何家。
酒囊汉子名为何欣徳,江湖人称’酒中客’。
萧晟对他有点印象,此人颇爱喝酒,立志同这江湖中爱酒之人结交个遍。
何欣德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哪儿不太对劲,留了个心眼。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秦钰看到何欣德动不动飘过来的目光就断定这人以前见过她。
还好三个月就能将一个人的五官忘的差不多,更何况秦钰在众人视野里消失了两年。
遂后,秦钰自顾自的晃悠去了,萧晟就被她忘在了何家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