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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王赶回锦州的时候,出事的院子已经被锦衣卫团团围了起来。
潘周丹作为辽东的驻守百户,自然负起了彻查此案的职责。
朱植推开外围警戒的锦衣卫,走了进去,看到满满一院子的尸体,不由得脸色巨变,看着在认真查验尸体的潘周丹,朱植快步走上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潘周丹装作才看到朱植的样子,赶忙行礼道:“参见殿下...”
“行了,别行礼了。”朱植焦急地打断道:“现在先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辽王,潘周丹内心都要笑开了花,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
“殿下,卑职也不知道啊,蒋指挥使来锦州之前并没有通知卑职,卑职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您早啊。”
朱植愤怒地揪住潘周丹的衣领:“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蒋瓛来了你不知道,死了这么多人你不知道,蒋瓛现在是死是活还他娘的不知道?”
潘周丹被摇的七荤八素,当下便好言相劝道:“殿下,殿下,你别冲动,你先冷静....”
朱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乱麻,放开潘周丹后,他没好气的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潘周丹故作沉吟,分析道:“殿下,现在您还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卑职认为您还是暂时回避为好。”
朱植叹了口气,一时也没有了主意,难道自己只能回避了?
“回避就不用了,下官还有些问题想问一下辽王殿下。”
这时候,一名身穿百户官服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只见少年虽然风尘仆仆,但是浑身上下却整整齐齐,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辽王本来就心烦意乱,眼见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个锦衣卫百户,当即就暴怒的道:“你又是谁啊?”
少年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道:“下官锦衣卫百户方白镜。”
潘周丹有些不解的问道:“方白镜?本官怎么不知道辽东还有一位锦衣卫百户?”
方白镜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箭,不慌不忙的道:“下官随蒋指挥使自南京而来,一旦蒋大人有任何不测,由本官暂代指挥使职责,继续查案。”
见到金色令箭,潘周丹地脸色沉了下来,原本以为蒋瓛不在了,自己作为锦州的驻守百户理应由自己负责继续查案,这样就可以将一切都推到辽王身上,万万没想到蒋瓛竟然还留了一手。
但是现在自己还没有暴露,一切还都有机会。
想到此处,潘周丹上前一步,热忱的拉住方白镜的手,激动的道:“太好了,方大人年轻有为,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将一切都查的水落石出!”
方白镜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不顾潘周丹难看的脸色,转向了朱植。
“殿下,蒋大人在出事前曾经查过锦州的军火库,原本应该有上百斤的炸药,却成了空箱子,这是为什么?”
朱植冷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本王吗?本王从来就没去过军火库,怎么会知道火药为什么不翼而飞?”
方白镜也不恼,反而意味深长的问道:“殿下,您的领地就是锦州,作为锦州的藩王,总领一切军政大权,有上百斤火药从火药库消失不见了,您却不知道,不管如何,您都难辞其咎啊。”
朱植脸色一变,愤怒地质问道:“你不过是个百户,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本王负责?”
见到朱植是这个态度,方白镜也没有退让,而是不卑不亢的道:“殿下,您的身份自然比我贵重,但是锦衣卫掌刑事诏狱,缉拿人犯,有权利逮捕一切不法之人,您如果有异议的话,回京城后自然可以向陛下阐述,请吧。”
说完,侧了个身子,身后的锦衣卫上前一步,分立在辽王的两侧。
辽王的亲兵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忙上前将锦衣卫团团围住。
方白镜带来的锦衣卫不过一百多人,而且大部分都分散在外围,加上潘周丹的手下也不过两百人,而辽王的亲兵足足有三千人,就算没有全来,人数也比锦衣卫要多的多。
眼见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收拾,潘周丹的脸上留下了豆大的汗水,上前阻拦道:“二位,二位,何必这么激进呢?有话好好说嘛。”
方白镜临危不惧,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轻笑道:“殿下,是不是一定要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朱植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从他就藩以来,一直以来都是辽东的土皇帝,除了自己的老爹,还真没人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思虑再三,辽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亲兵退下,直勾勾的盯着方白镜,哼了一声:“你很好,本王都记住了!”
说完,就在一队锦衣卫的护卫下,离开了院子。
在辽王离开后,潘周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劫后余生道:“方大人啊,您可真是太鲁莽了,这可是锦州啊,您在锦州想动辽王,是不是太冒险了。”
没有接过话语,方白镜反而仔细的观察着布满尸体的院子:“大部分的锦衣卫都是死于连弩,让人去查查,辽东都司里面是不是有大批军弩丢失。”
见到方白镜没有理自己,潘周丹自讨了个无趣,只好在一旁跟着。
方白镜移步到马夫的尸体前面,眉头一挑,撕开他上衣,只见胸膛上一个血红的手印清晰可见。
“呵,内力够深厚的啊,潘大人,在锦州的时间比较久,你觉得锦州有这般内力的有多少人啊?”
潘周丹内心冷笑了一声,心道还不是要靠老子,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方大人,锦州虽然不大,但是民风比较彪悍,如果想从这个掌印入手,怕是有数十人能做到。”
方白镜嗤笑一声:“那就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呗?”
“你.....”
潘周丹被一句噎的够呛。
方白镜继续在马夫的身体上摸索,嘴上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问道:“指挥使大人来到锦州后,没有联系您吗?”
潘周丹将脸侧到一边,冷声道:“没有,指挥使在下午去查验军火库后,就回到了驿站,本官得到消息后去驿站请见时,指挥使大人已经出门了,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
方白镜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别人:“指挥使大人回到驿站后,会因为什么原因外出呢?这个院子的主人又是谁?”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锦衣卫:“禀大人,查过了,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辽王殿下曾经的亲兵营统领,已经战死。”
方白镜放下马夫的尸体,缓缓站起了身,嘴里呢喃道:“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辽王身上,怎么看辽王也脱不了嫌疑啊。”
就在案子的探查进度陷入僵局的时候,又有一个锦衣卫自外飞奔进来:“启禀大人,不好了,辽王殿下杀了押送的锦衣卫,跑了!”
什么?这次不止方白镜陷入了震惊,就连潘周丹都惊呆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可是一清二楚,辽王本身就没什么问题,哪怕往他身上泼再多的脏水,也总有查清的那一天,
想不到辽王如此鲁莽,竟然杀了锦衣卫自己跑了,这下可真是裤裆里面抹了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如果能让辽王彻底消失,那所有的一切就再也说不清了!
方白镜冷笑一声:“呵呵,看来辽王殿下还真是疯了,竟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潘大人,我这次来的匆忙,带的人不多,借用一些兄弟?”
潘周丹这次很热情的道:“都是自己的兄弟,有什么借不借的,走,为兄和你一起过去。”
锦州城外的深山并不少,在一处山路,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锦衣卫的尸体,还有一副已经被破坏的镣铐。
在方白镜赶到的时候,辽王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远处的大山,方白镜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玩味的精光。
他与潘周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向山上搜索。
就这样,太阳逐渐落下,在一个隐藏很深的山洞里面,朱植正靠在石壁上,双目无神的盯着火堆。
想不到自己一个堂堂的亲王,竟然沦落至此。
方白镜从山洞外施施然走了过来,自然的坐在朱植身边:“殿下,何必呢,就算到了南京,以您的身份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这么做不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吗?”
朱植冷笑一声,睁开眼睛,不屑的道:“锦衣卫都是什么德性我太知道了,如果你们找不到罪魁祸首,肯定会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自己头上,跟你们走那还不如自己把自己埋了。”
方白镜捡起地上的树枝,添进眼前旺盛的火堆中,继续劝说道:“殿下,不管怎么说,既然我找到了你,那就跟我回去吧,有什么想法当着皇上的面说吧。”
朱植站起身,冷不丁的问道:“你真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要是我说所有的事情都与本王无关,你信不信?”
方白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锦衣卫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下官谁都不会信...”
话还没说完,一道破空声响起,无数道连弩射向朱植,方白镜提醒不及:“小心!”
但是已经晚了,朱植不甘的倒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