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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簌?”风昔年定定地打探着那双眼睛,里面的神色一点儿波动都没有。即便他努力地打探,还是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东西。泄了那口气,他闷闷地央求道:“那爷要跟着过去。
爷不管,你若是见他,爷必然是要跟着去的。”
忸怩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极为巧的是,他们落住的客栈距离她住的竟是斜对面的方向。走到三楼门前,她回头看过去,恰能望见自己所住那间的窗户。
她可是记得,昨夜,她可是在那里给风昔年系过衣裳。
“公子,请!”
庆酩没有敲门,直接让开了道,示意她进去。风昔年的眼睛掠夺着庆酩的视线,然而,对方似乎不屑一顾,把他忽视得彻底。风辞簌抿唇一笑,单手推开了门。眼前视野开阔,入眼之中并无一人。
金樽玉盘,高档摆设,铺列整洁,耀眼丽人。质地上好的羊毛地毯拖就了整块眼前之景。外面热闹朝天,而眼前却像是与世隔绝,安静得异常。
脚步一抬,她没有犹豫,直接进了门。眼下四周的摆设精致干净,空气中淡淡潜伏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她嗅了嗅,默声往里。
风昔年直接一股脑儿跟上。
瞧着自家殿下的身影,楼云撇了撇嘴,没跟进去,和庆酩各站一边。
庆酩关上了门,面容严肃,眼里有几分不悦。
他倒是嬉皮笑脸,挤眉弄眼,搞得庆酩提了提手中的剑,狠狠地甩了个眼刀过来。
我不是现在公子在里头休息,不应该出声打扰,他早就和这欠扁的人大战三百回合了。当然,都只是心里想想。
楼云觉得这人很有意思,眼底的挑衅都快把所有的情绪占满。庆酩捏住拳头快要忍不住出手。理智终是把情感占据,他狠狠咬着牙,索性低头看着脚尖。
只要不看到那张脸,什么都好说。楼云见那人竟然这样沉得住气,也玩得没了意思,盯着上面的虚空放神。
旁边的那位,可能直接不会给他一点回应的,他不会自讨没趣。
“顾公子?”试探地问了问,风辞簌和身旁的风昔年汇了汇眼神,转身拉了眼前的帘幕进了去。刚一抬眸,眼前之景顿时刺人一跳。
偌大的木桶里,蒸雾缭绕,一男人躺于内,三千青丝顺滑飘落,席卷于心口间。他的上半身没有衣物的遮挡,白皙的皮肤在空气中流连忘返。
黑黑的睫毛涌成团团阴影,旁边丝毫不逊的鼻梁高挺得如同勾芡的画,再是****,虚弱的白,整体结合,弱柳扶风的感觉自然流露。
他美好得像是一幅画,孱弱中带着不可亵渎的圣洁和悠远。
她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缓缓地睁开,而后与自己交汇,像是一片片秋叶般的萧瑟,温柔地却柔弱地落在她的眼里。
心跳猛地落了几下。
“病秧子,你这是干什么?想要用这种方式诱惑我妹妹?”风昔年不自然地吸了口气,倏然转了身,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以为你使这种手段就可以蒙骗她。
就算你是神仙下凡,也休想用这种拙劣的伎俩赢得别人的同情。你实在是奸诈!”
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风辞簌很快从中反应过来,瞧着那人目光一直不离自己身上,心头有些许局促却装作浑不在意,侧头挑趣道:“你作甚?你是男人,顾公子也是男人,你背过身干什么?”
她细心地看到,风昔年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仿佛被戳到什么,风昔年一急,口不择言:“我才对他没有意思。你想什么?我们都是男人,没有什么意思?
爷只是没有这种恶趣味,就这种瘦弱身板,爷看过的何止千万。哼,少拿来让我无趣。”
“是吗?”她的笑容深了几分,“我没有说你对他有意思,只是觉得奇怪。如今你跟我解释,我反倒觉得,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阿簌!”风昔年歪头盯着他,脸色涨红,委屈地说道:“即便你不喜欢我,倒也不要把我推给别人。你这样,让爷很是伤心。爷为了你,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
你看看爷的心,不是随时随地为你跳动着?”
“呵?”她的笑容霎时止住,立刻明白这人已经开始反击了。愉悦的心思泛出,她反而缓缓走向那浴桶边,视若无睹般盯着里面那人的眼睛,语气温柔,面色如真,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成分。
“昔年呀,你的心恐怕要错付了。因为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对,是他,顾桥间,是本宫,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这一生都会是。”
这时,她缓缓蹲下,左手伸出,指尖渐渐滑到那人的下巴上,微微一抬,凑过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张虚弱却极为倔强的脸,不知喉咙间吞过什么东西。
脑间滑过一股冲动,蓦然挣脱升腾起的理智,也或者是带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不惧,她的唇慢慢递向那人的唇,复合在一起,轻柔摩挲。
“你们……阿簌,你……”
风昔年转过的头就这样定住。他的身体像是蜡像一般固定不住,眼睛睁得鼓鼓的,眼底充满惊骇,欲抬的手在半空中颤抖着,他已经忘记要说什么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太荒诞了。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想要扳回一局。他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而来的胡话,不想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和那人……轻薄了病秧子。
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风辞簌。从前的她,从来不会对病秧子有过半分漪念。即便是这人站在她面前,她依然是张扬的,不屑一顾的。更为准确的说,她从来没有把男人放在心上。
而今,她的话却是……
顾桥间的手徐徐滑出,眼见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你敢!”风昔年的声音陡然一出,惊醒了两人的思绪。
顾桥间的面色晕上一丝红,落魄地回神过来。极致的冷从深处飘过,来不及捕捉,又迅速变成一抹沉醉过后的羞涩。
那人的嘴唇极软,也是极凉,凉得像是冬天抓起的雪团子,冷得不像是正常人类。可是这种彻骨的冷,丝毫没有影响缠结在她心头的异样情绪。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转变,她慢慢移开身,瞧着近在咫尺的人,眉目微嗔,已是带了些虚弱的模样,她暗暗想道,自己真是无心强盗,这样的人都不放过。
只是,她这不是正在为自己谋生路吗?只有先拿下这人,以后得路才会好走。据她去唠嗑了许久得到了另一个消息:这位顾桥间先生,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主。
与她得知的原主相比,这位唯一差的一点就是——出身。他是丞相的小儿子,她是高贵无比的公主殿下。
这位五岁就能写出名冠天下的《兵法》和《坚国录》的天才男人,如今还有两个很值得利用的点:他是国师唯一的关门弟子及风辞簌的忠实爱慕者。
至于作为忠实爱慕者的故事,倒是长了。不过,那如今最是让人唏嘘的当属那人在原主面前的一句:
“臣生前,愿侍奉公主左右,当牛做马,不过如此。若今生无法达成,那就千里万里,仰卿荣华。青灯古佛伴此生,来世再侯姻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