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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这跟他想象中的情人节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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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未时早饭只吃了一份饺子,这会饿得不行,吃相如狼似虎,四五块肉夹起来直接往嘴里塞,顾礼洲都来不及给肉翻面,别说肉了,就连肉末都没吃上。

    “你慢点吃,又不着急。”顾礼洲又夹了好几块鸡翅上去烤。

    钟未时:“没事,我嗓子眼大,堵不了。”

    “……”怎么听着跟下水管似的。

    吃到一半,钟未时的电话忽然响了。

    未知来电。

    他直接点了免提。

    “您好,我这里是阳光地产公司,在誉城西区即将有新楼盘开售,请问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多大面积啊?”

    “九十平,一百二十平,一百四十平的都有哦。”

    钟未时吐掉鸡骨头:“太小啦。”

    顾礼洲噗嗤一笑。

    “那您需要多大的房子呢?”

    “怎么着,也得有个八九百平米左右吧。”

    “独栋别墅也有的,您是贷款还是全款呢。”

    “当然是全款了,我又不差那点钱。”

    小姑娘一听对方这么豪迈,欣喜道:“那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下房子呢?”

    “那得看我什么时候贷到款了,你那儿有什么无需抵押的贷款业务介绍介绍?”

    顾礼洲趴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你干嘛调戏人家小姑娘。”

    钟未时挂断电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礼洲想了想问:“你想要大房子吗?”

    “废话,谁不想要?”

    顾礼洲一抿唇,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有钱,还有大房子……”他还想说你想住随时都可以过去住,不料钟未时飞快地接下话茬。

    “有房就有房呗,你瞎起劲什么呀,要实在想炫耀就学强子,冲商场底下吼两嗓子。”

    “……”得,热face贴上冷臀部。

    钟未时又给他倒了点果汁:“做人要低调懂不懂?闷声发财,财不能外露。别整天叨叨你有钱你有钱,整的跟暴发户一样,万一哪天钱花没了,多尴尬啊是不是?”

    顾礼洲翻了他一眼,“你在机场还喊着发财了呢。”

    “那是跟你,你又不是外人,你出门在外也这么炫耀,万一被什么犯罪团伙盯上怎么办?啊?飞车司机抢包包抢项链抢手表,多可怕……”

    钟未时嘚嘚嘚地念了一大串,而顾礼洲只听见那句“你又不是外人”。

    他烤着五花肉,嘟嘟囔囔:“我也没跟别人炫耀过啊……”

    只可惜他的声音过于微弱,被周围的聊天声给掩盖了。

    这顿午饭吃了一个多钟头,两人回到公寓时已经三点多了,钟未时忙里忙外帮他收拾行李和床铺。

    顾礼洲的行李箱是30寸的,硕大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运了台洗衣机。

    刚开始收拾东西还挺亢奋,毕竟都是顾礼洲的私人物品。

    电脑,耳机,平板,kindle……除了很多电子设备,还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新奇玩意儿。

    当然,还有顾礼洲的内裤……

    貌似尺寸比他的大。

    这不科学!

    欢天喜地地收拾了二十分钟后他就忍不住开始吐槽:“你怎么不干脆把家一起搬过来,带这么多衣服干嘛?走秀?表演孔雀开屏?”

    “我打算长住在这儿替你分摊房租。”顾礼洲漫不经心道。

    这话一出,里面没了抱怨的声音。

    顾礼洲还有些奇怪,嘴里的香烟也取了下来,“你怎么不说话了?要是累了就休息吧,搁着我自己收拾就行,反正也不差这一天的。”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等他抽完香烟进去,钟未时拍了拍手,叉腰道:“我都收拾好了,不过衣柜就一个,你的衣服暂时先放我卧室,你要穿的时候过来拿。”

    “噢。”顾礼洲躺他床上伸了个懒腰,“谢谢,你真贤惠。”

    “闪开废物。”钟未时踹了他一脚,“碍事。”说罢又麻溜地跑去隔壁打扫房间了。

    顾礼洲在他床上打了个滚,在枕头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

    他抱住钟未时床上小狗靠枕蹭了蹭,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

    好想睡一觉。

    他再次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发现门口杵着个人。

    那人把抹布甩给他,咆哮式命令:“同居就要有同居的样子,一起过来收拾!”

    “噢……”顾礼洲茫然地环顾四周,“需要我干点什么啊?”

    “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扫地抹桌子啊!”

    “来了我这儿就得讲规矩,你以前那种懒懒散散日夜颠倒的作风必须得改改,家务活一起干,衣服被子我们各洗各的,反正家里有洗衣机了,整天好吃懒做是会变成猪的。还有啊,早上八点要起来吃早饭……”

    即使被骂得体无完肤,顾大少爷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当场认怂:“好的没问题。”

    他将抹布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块,慢慢悠悠地擦起桌子,动作轻柔,仿佛是在擦拭少女的肌肤。

    “碍呀,”钟未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像你这样得搞到什么时候?你看我。”他夺过抹布,像饭店服务生似的,风风火火地将每个小角落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就这样,很简单的,会不会了?”

    顾礼洲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两条长腿高高曲起,像个幼儿园里的大龄儿童,可怜巴巴地点点头,“会了。”

    说是一起收拾,结果到最后几乎都是钟未时动的手。

    房间收拾完毕,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

    顾礼洲点了两份外卖,准备和小朋友窝在沙发里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恐怖片。

    想想都是人间天堂。

    等到电影里浓浓的恐怖气氛渲染出来,钟未时会吓得往他怀里一钻,他适时地展现出男子气概,护住他的耳朵让他不要害怕,用身躯抵挡住一切黑暗!

    “哥哥在呢!”

    语气要温

    柔要坚定,同时还要有那种‘为了你我愿意去牺牲’的奋不顾身感,他觉得对着电视里的女鬼破口大骂是个不错的方式。

    这时候钟未时的注意力一定会从电影里转到他的身上,眼睛里充满无数小星星。

    情到浓时,来个kiss也不是不行。

    顾礼洲打了个响指,摸出包里的口香糖扔进嘴里。

    为了让这个计划能够天衣无缝地进行,他还特意在微信上交代曹智恒今晚千万别来301敲门,又把自己的手机调整到了静音状态。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钟未时也接到了外卖,走向沙发。

    只见他盘腿一坐,拉开一瓶啤酒,豪爽道:“吃吧,你不是饿了吗?你喝啤的还是白的?”

    顾礼洲嚼着口香糖:“我不饿,你先吃。咱们来看电视吧,吃东西就是要看点什么才更好吃。”

    “好啊,我想看《武林外传》。”钟未时含糊不清地说。

    顾礼洲循循善诱:“《武林外传》有什么好看的,都看那么多遍了,咱们来看部电影吧。”

    “电影太长了,我们看综艺吧,《勇者冲冲冲》,最下饭了,我好喜欢看他们掉水里。”

    “……”顾礼洲抓了抓脑袋,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计划会卡在这个步骤,万事开头难,没关系,再努力努力,他早就知道谈恋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看部恐怖片吧,网上五星好评的。”顾礼洲瞄了一眼他的脸色。

    钟未时只顾着吃鸡腿,都没空搭理他,电影就这么开始了。

    窗帘一拉,想象中的浓郁的恐怖气氛渲染出来。

    由于情况紧急,顾礼洲随手挑了部完全没看过的泰国恐怖片。

    诡异的背景音效令人毛骨悚然。

    女主正准备拉开一扇地下室的门。

    忽然,一张恐怖狰狞的人脸在她身后的镜子里一闪而过,钟未时扔下筷子抱住了小靠枕。

    顾礼洲在心里“耶斯”了一声,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镜头再次一晃,那张脸离女主更近了!

    这次顾礼洲看清了她的面容。那哪还算是一张脸啊,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呈现出巨人观状态的腐尸,眼珠充血,堪堪黏住皮肤,口眼歪斜,七窍流血。

    有时候背景音乐比电影本身更吓人。

    因为跟随着音乐,大脑里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想。

    镜头一黑,再次亮起时,那死尸的脸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电视屏幕!

    “啊啊啊啊啊!——”钟未时和电影里的女主一起惊叫出来。

    顾礼洲也被他吓得肝胆发颤,整个人从正坐着的姿势直接弹进沙发蜷缩成一团。

    ——看片时,最恐怖的还是边上人的尖叫。

    他半响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搂钟未时的肩膀,不料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钟未时暂停电影,接听电话:“伟哥,怎么了?”

    “未时,你出来一下帮我个忙吧。”

    顾礼洲听到这里就预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钟未时在挂断电话后,立马关了

    电视从沙发上弹起来:“快快快,出门做个大买卖!”

    顾礼洲倔强地抱着靠枕,团在沙发里:“我不去!电影都还没看完呢!那女鬼谁杀的还不知道呢!”

    “我杀的!我杀的行了吧?”钟未时火急火燎地换上鞋子,“我现在要出门挣钱了,你要么跟着要么看电影,自己选吧。”

    “你去哪儿啊!?”顾礼洲伸长了脖子。

    “卖花!”

    伟哥家里是开花店的,之前接了笔大生意,给搞婚庆的供应玫瑰花,准备结婚的那人是个搞地产生意的土豪,生怕不知道他家有钱,一下定了上万朵玫瑰布置明天婚礼的礼堂。

    谁成想,就在婚礼的前一天,女友忽然想通,放弃利益跟贫穷的前男友跑了。

    土豪很生气,可又拿她没办法。

    婚自然是结不成了。

    可那些无辜又娇艳的玫瑰花可怎么办呢?

    伟哥的妈妈说,人家钱都付了,花扔了也是扔了,隔两天就谢了,哪里卖得完那么多,还不如再倒腾倒腾赚一点是一点。

    “卖花?”顾礼洲听后相当诧异,指着鼻子说:“你让我去卖花啊?疯了吧!”

    “你想想看,那些玫瑰花,那么漂亮,开得那么恰到好处!它们生而为花,只为这一刻的绽放!结果却要被扔进垃圾桶,它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去。”顾礼洲十分抗拒。

    然而三十分钟后,他还是出现在了人声鼎沸的广场上。

    ——一个人看恐怖片真的很寂寞。

    临近春节,街上热闹非凡,他的左手边是一条商业步行街,右手边是一帮跳广场舞的大妈。

    而眼前是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破旧三轮车——那是阿伟问他奶奶借来的,已经活了十几个年头了,他拼了老命才把这车玫瑰从花店拉到这人流量聚集的地方。

    三轮车上装满了娇滴滴的,颜色不一的玫瑰花。

    三轮车边上蹲着四个男人。

    难兄难弟这会正在策划如何卖花。

    这要换个舞台完全就是去年他们被当成黑社会抓进警局后的画面。

    顾礼洲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会是个这么情况,他想象中的卖花大概是在花店门口帮忙招呼招呼生意,给玫瑰花修个刺什么的,那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极限。

    这跟他想象中的情人节不太一样。

    落差太大。

    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就像钟未时猜测的那样,他回来前一晚,特意打扮了,买了身新衣服,烫了个新造型。这会他身上仍然穿着那件价格不菲修身妥帖的羊绒大衣,双手插兜,一副马上要上T台的姿势。

    他远远地观望,完全不敢靠近那辆要命的三轮车,就像强子当初没有勇气在商场里喊出那句话一样。

    不过他的小朋友可不管他有没有勇气。

    “欸!你杵那儿干嘛呢!?有没有点团队精神?赶紧过来帮忙吆喝啊!”钟未时冲他大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