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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全封闭训练为期八十天,相当于拍摄一部网剧的时间。
饶是已经有过两次异地恋经验的顾礼洲仍然无法面对这种即将分离的场面。
他连续失眠了整整两个晚上,就连嘿咻嘿咻都没能让他累死过去,而他身边那位口口声声说着“我不想一个人,我要你永远看着我”的小朋友,倒是睡得很死。
睡相千姿百态,鼾声从未间断。
这天半夜,顾礼洲又把快怼到他嘴里的脚丫子拎起来往大腿处一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脚踝骨处摩挲,一会又摸摸他的小腹,搂住他的后腰,指尖沿着脊椎勾勾画画。
小朋友半梦半醒间觉得有点冷,习惯性往他胸口钻。
顾礼洲心里美得要命,搂得更紧了。
他一直磨蹭到凌晨四点多,眼皮酸到睁不开才勉强睡着,隔天顶着两大黑眼圈和一片补水面膜,帮钟未时一起收拾东西。
“日用品就不带了吧,里头应该都有,没有的话就上附近超市买一下。”
钟未时在浴室转悠一圈,最后只拿了瓶男士香水,说是闻着这味道有安全感,感觉人就在身边一样。
顾礼洲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行李箱里,像是一坨大蘑菇。
“你把我一起带走吧,我偷偷的,绝对不发出声音。”
钟未时仰着脑袋哈哈大笑。
段熠和顾礼洲不算熟,这阵一直住在酒店,一大清早就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赶过来,他好不容易盼到强子回了誉城,难得有和大非单独相处的时间,非常珍惜。
他发信息给大非,但是没人回,怕打扰大家休息,只好在楼下等着,要不是顾礼洲出门买早饭,他都快靠在门边睡着了。
段熠带来的早餐和钟未时的睡姿一样,五花八门,足足十多样。
“你看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的我拿出去喂流浪狗。”段熠说。
众:“……”
“没必要,你真没必要酱紫。”大非实在不好意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在这都呆小半月了,你不用工作的吗?”
“我等你进去了就回去。”段熠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客厅的灯光映在他瞳孔里,显得双眼灼灼发亮。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进局子了。”大非把酥脆的油条浸到豆浆里泡软,再小口小口地啃着。
段熠垂下脑袋嘿嘿傻笑,“好巧哦,其实我也喜欢这么吃油条。”他学着大非吃东西的样子,蘸蘸豆浆,小口小口地啃。
“…………”
疯了疯了,这人绝对疯了。
钟未时一口油条一口豆浆,跟漱口似的,仰头晃了晃,然后咽下去:“我最喜欢这么吃油条了。”
吃完冲顾礼洲一挑眉,用眼神示意——爱我你就学学我,你不会连这种动作都做不到吧?
结果顾礼洲把自己的那份油条也一起推到他跟前,“喜欢那就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
钟未时一顿风卷残云,流浪狗也因此失去了品鉴美食的机会。
吃过早饭,按惯例刷会微博。
钟未时沉浸在对下轮比赛的期待之中,顾不上和男朋友腻歪。
一直到公司楼下,看到顾礼洲把行李箱从车后备箱拎出来,他的心头才涌上一股生离死别般的感觉。
“记得每天想我一百遍。”钟未时趁人不注意,勾了勾顾礼洲的小手指。
“一百遍哪够。”
顾礼洲怕人多眼杂,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在人前扮演的也是大表哥的角色,最终只是
给了小朋友一个拥抱,交代道:“好好照顾自己,我会蹲在电视机前守着你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就想办法找程越。”
此时群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指挥大家到指定地集合,钟未时和顾礼洲道别后,和大非并肩朝里走去。
一百号人集合之后,分成三支队伍,跟着工作人员上大巴车,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训练基地。
在车上,有个微胖男人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谢杨,你们可以喊我杨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和我的助手会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
这人剃着个寸头,说话时不苟言笑,看着有点冷淡,没多寒暄就直奔主题交代住宿要求和注意事项。
要是在学校,绝对是年级主任的类型。
一个宿舍四个人,房间随机抽选,录制期间,不得随意外出,没有节目组允许,也不得使用任何通讯工具。
参赛选手年纪较轻,好些还是没成年的毛头小子,即使是在摄影师的镜头下,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
刚一下车,大家就被带到了一个小型球馆,行李物品全部都要开箱检查。
“手机,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全都要上交,不能上网的手机也不行。”
令钟未时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开始,就有人不配合上缴手机和工作人员吵得面红耳赤,“凭什么啊,我这要是家里人忽然出事怎么办?我这电话得24小时开机。”
谢杨本来正在收手机,一听声音,走过去大吼一声:“凭你来参加了这个比赛!既然参加了就要尊重比赛的规则,服从安排,你要是不服随时可以退赛!”
接着有几个人把两人拉开了,钟未时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那个男生一气之下还真就把行李箱一收,扭头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谢杨大喊。
“赵蒙!”
谢杨在小本子上把名字划掉:“还有谁不服的,现在就可以走。”
全场安静。
在工作人员检查行李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的拿出了抽签桶递给大家,钟未时抽304,大非306,刚好隔了一个房间。
谢楠带领大家简单参观了一下培训基地,除了宿舍和教室、练舞房、练歌房、健身房这些意料之内的,还有游泳馆、桑拿室、篮球场等等半娱乐性的空间。
带他们的老师一共五个,程越,沈竞,莫靳,另外两个是声乐和舞蹈老师。
或许是面相的缘故,钟未时对这个莫靳没有太大的好感,而且总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摸不透他到底是真不怀好意还是好言相劝。
就比如现在。
“别以为有几个粉丝就了不起了,他们是最靠不住的,也别以为能进前百强有什么可得意的,其实你屁都不是,这条路还远着呢。”
大家茫然地对视,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沈竞和顾礼洲差不多类型,长相俊俏说话也很温柔:“莫老师的意思是大家既然进来了就好好努力,抱怨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不管能不能留到最后,不管将来从事什么行业,都希望这段小小的旅程能给大家带去美好的回忆。”
严厉说教会让人记忆深刻,和善温柔更能打动人心,大家齐齐鼓掌。
参观结束,各自回宿舍。
十分不凑巧的是,钟未时和孙嘉荣分到了一起。另外两个分别是唱rap的小辫和有颗泪痣的小刘。
钟未时向大家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抽签决定睡觉床位。
钟未时和小刘上下铺,孙嘉荣则在另一床的上铺。
对于钟未时这种睡相精彩绝伦的人来说,一米多宽的床位都不够他翻个身的。
睡惯了顾礼洲家的软床垫再按按这里的硬板床,心酸得快要落泪。
他觉得自己都快被顾礼洲惯成娇气小少爷了。
孙嘉荣在上一场比赛里荣获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对他相当印象深刻,就连隔壁宿舍的都过来串门。
宿舍里闹哄哄的,直到谢杨再次出现。
“吵什么呢?!几岁了?收拾行李都不会?”
他这凶残的一嗓子把大家吓了一跳,同时也带来了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于是在这个陌生的、狭窄的房间里,大家一言不发,默默收拾东西。
气氛沉重得像是刚死了人。
吃过午饭,培训正式开始,从理论到实践,从唱跳到演技,好几个老师轮流上课,晚饭结束还得继续排练唱歌,一直到十点钟多才结束。
除了和顾礼洲嘿咻嘿咻以外,钟未时头一回感觉到精疲力尽,主要还是因为周围的选手都太优秀,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唱跳都比别人卖力,结束后嗓子干涩发苦,有种要哑的趋势。
他想到顾礼洲给他备了好几条喉糖,又愉快得想哼歌。
老男人的关怀总是无微不至。
他从行李箱里挖出喉糖,给宿舍一人分了几颗,孙嘉荣摇头说不要,他也懒得再搭理。
可等他冲完澡出来一看,床头的那几条喉糖不见了。
“刚才谁进来过吗?”钟未时在蹲下看了一眼床底下,“谁看到我喉糖没有?”
“哦,隔壁宿舍的来过。”小刘从上铺垂伸出一个脑袋,“怎么了?不见了吗?”
屋里就小刘一个人,钟未时笑着往他床上爬,“是不是你偷藏起来了啊?赶紧的,还我,我嗓子不太舒服。”
“我真没拿啊。”小刘掀开被子以示清白,“不信你找,找得到我赔你一百条。”
“奇怪。”
钟未时翻半天也没找到喉糖的影子,去隔壁宿舍问了也没收获只好放弃。
“诡异了。”
他本想问问孙嘉荣看没看到,但人家背对着他睡觉,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他还是没能开出那个口。
钟未时想去问问工作人员这附近有没有超市,正巧在走廊里碰见程越。
他点头跟人打了个招呼,“程老师好。”
“嗯,我正找你呢。”程越压低声音,“你跟我到天台来一趟。”
钟未时愣了愣,跟上去。
“还能适应得了吗?是不是挺累?”程越边走边问。
“还好,学东西嘛,本来就这样的。”
“能适应就好。”程越推开楼顶天台的大门,“叫你上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老顾托我给你带句话。”
“啊?”钟未时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小品里的一句话。
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
噗嗤笑了出来。
程越酝酿半天,嘴唇动了好几下都没能把原话喷出来,“哎你还是自己给他打电话吧,原话太恶心了。”他把自己手机递过去,“手机一会你搁着吧,我十分钟后上来拿,别耽误太久。”
钟未时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捧着手机连声道谢。
对方就像是在等电话一样,钟未时刚拨过去就被接通了。
“怎么样?他怎么说啊?”
熟悉的声音透过无线传递过来,钟未时顿时觉得浑身细胞都精神了。
他趴在阳台边,望着满天星辰,笑意渐深。
“哥,是我。”
“程越在吗?”顾礼洲问。
“欸!”钟未时气得要翻白眼了,“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还找他干嘛!
”
“他在和不在,我和你说的内容不一样啊。”顾礼洲说。
“喔。”钟未时立马心领神会,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他不在,我现在一个人在天台呢。”
顾礼洲把电脑合上回到卧室,“你那边累吗?”
“本来是超级累的啊,但是接到你电话就不累了。”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感冒了?”
“练歌练的。”
“我给你买了几条喉糖放在行李箱外边的小格子里了,你看见没?”
钟未时本来还想抱怨两句,犹豫了两秒,改了主意,“看见了,我吃了,你放心吧。”
天高皇帝远的,他不想让顾礼洲替他担心。
钟未时咬着指甲盖说:“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当然想啊,我好想抱着你睡觉。”顾礼洲说。
钟未时低头嘿嘿笑:“我也是。”
训练基地的宿舍楼不高,一共就三层,边上有棵巨大的桑树,可惜已经过了季节,上面见不到桑果的影子。
钟未时摘下几片叶子来回抠,越抠脸越红,顾礼洲却还在说着。
“小小洲它也很想小未未,它现在非常精神,并且派我出来跟你说一声。”
钟未时满脸通红,笑趴在阳台上。
“小小洲说没有小未未它也睡不着,那么小未未有没有想小小洲呢?”
“顾礼洲你有毒是不是?”钟未时狐疑道,“你想让程老师传给我的不会就是这句话吧?”
“怎么可能,这是咱两的,噢不是,咱们四个的悄悄话。”
“变态!臭不要脸!……”
钟未时一连串地骂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手机的录音功能有没有被耳朵碰到,确定没开才小声道,“小未未也想小小洲。”
顾礼洲叹了口气说,“今晚小小洲太精神了,我睡不着该怎么办。”
“你自己动手解决啊!”
“我的手哪有你的嘴厉害。”
“操。”钟未时被老畜生弄得又羞又臊,笑得肩膀直抖,“我发现你这人浪起来还真是没边了啊,信不信我录下来放给你爹妈听?”
顾礼洲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好意思就放呗。”
钟未时两腮鼓鼓:“你还我那个高冷斯文又禁欲的顾礼洲。”
顾礼洲立马切换模式,冷淡道:“哦,那挂了,拜拜。”
“哎哎哎——”钟未时扑哧一笑,“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怎么?”
钟未时一拍栏杆,“你热情一点!”
“有话快说,禁欲的我要睡了。”
钟未时笑得不行,“那你说声我爱你,说完就可以去睡觉了。”
老畜生说起骚话一套一套,但要他正儿八经地念叨这么肉麻的台词反而不行了。
“快啊,一会程老师就上来了。”钟未时催促道。
顾礼洲老脸一红,撇了撇嘴,豁出去了,“爱你爱你,我爱你行了吧。”
“你好敷衍啊!”隔着电话钟未时都能想象出顾礼洲说这话时满脸嫌弃的小表情,“一点都不深情,我都没感觉。”
“你回来我肯定让你浑身上下都有感觉。”
爽朗的笑声一阵接一阵,一整天的疲惫都被这通电话一扫而光,就连头顶清冷的月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钟未时对着听筒献上两句柔情蜜意的小情话,最后乐颠颠地回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