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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扬摆开了架势,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气息,猛然间,一条人影闪现在眼前,行动快到几乎捕捉不到,而这似乎还是那人故意压低了修为,他急速催动大衍锤,冷静做着分析。
乐扬不敢大意,将月步催动到极致,几个起落,便与那人影交换了几招,此刻乐扬的锤法已较之前更为精深,但这几招一过,却连那人影的武器都没碰到一星半点,仍然只是听得自己手中的大衍锤催动的周围破风阵阵,带动竹林之中的枯叶横飞。
那人停下攻击,负手而立,沉默几秒,忽而说道:“试试你剑法。”跟着一柄长剑丢了过来,乐扬来不及多想,收回大衍锤,接过长剑,长剑入手,那人的剑招跟着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使出碧落剑法。
逼敌自卫原是碧落剑法的精要所在,但这人剑招奇特,便像是专为克制乐扬的碧落剑法创制一般,每一招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向乐扬。
斗了二十余招,乐扬渐渐感到胸口烦闷,长剑几次都欲脱手,终于是领略到辛凡那小子的感觉了。
那人再次定住,道:“听说你颇知音律,好,便试试在音律上的造诣。”这时,乐扬才得以看清这人的身形,只见眼前那人一身灰色长衫,颀长的身材,带了一张铁制面具,遮掩了面孔。
而这时,乐扬赫然发现,那亭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亭子中细细品味‘龙王倒’。
灰衣人凭空唤出一面鼓,双手举起鼓槌,便开始敲打起来,与此同时,那灰衣人沉声道:“留神了。”
在灰衣人说试试你音律造诣之时,乐扬早将续命箫握于掌中,那鼓声一起,只觉得全身气血跟着翻腾起来,这一片竹林仿佛幻化为茫茫大海,周遭出现了无数巨浪。
而那灰衣人鼓声时而高亢直如云端,时而低沉宛如蜂鸣,听在耳中,几乎令乐扬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忙吹奏起续命三曲的第一支曲子,那心烦意乱的感觉这才稍稍减轻了些!
灰衣人的鼓声应和着箫声的调子,似乎想要找到续命三曲的弱点,鼓声犹如一支精兵,不断从各个方向突击而来,而乐扬的箫声却仿佛化作了另一只精兵,对那鼓声的攻击一一化解,甚至还时不时的回上一两招。
两人这么一比拼上音律,鼓声、箫声在竹林之中大作,而这鼓声、箫声中其实蕴含了强大的灵力,寻常修士,若得与闻,只怕会当场神智迷乱,亭子之中的中年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对那一壶‘龙王倒’细细品尝。
灰衣人几次追寻乐扬续命箫箫声的足迹,均告失败,终于还是叫乐扬压了一头,到了后来,终于便只听见箫声,而那灰衣人也随即停止。
续命三曲的第一曲奏罢,乐扬耳中没在听见那令人气息膨胀的鼓声,知道灰衣人已然停了下来,他精神便随即松懈下来,这么一松懈,几乎脱力,从储物袋中,掏出了聚灵丹,想要吞服下去。
丹药还未入口,只听得亭子中那中年男人用醇厚的声音说道:“你若想死,便多吃几枚!”
乐扬一愣,停了下来。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巴虎儿方才和你比试音律,激荡的你气海翻腾是不是?”
乐扬点点头。
“你用续命三曲与巴虎儿打了个平手,气海方安定下来,此刻就想要给祂补充灵力,你那气海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就疲倦不堪,还能在去化解聚灵丹的药力么?”
乐扬的情况与那中年男子所说不差,情知这中年男子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于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向小亭子,而那被称为巴虎儿的灰衣人,却毫不费力的跃入亭子中,站立在中年男子身侧。
中年男子沉声道:“也不知道这几日你跟着袁太傅学了什么东西,真是叫我大失所望,出来吧,太傅!”
他一声呼唤,乐扬便看见袁老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乐扬尴尬一笑,道:“袁老。”他知道方才那比试是自己输了,有些难为情,锤、剑都被这名叫巴虎儿的灰衣人逼的险象环生,音律方面,多亏了续命三曲,否则,只怕自己会经受不住巴虎儿的鼓声。
袁老笑道:“没事,王爷其实挺看重你!”他说完,便向着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王爷何必板着一张脸,这小子,我瞧着挺不错了,能在化神境修士的面前抵抗到这个地步,青年一代当中,也算的上是好手了。”
那中年男子闷哼一声,不置一词。
乐扬在亭子中站定,袁老的出现,令他心内大安,同时也知道眼前这中年男人便是济北王,他仔细打量过去,只见济北王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神色冷峻严肃。
济北王道:“太傅,你是知道咱们这次的计划的,岂能容的下半点差错?”
这济北王真是不讲道理?你派个化神境的修士来试探我也就算了,何况还是偷袭,能撑到现在,却还这么哔哔,乐扬心内有气,正欲发飙不干。
只听得济北王道:“也不知道雪儿、雨儿是什么眼光,愣是对这块朽木念念不忘!”
心肠一软,济北王这句话却是戳到了乐扬的痛处,眼前的这济北王,怎么说也是两人的父亲,便道:“王爷如果觉得我不行,随时可以换人,晚辈并无意见,但自问已经尽力,没敢多有一分保留!”
“尽力?”济北王冷声道:“还不够,巴虎儿,你怎么看?”
巴虎儿道:“属下不敢自专,王爷自有明断。”
济北王道:“让你说,你便说,打了这几场,若是半分感觉都没有,那岂不是白白的浪费时间?”
巴虎儿道:“王爷要小的说,小的只有一句话,乐扬比年轻的我强,倘若乐扬到了我这个岁数,小的只怕是在他眼前走不过一招。”他说完,便是凝视着乐扬。
济北王点点头,道:“真没出息,袁太傅怎么看?”
袁老道:“其他我不知道,但老朽认为,乐扬代表济北王府参加炼药师大会,再合适也没有了,王爷请三思!”他曾是帝师,所以暂居济北王府,不过因为与王妃分属同门,且又关涉到那个计划,对济北王,自称老朽也不过分。
济北王听完两人的话,沉声道:“坐。”那袁天罡一进入亭子,便即坐下,巴虎儿是济北王的下属,没有坐的份,这个‘坐’字自然便是对乐扬所说。
乐扬心道,你让我坐,我便坐?我不要面子的么?直挺挺的站着。
袁老悄声提醒,“乐扬,王爷让你坐下说话。”
济北王见乐扬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也没就坐的意思,道:“怎么?”
“王爷,小侄……哦,不,晚辈自知这点微末的技艺实在是太过于献丑,所以站出来,心甘情愿挑上这副担子,不过是令嫒所请,倘若能在炼药师大会上侥幸完成任务,晚辈也不敢居功,但一旦有失,晚辈心想,只怕王爷这里不好交代,因此,斗胆请王爷另请他人。”
乐扬这番话说完,目光看向袁老,道:“袁老,这些天可真是生受你的教导之功,但恕晚辈无能为力,瞧王爷的意思,想要在炼药师大会上力拔头筹,乐扬自问没这个实力,这大会嘛……”
乐扬话音未落,只听济北王打断他道:“好一副硬骨头,袁太傅,你与青鸾眼光不错,这乐扬的确比渡厄、天宝还要硬上一些,乐扬,快些坐下吧,男儿大丈夫,半句话也受不得?”
济北王说完,随即便将一块黑黝黝的铁片置于桌上,道:“稍后小风带你去取清纹鼎便是,为了这清纹鼎,你姨娘还特意跑来冲我发火,本王何时受过这种闲气?”
得知济北王妃为自己出力,这下乐扬尴尬了,话说满了,一时之间到不好打这个圆场,济北王将那令牌置于桌上,那即是说,经过巴虎儿、袁老的鉴定,乐扬的表现暂且算是合格了。
那济北王不再提起这事,却拉家常般说道:“乐扬,你们几个人小鬼大,在武广城狠狠的教训了小詹王,这事做的很是漂亮,本王到没将詹王府在城北让出来的荒田瞧在眼里,那龙涎骨,济北王府再是落魄,也不差上这么一块两块的,只是那詹王爷与我政见不合,你们瞎搞一通,倒是折了他詹王府的脸面,这事,做的好。”
乐扬此刻才放松下来,微微一笑,道:“我说王爷,您说话别大喘气,成不成?搞的小侄摸不清你的想法。”
济北王继续说道:“让巴虎儿试试你手底下的功夫,看看你修为到了那个程度,又重托于袁老,去那神猿峡助你脱困,当然了,还有我家那位调皮的郡主,再者,自到了安远城,请太傅训练你这几日,孤待你,还不够好?”
乐扬心神一凛,终于知道自离开武广城之后的这一路上的所有事情,原来有着济北王的身影在后面,道:“王爷厚爱,小侄铭感于心,但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他顿了顿,又道:“或者说,咔在了我的喉咙里,实在是不吐不快。”
“问吧!”济北王示意巴虎儿将三人的茶杯满上,他贵为王爷,但几十年,只喜欢这一道‘龙王倒’,这一习惯经他发扬,连妻子、儿女也是喜欢上了这盛产于武广城的香茗。
乐扬尝了尝那‘龙王倒’,滋味的确挺鲜的,润了润嗓子道:“小侄以为,晨雪的性格跟王爷、王妃有些类似,倒有些冒险的特质。”
济北王不语,瞧了瞧一旁的袁太傅,不知乐扬故意说起失踪的大女儿晨雪是什么意思?袁老也是将目光投注过来,只听得乐扬又道:“王爷、王妃、袁太傅真是好大的心机,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解释一下用灭神丹代替养神丹这事……没听明白?小侄的意思是,几位在我身上冒的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