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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晴朗,晴朗的天空只有一片云朵,云朵在花似雪的眼里缓缓飘动,飘动如海中孤舟。
花似雪突然觉得自己也如这一片云朵一般,在这世事难料的人间的天空中,漫无目的,身不由己的飘动。
云朵飘动是因为有风,花似雪为什么飘动?花似雪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只觉得有些孤苦,他即便到了此时也只有秦观月这么一个好朋友,然后他想到了安苡萱,他原以为自己和安苡萱会一直好下去,两人在林子里造木屋,待花似雪报完仇便在那里白头偕老,他原以为自己与安苡萱情比金坚,每次负伤回去的时候,他看到安苡萱温柔又心疼的眼神,就觉得这眼神会长伴此生,可是……
花似雪用力甩了甩头,不愿意去想安苡萱,但是感情不就是这般,你越不想去想反倒越去想,花似雪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安苡萱,安苡萱那玩味的笑容即便是此刻,他已不愿意在去思考安苡萱任何事情的此刻,那笑容仍旧如壁画,壁画是刻在墙壁上的,这笑容却是刻在他的身上。
……
每一个江湖的侠士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的,有一些人贪吃,有一些人嗜酒,有一些人好赌博,有一些人一日不逛妓院就浑身不舒服,甚至有些人既贪吃又嗜酒,既爱赌博又好逛妓院,更何况在幽闭的环境里待了那么久的花似雪。
花似雪刚接触了这繁华的一面,便沾染上了一些坏毛病,花似雪爱喝酒,但是喝的却不多,他不喜欢拿着酒坛子直接灌,他喜欢慢慢的喝,倒一杯喝一杯,喝完一杯却不急着倒,看一会女人在接续喝,看什么女人?
看妓女,花似雪还喜欢逛妓院,特别喜欢,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妓院里面睡觉,但是他去妓院却不是去玩妓女的,他是去看妓女的,他只看看却不喜欢动手,这不是他不行或者有什么缺陷,只不过花似雪心中还是有些瞧不起妓女的,在他看来无论什么理由,这样出卖自己的良心和肉体都是不对的,所以他觉得她们的身体脏,世上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但是花似雪却有一点和世人不太一样,他虽然觉得她们的做法不对,但是倘若真的有些苦衷,他会去看望他们。比如有些妓女本是大家闺秀,一出生便待字闺中等着出嫁,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家产被好赌的父亲败光了,父亲跑了,母亲也撒手不管,她还有个弟弟要带,她却什么都不会,只有做这一行来养活自己与弟弟。花似雪觉得这类人的身体虽然是脏的,但是心灵却是伟大的,虽然花似雪每次都会来看妓女——看这样子的妓女——边喝边看,喝醉了就直接睡在了妓院,那些妓女想去招待别的客人花似雪也不管,这样的客人对妓院来说自然是极其的欢迎。
而此刻,花似雪就在妓院里面,他挑了最好的一间房间,身世最为可怜的姑娘——他已经看这个姑娘看了好多晚,这个姑娘叫归燕。
归燕长得俊俏,皮肤雪白,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姑娘,少女怀春,归燕从小便幻想能够嫁一个英俊高大的帅气侠客,但是现实总是令人不太满意的。
但是归燕每次看到花似雪都会说这样一句话:“哎哟,花公子比归燕还要白,归燕真是嫉妒的很。”花似雪总会笑一笑,然后归燕就为花似雪倒酒,两个人便聊天,聊到花似雪已醉的不轻,然后归燕就为花似雪披上被子,去接待下一个客人。
花似雪此时的眼神非常的柔和,他喝完了一杯酒,道:“我真希望我的酒量能够好些。”归燕道:“花公子的酒量已经很好了。”
花似雪叹道:“假如我能够喝一晚上的酒还不醉,那才是真的好。”归燕吐了吐舌头,道:“那归燕便一整晚不能睡觉,要陪花公子喝一整晚的酒了。”花似雪惨笑道:“我醉倒了以后你好像也不睡觉的。”
归燕不说话了。花似雪道:“假如我能够喝一整晚的酒,你便不用去陪别的客人了。”归燕的眼眶好像有些湿了,但是趁着花似雪喝酒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睛,笑道:“花公子你又胡说了,假如你只准归燕陪着花公子,那老妈妈一定也不会反对的。”
说完,归燕不说话了,花似雪也不说话了——见钱眼开的老妈妈又怎么会让归燕好好的休息?
花似雪喝了杯酒,问道:“你知道九溪十八涧吗?”
归燕笑道:“归燕自然是知道的,归燕还知道花公子便是江湖上有名的‘花剑客’,凭着自己一柄剑便将九溪十八涧的舵主们杀的片甲不留。这故事归燕已经听过好几遍了,每天晚上花公子说这些的时候,就说明花公子快醉倒了。”
归燕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花似雪尴尬的笑了笑,道:“但是今晚我却不是要和你吹嘘我的所作所为。”
归燕睁大了眼睛,道:“哦?今晚花公子难道有什么新鲜事要和我说?”花似雪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好朋友?”归燕抱着手,道:“归燕怎么会知道花公子有多少朋友?”归燕的态度不似平日的那些巧笑献媚的妓女,不过花似雪却丝毫没有在意。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有一个好朋友叫秦观月。”花似雪道。归燕立马打起了精神,道:“是武当白云子道长收徒秦观月吗?”
花似雪笑道:“不错,你竟然也知道他吗?”归燕道:“虽然归燕孤陋寡闻,但是也接过不少江湖侠士,每每听他们说到武当就不由的说到这个人,白云子道长神功盖世,却喜好云游,往往都不在武当,派中大小事务都由安道长处理,但是近年来安道长好像已慢慢交给这个秦观月,说来也奇怪,据说这个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是安道长竟然好像隐隐有将武当派将于这个人的意思。”花似雪道:“没想到归燕竟懂得这么多。”
归燕嘟了嘟嘴,道:“那是,归燕虽然没有别的本事,知道的事情却很多哩,不过这个秦观月别的事迹却是一无所知,似乎江湖众人疑问也是很大。”
花似雪笑道:“他呀,他……”
秦观月此时在哪里?
秦观月也已到了这镇子上,只不过却不是一个人,秦观月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长发飘飘,美目流转,好像从她的眼里有柔和的水潺潺而来,朱唇微启,似有香气扑鼻而来。
“秦师兄,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呀?”这少女轻声细语,这声音好像要将人的魂儿勾了去。
秦观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人此时不在家中,恐怕……”秦观月话还未说完,便不由的笑了笑。
少女道:“秦师兄,你怎么不说了?”秦观月正色道:“小师妹,我和你说,我此次偷偷带你出来,回去之后你可不能和安师叔说是我带你出来的。”
原来这少女便是安道长的独女安苡萱,在武当山上实在闷的慌,便乞求秦观月将她带了出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唠唠叨叨的,若是爹爹说起来,我就说我自己跑出来的。”安苡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秦观月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现在便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走,我去把那个人找回来,那个地方恐怕不适合你一个女人去的。”
此时的花似雪本应该喝醉了的,但是花似雪此时非但没有醉,甚至连酒都没有喝了。
归燕问道:“花公子怎么不喝酒了?”花似雪严肃道:“我为什么要喝酒?”归燕笑道:“因为你平日里不都是要喝醉的么?”
花似雪板着脸道:“今晚和平日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归燕道。
花似雪道:“因为平日里我醒来第二天早上总是要结账的。”归燕道:“是啊,付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花似雪道:“不错,只可惜……我这次倘若醉倒,醒来便付不出账了。”
归燕张大了嘴,道:“花公子难道没有带钱?”花似雪面露苦色,道:“我的钱已花光了,但是我却忘记了。”
归燕皱着眉头,道:“这可不好办了。”
“花公子在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花似雪脸色铁青,道:“有什么事吗?”
“楼下有一个姑娘找你。”
花似雪脸色越变越难看,道:“我这里已有个归燕姑娘,不再要别的姑娘了。”
“不是,花公子你误会了,那个人自称是你的朋友。”
花似雪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
“这里本来也不让女人进来的,但是那人说要找花公子,还直接给了一锭银子呢,所以老妈妈就将她放了进来。”
花似雪听到这里,突然道:“那你让她上来吧。”
花似雪大约等了一会,门便被敲响,花似雪道:“进来。”
门慢慢的被推开了,只见一鹅黄衫的姑娘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倘若归燕站到这人的身旁,也得黯然失色。
安苡萱一脸笑容在花似雪看来却有些面红耳赤,只听安苡萱道:“秦师兄说的果然对,花公子还真的在这里。”
花似雪板着脸道:“哪个秦师兄?”安苡萱道:“花公子难道还认识除了秦观月以外的姓秦的?”
花似雪怔住。
安苡萱道:“既然我已找到了你,那我们走吧。”花似雪严肃道:“走?走哪里去?”安苡萱道:“秦师兄这次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做的。”
花似雪道:“没付钱怎么能走。”
安苡萱道:“那你便付钱啊。”花似雪不敢在看着安苡萱了,他将目光往下移了些。安苡萱笑道:“花公子该不会是没带钱吧?”
花似雪低下了头,他的耳朵甚至都已红了,安苡萱的轻声细语现在在花似雪耳里却是刺耳的很。
当秦观月来到妓院门口时,他就看到了花似雪和安苡萱站在了一起,秦观月佯怒道:“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吗,你一个女人怎地来到这种烟花之地?”安苡萱还嘴道:“谁教你轻功没我好,走的没我快?”
秦观月还没说话,安苡萱又小声道:“幸好我来了,你身上又不带钱的。”
安苡萱说这句话的时候,花似雪突然就拉住了安苡萱的手示意安苡萱不要再说下去了,安苡萱脸一红,抽回了手。
秦观月狐疑道:“什么钱?”
花似雪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的。”
……
即便此时花似雪一想到安苡萱便觉得心中苦闷,但是想到那时自己逛妓院忘了带钱,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安苡萱为他付的钱,便不由的有些好笑,从那以后,花似雪再也没用逛过妓院,甚至连酒都很少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