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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冬至的学校放了夏假。小家伙正值“七八岁,讨狗嫌”的时候,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可是天津的局势又这么不稳定,啸海也不敢让他到处乱跑。
铭华的病似乎已经痊愈了,又一次提出要参与到工作中。
啸海和铭华、铭生姐弟俩商量了一番,决定让铭生这段时间先照顾冬至,而铭华和啸海着手建立党小组,开展党的工作、寻找党组织,发展新的党员。
到了入伏的第一天,他们决定在啸海家的耳房召开第一次会议。
一大清早,杨明天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自己也换上了新衣服。
开会之前,赵世文带来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夏装短襟棉布衫,看起来像是某个工厂的工人;可是他长了一张刀削一般的脸,眼神炯炯发光,似乎在战场上历练过多年。
赵世文高兴地向他们介绍:“这是苏庆武队长,是华北地区的抗日游击队队长,也是天津新的联络人。”
苏庆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介绍信,上面的印章是115师开出来的,内容是关于他个人身份的证明。
啸海收好介绍信,无限感慨,“这许多年了,我终于看见了自己人。”
苏庆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啸海同志,难为你了!小铭华,你还记不记得我?”
铭华表情有些迷惑,似乎忘了眼前的这个人。自从她生病之后,每每吃完药就会嗜睡健忘,所以也忘记了过去很多事情。
“你难道忘了?你上一次从天津去上海的时候,还是我送你送上船的!”苏庆武打趣道。
铭华恍然大悟,“武大哥,原来是你!”
在铭华从东北去往上海的路上,曾经在天津短暂停留,当时接待铭华他们一行人的就是化名为“武庆舒”的苏庆武。
啸海现在更加笃信不移了,看来这个苏庆武真的是党组织派下来的。“苏同志,快请坐!我们还在想怎么和组织上取得联系,你可真是天降神兵!”
苏庆武爽朗一笑,“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倒是你们,在天津这个险恶之地,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赵世文又难过又兴奋,“现在河北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家被日本鬼子毁了之后,我都再也没有回去过……”
苏庆武也听说赵世文家乡的事,一时间唏嘘不止,“日本人现在气焰极其嚣张,手段非常残忍,压制着当地老百姓不敢说话、不敢反抗,还有大批伪军为虎作伥。建立敌后根据地的过程非常艰难,但是我们绝不能放弃这块阵地!如果拱手相让了,百姓遭殃的日子在后面。”
几个人沉默了下来。
铭华打起精神,“咱们先把这些难过的事放一放,说说今天的会议议程吧!”
“对对对!”啸海也走出伤心的气氛,“今天咱们会议有三项内容。第一,成立党小组;第二,对杨明天同志加入党申请进行表决;第三,既然庆武同志来了,我们讨论如何跟组织取得联系以及开展下一步工作吧!”
前两项工作开展的十分顺利。
杨明天终于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党员,内心十分激动,嘴角上扬,几乎都落不下来,一个劲儿地“呵呵”傻笑。
大家看着他的模样,也替他高兴。
苏庆武还打趣道:“明天,你这是比娶媳妇还开心啊!”
杨明天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以后我再也不像这个世上的孤魂野鬼一样,以后我也有家、有组织、有亲人了!”
赵世文听完,想起自己和哥哥二人无父无母,多亏了赵世文老师的教导,才让自己重获人生,悄悄地抹下眼角的泪。
可是第三项工作,大家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
啸海把天津的情况详细的讲给了苏庆武。他的想法是,想办法从茂川手中拿到天津的布防图,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也要把日本拖在英、法的外交桌上,给我党的工作留下时间。
可是苏庆武更了解现在华北地区农村的情况,一听到“外交解决”就气不打一出来。他认为啸海的办法太慢了,“你这想法和老蒋有些像,拿空间换时间!但晋察冀的农村老百姓可等不起了。日本人所到之处就像蝗虫过境,百姓无不遭殃,老人孩子被杀害,妇女被掳走,男人被虐待,我们不能再指望外交手段了!”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赵世文想了想,有些怯生生地开了口:“两位同志说的都有道理,但我觉得这并不是对立的。游击队在农村开展工作,我们也可以在天津城市里开展工作。两条腿走路,这样既能争取时间,又能减少损失。”
杨明天天听完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世文小同志说的有道理。明明是可以一举两得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去争个先后。”
啸海和苏庆武相视一笑。两人本都是豁达之人,为了工作有些小小的争论也很正常。
铭华打了个圆场,“你们两个都是老同志了,还没有小同志和新党员看的清楚,羞不羞啊?”
啸海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错了!铭华姐,我买了一些好菜和熟食,你去操办一下,一会儿咱一起吃午饭!”
苏庆武也开怀起来,“是啊,自从建立根据地,我就没有吃过几顿饱饭。现在能在啸海和铭华家里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赵世文和杨明天起身。
杨明天乐呵呵地说:“我去帮帮忙,今天咱们几个可得庆祝一下!”
大家笑着向正房走,在几个人的最后,苏庆武拽住了啸海,“啸海兄弟,我要跟你说点私事!”
啸海愣住了,“怎么了,苏大哥?”
“你和铭华并没有成真夫妻吧?”苏庆武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问出口。
啸海一时语塞。这件事也是自己一直没能妥善处理。铭华对自己有情,可自己对铭华只有同志情谊。虽然他也曾被她的容貌吸引过,但内心更向往革命工作,颇有“匈奴不平,何以为家”的心境。
苏庆武看二人并不像两情相悦的样子,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