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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霄一下想象出白问霖点燃一只雪茄, 指间夹着喂到他嘴边, 只一口就收了回去, 剩下的白问霖全抽掉。
“我上次搜到新闻,说雪茄烟所含的氨气, 是香烟含量的二十倍, 镉则是香烟的五至十倍。富含致癌物, 很容易得胰脏癌。”
白问霖:“……”
元霄继续说:“而且二手雪茄烟的危害比二手烟更大。”所以他看见杂志上介绍,说阿尔伯特·罗伊斯抽大量的雪茄后, 便在死前叮嘱白问霖,让他不要碰这个。
“你没有听我的话。”元霄在朦胧的灯光里看着他。
“我以后……会少抽的。”白问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危害?可是他对雪茄上瘾,就好像那些有烟瘾、酒瘾的人一样, 心里知道不好,可是戒不掉。
如果他对某件事上瘾,是很难忘却掉的。
元霄望进他的蓝眼睛里:“真的会少抽?”
“会的。”
“不骗我?”
“不骗你,睡觉吧,别说话了,再说话我就……”他顿了顿,手掌移到元霄的后脑勺上、扣住, 不受控制地低声道, “再说话我就亲你了。”
元霄以为自己听岔了,没想到白问霖会这样说, 脸一下就红了。但他喝了奶酒,脸原本就红,也瞧不出什么来。元霄觉得这样抱着很不合适, 想推又推不开,圆眼睛黑白分明地睁大,显得无辜。
他的反应落入白问霖的眼中,半晌,白问霖先闭眼了。
呼伦贝尔的冬天太冷了,如若没有供暖,是很难熬过去的,所以在冬季,蒙古人都喜欢“猫冬”,天寒地冻,不宜大动,所以他们像猫睡觉那样,蜷着忍过整个冬日。
早上,元霄用慢火煮了一锅滚烫的羊奶,又帮着家人准备了许多“白食”,有奶豆腐和奶皮子。白问霖从没吃过,吃了几块豆腐,接着看向元霄手里端着的口杯。
羊奶烫嘴,元霄小口小口地喝,见白问霖看,就说:“你想试试这个吗?有点膻,想喝我去拿杯子。”
白问霖看了一眼他嘴角的奶渍,又看了眼正在看电视的小孩子,道:“没必要再倒一杯,你的给我试试,我喝一口。”
元霄就把杯子给他了,白问霖就着他喝过的口抿了一下,果真有股膻味,但回味是淡淡的甘甜,他心想这就是元霄身上味道的来源,可远不如元霄吸引他,他盯着元霄的嘴唇,认为他嘴里的味道,肯定要更甜。
“不喜欢?”
“还不错。”白问霖把杯子还给他,余光瞥见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孩子跑到旁边那个房间去了,就飞快地伸手,以拇指在元霄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抹了下。
元霄眼睛睁大。
“奶渍。”白问霖说。
“……哦。”元霄垂下了头,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白问霖的钢琴搬下车,放在客厅里,元霄老家修的房子,有时候会接待游客,一楼有两百平,客厅很大,钢琴也不占空间。堂弟堂妹忍不住去碰一碰,元霄的婶婶就教训他们:“不许碰叔叔的东西,要碰坏了!”
白问霖说没关系,他让元霄帮自己转述成蒙语:“他们喜欢钢琴,我可以教他们。”
元霄翻译给婶婶听,补充了句:“他是很厉害的钢琴家。”
婶婶说:“会不会太麻烦你朋友了?”
元霄便侧头看了眼白问霖,白问霖已然开始教小朋友弹琴了,他看起来平易近人。随后元霄告诉白问霖:“我婶婶想把孩子送出去读书,她很有主见,对了,她还是个陶艺师,家里的陶器都是她做的,那边就是她做陶艺的房间。”
不是什么专业的陶艺师,不过制作的陶器会带去海拉尔的市场上卖,卖得很好。
下午,婶婶叫元霄的名字,元霄进了她的陶艺室,婶婶说:“恩和,帮我个忙,我想在那几个奶茶碗胚体上面绘制一圈音符。”
元霄也没问,就应了。婶婶说:“你画完,烧好了带回家去做个纪念。”
元霄这才意识到她为什么让自己画音符,笑了笑,“嗯”了声:“谢谢婶婶。”
“我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你走的时候,屋子里的陶器随便挑点带回家,还有你朋友,随便拿。”
“一个就够了。”元霄说。
“一个我也不好意思送,你喜欢哪个,看哪个漂亮,就挑。”她指着旁边架子上大大小小的壶、花瓶和杯子。
她制的陶各式各样,什么造型都有,但都很漂亮,因为不好看的失败品,全都已经丢掉了。
元霄捏着一支毛笔,蘸了釉药小心翼翼地涂砸坯体上,他画音符很熟了,很快画完了,问她:“你看这样行吗?”
“行,烧完了你带回家,打开那个——陶窖的盖子,放进去,对对,放在那里,等会儿我手上这个捏成形,一起烧。”
元霄没去洗手,也没出去,就站在旁边看她制陶,转轮带着白色的高岭土在她手心里旋转,元霄感觉很有意思,婶婶说:“制陶和你们做音乐,其实是一个道理。”
元霄前几日回家,整日地写曲,他作了不少成品出来,不过都是和工作不相干的,但他能感觉到灵感。
泥水从指缝渗出,她看了眼元霄说道:“你们和音乐对话,我和陶器对话。温柔对待,耐心细致,放松,不要太过紧张,像对待情人一样——就能做出好陶。”
元霄似懂非懂,婶婶说:“你想试试看吗?”
“可以吗?”
“当然了,我正要去休息,你来。”她说着就一拍、把手里隐约成形的陶罐捋至底部,从头开始。
她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元霄:“这个简单,你刚刚看了两分钟,应该学会了。”
元霄点头:“好像会了,我试试。”他坐下,小心地伸出双手,轻轻合拢,拥抱住转轮上的黏土。
黏土在手心温柔旋转,像温暖的皮肤,感觉非常奇妙,元霄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人鬼情未了》,那时他就对制作陶器有了一点好奇,没想到是这样的感觉。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轻和的钢琴声,婶婶听了几秒,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元霄竖起听觉灵敏的右耳:“巴赫,《g弦之歌》。”
“好听。”她说。
元霄忍不住微笑:“是很好听。”不管懂不懂得欣赏音乐,所有人都会喜欢这一首。
看婶婶的模样,元霄就知道她喜欢,觉得好听,就算是听懂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婶婶出去做晚饭了。
《g弦之歌》停了下来。
白问霖敲了下门,元霄回过头,听见他说:“能进来吗?”
元霄用胳膊擦了下额头的汗,点头:“我在做陶,你进来吧。”
这间陶艺室很小,陶窖很热,以至于元霄流了汗。
白问霖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白皙的手,和白色的黏土混为一体。
元霄说:“我婶婶想给你送陶器,她说你喜欢哪个,都可以拿回家。”
白问霖笑了笑:“她让你帮她做陶吗?”
“不是,她让我玩玩,我觉得有意思。她说制作陶器、制作音乐,都是制作一样东西,是相通的,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你婶婶很有智慧。”他说着,慢慢把手放上去,“我也想感受一下。”他把手放在元霄的手上,白问霖手大,一下罩住,随着黏土在拉坯机上旋转,他的十只手指,严丝合缝地插`进了元霄每一根手指的缝隙里:“是这样玩的吗?”
分明钢琴声已经停了,可那段音乐史上最伟大的旋律,再次回响在元霄耳旁,他忽地感觉一阵电流,从泥土里渗出,不过一息,就布满四肢百骸。
昏暗的小陶艺室里,白问霖注意到,元霄的耳朵尖是绯红的,一滴汗水从他的后颈缓缓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这章掉落五十个随机红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