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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初秋的夜无论怎样也不会找到夏雨淅沥的感觉,而是你必得细细的聆听,或就能听见小虫的窸窣。只在一种厚重且浓密的冰凉空中,它就躲在散落的干枯树叶或墙角的砖头瓦块下。这时连电灯发出的光都略有昏黄,但玻璃上凝结的水汽又是另一种感觉的线索。
抽屉的最底层放着一封未标署名的信件,摊开他庄子凡分明看见当时的自己。这是一封还来不及寄出的信,也可能他根本没有打算要寄出去吧。他知道关于信里面提到的女子已离她愈加遥远,她不知道在那么多的日子里他曾把她的名字当成诗歌吟唱,却忘记了自己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甚至为未来生活的各种计划。
当时的自己和现在一样,迷失着,彷徨无措。不同的是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守望着什么,而今他在找寻的新生活却是不知何物。这时候他总会忍不住回忆起自己遇见又能记住的人,车站里、街道边、吴少远和他的朋友,美丽的女老板和她的男人。
清净放松、无所事事的生活构造的美满和谐也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象,生活总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
庄子凡已经很久没来这个小广场了,这时节很多人都回家收割了,人很少但也又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不是来寻工作,他就是感觉无聊来这里。幸亏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所以很快他就和以前在这里时一样的与大家谈笑。
“老李受了伤。你知道吗?”
“怎么回事?”庄子凡问。老李就是最开始带他进入这圈子的那位老大哥。
那位便详细的将老李如何受伤,雇主又是如何的冷漠,不管不顾,以及老李的惨状一一的向庄子凡说明。
也许是那人说的十分详细,也或者他手脚比划着十分形象,庄子凡呆呆站在那里听着,并感同身受。就像是他自己亲眼目睹一般,平生第一次他深刻理解思量这个问题,重新衡量自己在这里的生活。他看着身边人的微笑,仿佛这笑是庆幸那人不是自己,可这笑是这样的质朴纯粹。他想象不到那些不负责任的人是用怎样冷酷无耻的心情来承受这些善良的心灵的重量?而这些善良的人又为何如此麻木,到底是他们习惯用认命来开解自己,还是因为他们生长的土地给与他们的博大宽厚的容易原谅的胸怀。
随着庄稼地叶子干燥枯黄,终于到了收割地时候。那些沉甸甸的成熟的果实全都低垂下头,生命从开始到此刻有了结果。对灌溉它的人民也给与了回报。
吴少远帮着父母收割庄稼,他不会像从前那样的排斥手里的农具。尤其他注意到父亲弯驼的脊背和母亲满是口子的双手,手里的农具和脚下的土地忽然都沉重起来。
之前的那些怨由,不解甚至不甘都在眼前渺小的像一粒尘土,自己坚持的梦想也不过是无有顾及的忘乎所以,人又怎么能只想到自己?当时的他却将幼稚和无知无线的扩大,大到只看见了自己。
但是人的改变也总是有诸多的不确定,有些可能需要经历一个过程,有些也就短短的一刹那。
这段时间,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得到改善,父亲曾因为他的自私和负气出走而气愤。
可以说这段时间在吴少远以后的生活中影响是很大的。梦想即使要承受孤独,但不代表要抛弃一切,将自己与社会分离。相反,社会性的完全对于个体的成长和完整是有很大作用的。于是这些感悟不仅带给他心灵的解放,也使他后来的创作积累了情感,使他的作品更加深刻。
在他没回来之前,在遥远的那座小城,幸运女神终于想起这个差点被遗忘的人。
一个温暖的早晨,庄子凡顺着街道去往吴少远家。街道就像是静静流淌的河流,路旁的小树和庭院就像河边的青草野花,点缀着掩映着那些顺流而上或逆流而下的人,车。然后在某一处岔出许多的小溪,通向各个地方。他与大家一样沿着河流而下,然后在一个比较窄却干净的岔口分流出去。这里的车流人群都慢悠悠的,毫无喧嚣。
只不过一会儿,庄子凡就到了吴少远家。他已经往返这条路不下十多次,却只有这次才仔细地观察这条街。门上的铁锁一动未动的保持着上次他离开时的姿势,锁口有些锈迹,那应该是遭受了寒霜的侵蚀。如果不是庄子凡偶尔会打开门来看一眼,大家一定认为这是空了很久的院子。也因此,更添它的陈旧和古老。
庄子凡没有进去,他点燃一根烟,然后转身毫无计划的凭着感觉带着脚步走,这样倒是很轻松惬意。
他不知不觉的又到了那个广场,这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本来找活计的人就少,况且最佳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在泊车位的另一端有块公示牌,平时车都停在这边,所以谁也不会去注意它,实际上它上面也有很多招工的信息。
这块牌子应该在这很久了,至少要在庄子凡来之前它就存在。虽然如此,他却没有留意它的存在。固定牌子的铁架子上的漆已经脱落,有些连接的地方甚至已经裂开,或许你只用一点力就能将它推倒。它的造型像个门牌坊,两根深陷于彩砖中的铁柱子,四周被水泥紧紧包裹。在顶子和柱子的保护下,一张铁板上贴满了各种颜色,大小不一的纸张。它们一张张互相重叠,昨天的盖住前天的,或许明天也会有几张盖住今天的。上面有手写的想要找工作的,也会有机打的需要雇佣人的。满是这样的信息,偶尔也会有关于租赁房屋或机械的信息。它肮脏,脆弱不起眼,却实在带来很多的方便。
庄子凡饶有兴致上前看看,只是感觉无聊。一张编辑规范,外表美观的纸张吸引了他。那上面详细的说明了需要有绘画基础的学徒,还附带着各种待遇。
“这不就是为吴少远准备的呀。”他在心里暗暗惊喜,既能学习又可以挣钱。与此同时,他还想到在他那间耳房里,那个泥塑的半成品早就干裂成一块块。他有些着急吴少远会赶不及回来,而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决定亲自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