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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北辰沉默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念东升一样,看穿他的所有阴谋!
不得不承认,念东升确实有手段。
至少,他已经查到‘唐宋明’了。
“为我那可怜的外甥女报仇,追查她当年的杀父仇人。叶总,你肯定愿意挑起这份责任吧?”念东升笑道。
“说完了?”叶北辰冷声反问。
“对,就这些了。”念东升叹了口气,用悲天悯人的口吻道:“本来童瑶是我的外甥女,帮她做任何事,我这个当舅舅的都不应该
要求回报。可是没办法,芙蓉的公司开业不顺,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叶总邀功请赏了。”
念芙蓉的公司,在三位投资人突然放弃后,自然是没了竞争力。
莫说叶北辰不稀罕刻意打压她,就算s市没有lz珠宝公司,光凭黎凉的llsg公司也能让念芙蓉没有生存空间。
“你想要什么?”叶北辰食指匀速敲击着桌面。
他已经不在乎对方会提出任何物质要求了,叶北辰此刻大脑飞速思考着,念东升查出自己和唐宋明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
不等父亲开口,念芙蓉已经急不可耐道:“我要我的公司活过来!”
以她名字命名的珠宝公司,真的快死了。
开业一个月的营业额,甚至不够支付高档写字楼的租金。
……
………
别墅里。
童瑶在餐桌旁的沉默,终于是结束了。
她突然露出爽朗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倔强。
快步走到楼梯口,童瑶冲着楼上喊:“快来呀,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是好棒好棒的礼物哟!”
空空荡荡的别墅,除了她根本再无第二人。
紧跟着,童瑶便自己跑到了楼上,压着嗓子用略粗的嗓音对楼下道:“啊?真的吗?你亲手准备的礼物?我好期待!”
说完,便一路小跑下了楼梯。
童瑶跑得欢愉,甚至抬起一只手,做被牵手状。
她来到餐桌前,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呀’?
然后,便是‘哇~~~~’的一声尖叫!
“好棒!我好喜欢!”
她简直是扑到餐桌上,抓起荔枝便拼命往嘴里塞,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果汁。
童瑶已经把嘴都塞满、整个腮帮子夸张的鼓起来,眼中也泛起不知是真幸福还是苦涩的泪光。
她却还口齿不清道:“谢谢泥!泥对偶真好!今天偶是全世界最快咯的人!”
半小时后……
童瑶吃完了整整两斤荔枝,肚子都涨得微微鼓起。
桌上,丰盛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她才终于听见屋外传来开门声。
是叶北辰,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径直走到童瑶面前,看着满桌饭菜,皱眉。
碗筷都没动过,所以,她没吃晚饭?
“还没吃?”叶北辰用柔和的轻声问道。
童瑶先是低头,沉默片刻又抬头,露出公司前台小姐那公式化的笑容。
“吃了呀,我很饱。”
她的声音很甜,甚至有些发嗲,也是在模仿前台。
只不过,这种甜和嗲简直半点真实情绪都没有,犹如失去灵魂的空壳。
叶北辰心都纠了一下,几乎想要脱口说‘虽然菜冷了,但我还愿意吃,因为是你做的’。
可童瑶的手却更快,她端起盘子,直接将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嘴上还道:“工作辛苦了,早些休息吧。李伯不在,我会做
好家务。”
她一边倒饭菜,一边转身背对叶北辰,根本不再给他继续对话的机会。
叶北辰张了张嘴,居然真像被堵住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连他眼神中毫不掩饰对那些被倒掉饭菜的向往,都被童瑶一并无视了。
他至少确定,自己今天缺席了纪念日的晚餐,她生气了。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她敢对他发脾气,而不想四年前,哪怕最严重的时也要靠喝酒来壮胆。
叶北辰并没有依言去休息,而是一直看着她。
童瑶却好像眼中看不见叶北辰似的,只默默的开始忙碌家务。
洗碗、刷锅、倒垃圾。
等把这些做完了,童瑶好像还不打算停下来。于是,她开始给整栋别墅做大扫除。
叶北辰的别墅,每隔两日都有专业的家政公司来做清洁。
而今天,恰好已经清洁过来。
饶是如此,童瑶居然煞有介事的拿起一块抹布,东擦擦、西摸摸。她在别墅里行径的路线也似乎毫无规律,唯一的特点,就是
永远要走在叶北辰前面,只肯背对着他。
终于,屋外已经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到了夜里十一点。
叶北辰双拳攥得铁青,甚至有指甲简直要插进掌心里。
他终于长呼了一口气,沉声道:“念东升调查了你父亲的死因,确认凶手是一个名叫唐宋明的男人。”
正拿着抹布,煞有介事擦拭桌角的童瑶,突然整个人石化般僵住了。
过了好一阵,她才艰难的转头,颤声问道:“三叔……能查到唐宋明在哪儿吗?”
叶北辰苦笑,至少,她松口喊三叔了。
“我有更详细的信息,关于你父亲的死因。”
童瑶皱眉。
她恍惚觉得,叶北辰像是故意转移话题。她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但三叔……算了,一切与亲生父亲有关的事情,她都很在乎。
“你父亲童肃亭,因为暴露了他国际刑警线人的身份,遭到报复算计。事实上,虽然你父亲是被唐宋明的瑞士军刀割破手腕血管
致死,但在此之前,他中了一种无比痛苦的慢性毒药,生不如死。”
童瑶眉头拧得更紧了,忍不住问道:“三叔,你难道是在说,唐宋明杀了我爸,其实是帮他解脱?”
……是。
这个‘是’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有叶北辰心中清楚,当年的童肃亭已经无药可救。死亡,是他唯一解脱的方式。
选择割腕放血,是因为血液流失带走的毒素,能稍稍缓解他的痛苦。
而且,在失血过多的晕厥中平静离开,至少能让童肃亭人生的最后一刻,不必被剧毒折磨精神和肉体。
只是,这样的话语,叶北辰又如何说得出口?
他要怎样告诉童瑶,自己当年是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几乎是被童肃亭抓住他的手,强逼他用锋锐的刀刃划破另一只手腕的?
叶北辰永远记得,童肃亭在看着手腕流出鲜红血液时,那终于得到解脱的疲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