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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晚风吹得越来越强烈了，江水拍岸，哗啦啦直响，气势磅礴。
江译安静坐在她身边，忽然，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问：“很晚了，要回去了么？”
林栀夏出门没带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茫然抬头看了下夜空，黑压压一片，点头：“嗯，回去吧。”
说着就站起来，可由于坐了太久，腿麻得厉害，一站直，林栀夏就忍不住“嘶”了声。
“怎么了？”调好手机灯光，江译闻声看向她。
林栀夏有点尴尬，挽了挽头发，“腿……有点麻。”
江译嗤地一下笑出声。
林栀夏立即炸毛，气恼瞪他：“不准笑！坐太久了腿麻有什么好笑的？”
血液得不到流通，导致的腿麻不是很正常吗？
江译不以为意，“确实好笑。”
“……”
林栀夏单腿独立，手撑在石凳上，无语看着他笑。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他笑够了，摆摆手：“算了，上来吧。”
话落，便半蹲在她面前，做出一个要背她的姿势，林栀夏低头，便看见他蓬松的头发，发旋在夜空下黑得发亮。
林栀夏抿唇，也没跟他客气，身体往前一趴，就趴到了他背上，男孩子背宽有力，衣服还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很好闻。
不自在别开头，她虚情假意道：“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江译勾了勾唇，抬手把手机递给她，然后手穿过她腿弯，稳稳站起来。
“照路。”
江边走回家的路虽然有路灯，但两边的树高大茂密，路灯就显得没这么亮了，走起路来还是比较麻烦。
林栀夏一手抱着他肩膀，一手拿手机，“噢。”
回程。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
入了秋后，北榆天气逐渐开始变凉，白天尚且不觉得，可到了夜晚，降温就很明显了。
趴在江译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林栀夏没有感觉到冷，可穿着拖鞋，脚能传来凉意。
手努力举着给他照明，林栀夏歪头凑上前问他：“那个……你冷不冷啊？要不我把外套……”
还给你，三个字还没说完。
江译察觉到她的动作，一个没注意身体头重脚轻一晃，他拧眉啧了声，“别乱动。”
然后扭头要拒绝她——
少年高挺的鼻尖就这么恰巧碰到了女孩子嫩滑的脸颊，而唇，只隔了不到一厘米。
骤然的靠近，交缠的气息，两人皆是一顿。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树枝哗哗哗被吹动发出声响，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江译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细腻脸庞，昏暗的灯光下，还能看见女孩子脸上细密的小绒毛。
林栀夏完全僵住了。
他的唇近得不可思议，唇形很好看，薄薄的，泛着粉红，嘴角还挂着平常的玩味笑意。
不过这时，他不但笑得玩味，连眼睛也都……
林栀夏一动不动，眼皮轻轻掀起，对上了一双近在眼前的玩味的黑眸。
“我不冷，你穿着吧。”
他说：“很快就到了。”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传来，林栀夏懵了，只觉得“哄”地一声，好似心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尽管内心已经万马奔腾，但外表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她强装镇定自若点头：“噢，那好吧。”
说完，她迅速把脸缩回来，趴下他肩膀后。
胡同一路走到拐角，明明很短的一段路程，林栀夏却觉得走得格外漫长。
一步，两步……
终于，在熟悉的楼房前，江译把她放了下来，“到了。”
“噢，好。”如梦初醒般，林栀夏从他身上跳下来，看了眼他，又低下头：“那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说完就想逃，但被一只手按住了头顶扳回去。
林栀夏手收紧，眼睫轻颤，“干……干什么？”
这个角度，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少年表情慵懒，夜色里，眼里却有光。
“回去后，不要再和盛姨吵架了。”就着姿势，江译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放缓：“她很担心你。”
两秒后，他又补充：“就你出来这段时间，她已经给我发了几十条微信了。”
林栀夏神态有点呆呆，良久，才喃喃道：“哦，知道了。”
回到家门口。
刚拿出钥匙还没开门进去，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电视声音，是夜间新闻。
可夜间新闻，只有林瑞才喜欢看，而且都这个点了，按他早睡早起的习惯，应该早已经回房间了才对。
所以在客厅的是……
林栀夏疑惑皱了皱眉，插了钥匙就拧门进去，果不其然，换了鞋走过去，就看见盛女士靠在沙发上歪着头假寐。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声响，她眼睛忽然颤动了下，醒来了。
看见林栀夏愣愣站那儿，不自然咳了下，“回，回来了？”
刚吵架不久，就要面对面，林栀夏有些尴尬，但还是回应：“嗯。”
关了电视，盛女士低声哼了哼，“还知道回来！”
别开脸没看她：“我睡了，你自己……也快回房间洗洗睡吧。”
“……哦”林栀夏点头，又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妈妈，您是，担心我，所以没睡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盛小夏一顿，立即否认：“谁等你了？不是说以后不用我管吗？我等你干什么？开玩笑，我是看电视看太久睡着了，不是等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自作多情的林栀夏：“……”
行吧。
指了指房间，“那我去洗澡了，您早点睡。”
盛小夏不经意看了眼她的脸，见眼眶红肿，想必哭了很久，眼神躲闪了下：“恩。”
洗完澡出来已经过了十点半。
林栀夏整理了下放在箱子里很久的琴谱，快十一点时，才出去倒杯水喝了准备睡觉。
走出房门，见客厅的夜灯还亮着，盛小夏正在拿着块布料不知在擦拭什么。
林栀夏定睛一看，发现那是——自从她没去培训班练琴后，被盛女士藏起来了点大提琴。
也不知道擦了多少遍，就着灯光，盛小夏扶着大提琴看了又看，最后，安静看着旁边的一堆奖状证书发呆。
林栀夏瞬间鼻子泛酸，轻声喊了句：“妈妈。”
说着，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盛小夏一愣，随即放好大提琴转身抚了抚她的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林栀夏哽咽：“您不也没睡。”
盛小夏叹气：“我睡不着，因为今天才发现，我好像不怎么了解自己的女儿，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却仍然像对你小时候那样一直按自己以为对你好的方式，安排你的生活。”
“你今天说的话很对，人生是你自己的，所以未来的路也应该由你自己选择，作为父母，我应该支持你的选择，而不是干涉你，甚至按自己以为对你好来帮你选择。”
林栀夏缓缓抬头，试探问：“妈妈，你的意思是……”
“你想学大提琴就去学吧。”盛小夏说：“想通过艺考上专业的大学，妈妈也帮你报名。”
“你说的没错，妈妈自己也有过年少时被父母阻拦却依然坚持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经历，我不应该阻拦现在的你去选择自己喜欢的。”
“呜呜呜，妈妈，谢谢你！”
盛小夏笑，摸着她的头感慨：“哭什么？不是都说由你了么，唉，刚换的衣服都要被你弄湿了。”
林栀夏捂脸抹了抹，边打嗝边说：“我哪有……”
“哪里没有？”盛小夏推开她，指着自己前胸的一小片濡湿摸了摸：“你自己看！”
摸着摸着，手不小心碰到她的，惊讶“啧”了一声，“咱们夏夏，果然是长大了啊。”
林栀夏：“啊？”
盛小夏手贴住，轻轻按了按：“手感还挺好，软绵绵的。”
林栀夏顺势低头看，只一秒，就羞恼抬手捂住，不可置信看她：“啊！妈妈你干嘛！”
居然摸她胸！！
还按了按？！
“怎么？”盛小夏好笑，说：“摸一下还不行啦？以前小时候还是我帮你洗澡的呢，你那个时候啊，还指着我的问：妈妈，夏夏的这个什么时候能和你的一样大呀。”
“我哪有！”林栀夏羞愤起身，脸通红：“不跟你说了，好困，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把琴盒收拾好，又倒了杯水喝了，垂着头跟她说：“妈妈您也早点睡吧，很晚了。”
“哈哈哈……”
盛小夏笑得不行，“哟，还害羞啦？”
“没害羞！”
“没害羞你跑什么？还耳朵都红了。”
摸了摸发热的耳垂，林栀夏：“……”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