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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晏不禁皱眉,便有人厉声质问他:“明止仙尊夫人!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杀了我们少主?!”
乐无晏冷道:“你没长眼吗?你们少主是死在邪魔修手下,与我何干?我过来看时,他已经这样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为何邪魔修犯事之时,你总能恰好在旁边!方才我们过来时,你分明正要冲这另一人下手!你还有何好狡辩的!”
“他果然是那魔头,别跟他废话了,我等一起上去,先设法将他拿下再说!”
“魔头!你还我们少主的命来!”
三言两语之后,玄天宗十数人已一齐冲了上来,种种攻击手段齐出,乐无晏迅速后退,出手抵挡。
这些人修为不低,为首的那个还是合体期的高阶修士,乐无晏挡了几招,很快招架不住,合体期剑修的灵力攻击已近到身前,即将破开他的护身真灵。
乐无晏心一横,就要释出腕上念珠中的仙力时,凛冽剑意从天而降,瞬间将冲上来的人全部掀翻、撞飞出去。
被徐有冥护到身后,乐无晏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用浪费他一粒念珠。
徐有冥挡在乐无晏身前,剑指前方,神色格外凛寒:“你们做什么?”
那合体期修士爬起身,气急败坏道:“明止仙尊你怎能这般是非不分!我等都是玄天宗之人,你这位夫人刚刚用邪魔修功法残害了我们少主!他分明就是那魔头转世!你竟还要包庇他不成!”
身后乐无晏小声提醒徐有冥:“另一个人是余师侄,还有气。”
徐有冥眉头微拧,尚未说什么,又有人急匆匆地上山来,是冯叔他二人。
见到徐有冥,冯叔他们大步过来,焦急问道:“仙尊你们可有看到公子?我们追着他身上气息来此,怕他出了什么事……”
玄天宗之人立刻大声冲他二人道:“我们来这时,这位明止仙尊夫人已用邪魔修功法将我们少主杀害,正要冲这另一人也下手!”
冯叔二人惊得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乐无晏,乐无晏没好气道:“我过来时,玄天宗那位已经死了,余师侄还有气在。”
他二人闻言哪还管他们孰是孰非,立刻冲去了余未秋身边。
余未秋确实还有一口气在,魂魄也无碍,冯叔试探过后稍松了口气,将人扶起,喂了安魂丹给他,再以灵力送进他体内。
片刻后却又紧蹙起眉,徐有冥与乐无晏见状走过来,问:“如何?”
冯叔的神情有些难看:“公子的神识受了重创,轻易怕是醒不来。”
徐有冥闻言伸手过去,手掌停在余未秋头顶之上,以灵力探入他神识之中。
待他收回手,乐无晏问:“怎么样了?”
徐有冥微微摇头:“确实受了重创,我亦不能唤醒他。”
那边玄天宗之人拔高声音,提醒冯叔他们:“下手的就是这位明止仙尊夫人!我等亲眼所见,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冯叔眼中隐有疑虑,看向徐有冥,徐有冥只道:“非青雀所为。”
沉默了一下,冯叔没有再问,注意力落回余未秋身上,继续为他疗伤。
玄天宗众人还要争辩,瞧见徐有冥不离手的剑,有所忌惮,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乐无晏,便没肯走,就此僵持住。
乐无晏小声问徐有冥:“现在怎么办?”
话才说完,玄天宗宗主竟已亲自来了,他才收到传音,带着大堆扈从慌慌张张赶来,看到自己儿子已不成人样的尸身,这位向来有头有脸的大宗门宗主瞬间失态,恸哭出声,几乎站不住。
子夜时分,主岛天恩殿中灯火通明。
乐无晏耐着性子说起先前山上发生的事情经过,立刻有人问他:“你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去那无人荒岛上做什么?”
乐无晏:“去修炼,这两日恰好有所参悟,那山上安静,就去了那里修炼。”
也有人问:“你拿了仙尊的身份铭牌?”
“那又如何?”乐无晏道,“那玄天宗少主也拿了他爹的身份铭牌。”
再次被这么多人当做犯人审,乐无晏十分不快。
且今日情形明显不一样,他不是瞎子,面前这些人显而易见地俱都对他起了怀疑,包括原先态度一直中立的那几个,甚至之前帮他说过话的秦城主和隐月尊主,面上也隐有了疑虑之色。
“听闻仙尊夫人先前就与玄天宗的少主发生过冲突,仙尊还为了夫人,废了玄天宗一炼虚期修士的灵根?”问话之人是那段琨,满脸看好戏的戏谑。
乐无晏忍耐道:“那事是那位玄天宗少主技不如人,在比试台上不敌我,下台之后他手下出手偷袭,欲毁我丹田在先,仙尊才不得不出手。”
“可我先前就已登门赔罪道歉,该做的都做过了,”玄天宗宗主声音激动,悲愤异常,“夫人如何就要记恨至此,竟以邪魔修功法残害我儿!”
“我说了,不是我,”乐无晏已彻底没了耐性,“我若真是你们口中的魔头转世,你们以为今日我还能站在这里与你们废话?你们怕是忘了,那魔头身死时,修为已即将突破渡劫,比在座诸位都高。”
眼见着已有人变了脸色,像是被他提醒了一般,乐无晏接着道:“而且,你们明面上怀疑我,其实更是在怀疑仙尊吧?你们究竟怀的什么心思,需要我挑明说吗?”
言罢他回头看向徐有冥:“仙尊以为呢?”
徐有冥走上前,立在了他身前,剑在手中,冷眼向对面众人:“今夜之事,非青雀所为,我先前就已说过,若再找青雀麻烦,我不会善罢甘休。”
殿中气氛一时有些僵持,直到谢时故那厮懒洋洋开口,冲他们道:“有话好好说,总是动刀动剑的有何意思。仙尊和夫人也别怪大伙怀疑你们,毕竟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夫人屡次出现在邪魔修作案之处,又恰巧与玄天宗之人有旧怨,再加上外头种种传言,很难不叫人多想。”
“现场还有一人,我又有何理由对余师侄下手?”乐无晏冷道,“倒不如等余师侄醒了让他亲口来说,到底是不是我所为。”
谢时故轻蔑道:“那小子还不知几时能醒来。”
“该说的青雀都已说完,诸位若还有疑问,也请拿出确凿证据再言,若没有,便不要一再纠缠,”说罢徐有冥转头示意乐无晏,“我们走。”
他二人转身就要走,那玄天宗宗主却突然一声暴喝:“站住!”
凌厉掌风袭来,乐无晏感觉到背后大乘期修士的威压,避无可避,徐有冥已一手将他揽入怀,剑意轰然释出。
殿中其余人纷纷避让,这一剑徐有冥并未尽全力,那玄天宗宗主仍被击得猛退了数丈,一大口血吐出,犹不死心,赤红着眼睛喊着“还我儿命来”,攻击灵器冲向了乐无晏。
但也不过两息的工夫,其上大作的灵光被暴涨的剑意狠狠斩断,徐有冥彻底冷了脸,剑意中甚至带上了杀气,直逼那玄天宗宗主而去。
“师弟收手!”怀远尊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玄天宗宗主已然被剑意掀翻出去,狼狈倒地。
在场之人俱都变了脸色,这位玄天宗宗主也是大乘后期的绝顶高手,但在暴怒的徐有冥手中,竟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众人仿佛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这些人与徐有冥之间的修为差距,看似一二步之遥,实则天差地别。
且若非最后关头被怀远尊者出声制止,徐有冥释出的剑意稍滞了一瞬,这玄天宗的宗主只怕更要受重创。
怀远尊者进门来,大步上前,再次提醒徐有冥:“师弟不可。”
徐有冥手中剑未收回,目光转向他师兄,并不客气:“今夜之事,非青雀所为,师兄若也要追究,我不会让。”
怀远尊者眉头紧蹙,看向乐无晏,乐无晏却只问他:“余师侄如何了?”
怀远尊者似没想到他第一句问自己的是这个,神情稍缓,道:“仍未醒,神识受了震荡,怕一时半会醒不来。”
乐无晏点点头:“没事就好,事实究竟如何,我看还是等余师侄醒来再说吧,如今我们各说各的,我说我没做过,你们不信,你们认定了是我做的,我也不服,不如先等等,我想诸位也不会这点耐性都没有。”
之后他冲徐有冥道:“走吧。”
怀远尊者没有反对的意思,其他人也不敢再阻拦,只得放了他二人离开。
回到紫霄岛的小筑,天色已熹微。
进门徐有冥先问乐无晏:“事情成否?”
乐无晏道:“嗯,……方才在天恩殿,那玄天宗的宗主,似乎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一宗宗主,不会那般冲动,即便他认定凶手是乐无晏,在没有确凿证据,且明知道徐有冥会护着乐无晏的情况下,贸然冲乐无晏出手,根本不可能讨到任何好处,这已不是简单的过于悲痛失了理智所能解释。
“他的模样,似全然失了神智一般,但今日之事传出去,确实如你之前所言,所有人都会同情玄天宗宗主,痛失爱子,又在大庭广众下为你所伤,即便先动手的是他,但外人不会管这些,只会觉得你我都是恶人,仙尊,你方才不该那般下重手的。”
“他想伤你。”徐有冥神色冷然,不为所动。
乐无晏摇了摇头,算了,方才那种情况下,徐有冥忍得住他自己都忍不住。
“他确实不对劲,”徐有冥冷声道,“被人控制了神智。”
乐无晏:“是谁?”
徐有冥:“不知。”
能神不知鬼不觉在徐有冥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事,乐无晏能想到的要么是谢时故,要么便是那些人中有谁有不为人知的特殊本事。
总归是有意想将事情闹大,将徐有冥彻底推到与众人对立面,毕竟要对付他这个仙尊夫人,先得对付徐有冥这位明止仙尊。
乐无晏问:“余师侄是不是已经被送回来了?我们要不去看看他?”
徐有冥提醒他道:“你有否想过,他或许看到了你今夜所做之事。”
“你当我真指望他给我洗刷冤屈?”乐无晏哂道,“他说了那些人就会信?”
至于他今夜所做之事,就算真被人看到了,也证明不了什么,他只说与艮山剑派二人有前缘,所以帮他们补齐魂魄又如何?
徐有冥不再多言:“走吧。”
出门时却碰到匆匆回来的秦子玉,见到他们,秦子玉大步迎上来,担忧问乐无晏:“夫人你可还好?”
“好得很,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跑?”乐无晏教训人道。
“我无事,”秦子玉赶忙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余师兄还好吗?”
乐无晏:“正要去看他,你也一起吧。”
余未秋已被怀远尊者叫人妥善安置,他们去时怀远尊者也刚回来。
徐有冥直言想去看一看余未秋,怀远尊者却道:“师弟,我有话单独与你说,你道侣与弟子若想去看,便让他们去吧。”
徐有冥跟随怀远尊者离开,乐无晏和秦子玉进了门,屋中除了冯叔他们,还多了好几个高阶修为修士,所以怀远尊者放心让他们进来,至少在面子上,他并不打算给他们难堪。
乐无晏也懒得在意这些,走近去看,余未秋躺在床榻中,一动不动,面色煞白,始终在昏睡当中。
乐无晏问人:“一点法子都没有吗?”
冯叔道:“没有,公子修为太低,神识几乎被邪魔修摧毁了,宗主也无办法。”
秦子玉闻言下意识看向乐无晏,乐无晏微微摇头。
徐有冥和怀远尊者都没办法,他便更无能为力了。
徐有冥回来时,乐无晏二人已出来外头院中等他。
“你师兄说了什么?”乐无晏问。
徐有冥:“师侄如何?”
乐无晏道:“不太好,若无北地的寒霜龙兰入药炼丹,助他修复神识,只怕他会一直醒不来。”
“师兄也是与我说此事,”徐有冥解释,“师兄打算亲自去北地采摘寒霜龙兰,托我照看师侄。”
乐无晏惊讶道:“他放心将余师侄托付给你?”
他却不信这位宗主当真这般心大,宝贝儿子都这样了,还敢交给徐有冥,即便他信任徐有冥,又怎会放心自己?
徐有冥:“师兄会留人下来,正是不放心,才特地交代给我。”
乐无晏瞬间明白过来,轻嗤:“也是,除非你不想在玄门混了,他特地把人交到你手里,你就必得护之周全是吗?”
“我拒绝了,”徐有冥道,“我与师兄说,我去替他采摘寒霜龙兰。”
乐无晏一愣:“你去?”
徐有冥:“我们一起去,入半仙之境前回来。”
乐无晏听明白了,徐有冥这是打算趁机带他出去避避风头,流言蜚语太多,到底麻烦。
一旁秦子玉犹豫问道:“我能否一起去?……余师兄之事,我也有责任,昨夜我与他说了些不好的话,他心情不好,才会独自跑出去,我心中有愧,想为他做点什么也好。”
“他不听话乱跑是他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你不必愧疚。”乐无晏不赞同道。
秦子玉:“可……”
乐无晏:“算了,你一起去就一起去吧,我们都走了,不定有人找你麻烦。”
徐有冥也无意见,乐无晏问他:“什么时候走?”
徐有冥:“收拾东西,即刻出发。”
半个时辰后,三人离开紫霄岛,先至星河群岛最北边的海岛码头,之后再从这里换乘灵船前往北地。
这边的码头上鲜见人影,毕竟北地宗门本就少,来这星河岛的修士更少,且如今还未到大比彻底结束之时。
他们在码头边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有灵船过来,下船的人没有,上船的仅他们三人。
起锚之前,却又有人来。
谢时故飞身上船,手中铁扇开合,笑看向他们:“去北地?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