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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孙闻言,心中疑惑之际,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剑客。
剑客见此,也不心恼,一边用剑柄慢慢挑开包裹上的麻布,一边神色淡然,缓缓说道:“昨晚上邯郸城中发生了一起刺杀,这个吴掌府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吴孙心中一惊,面上紧张,添了一分不自然的神情,随后强作冷静,说道:“这个……自然是听闻了,据说歹人还未抓获,怎么?阁下对此很有兴趣?”
“呵呵,吴掌府误会了,在下对刺客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对吴掌府您,很感兴趣啊~~”剑客冷然一笑,声音嘶哑,像是刀剑厮磨声,令人心中凛然。
吴孙被这等渗人的声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强自镇定,怒目相视,呵斥道:“还望阁下切记!行事莫要太过,这里是太子府邸,若再无要事相说,那吴某可就要赶人了!!”
说完面色一冷,就欲起身,似是要赶走眼前的剑客。
剑客见此,抬手虚扶,制止了吴孙的动作,随后轻笑两声,道:“哈哈,吴掌府怎的这般性急呢?也罢,那在下便好好与大人说道说道!”
“昨日合信君的独女赵诗雨小姐遇刺,凶手总计三十六人已伏法,仅仅剩余一名头领逃亡,这个事情大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吧!说到这儿,在下倒是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刺客总共是一名头领和三十六名下手,吴掌府府中纂养的剑客好似也是这么多人啊!莫非,这事与吴掌府你……”
“住口!!”剑客所言毫无遮拦,吓得吴孙惊怒起身,手指着剑客的脸,破口骂道:“好你个贼子,当众之下就敢污蔑太子掌府,朝中官员,本来还念你是侠义之人,不想竟是这等卑鄙无耻之徒,吴某人羞与你分说,给我出去!”
吴孙的呵斥和辱骂,剑客是一点也不在意,身形依旧松散,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瞧吴孙一眼。
只见剑客继续拿着剑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脚下的包裹,依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不经意间将吴孙的作态收入眼底,轻笑道:“在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人何必动怒呢?呵呵!”
“随便说说?”吴孙气急反笑,冷眼盯着剑客,冷声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方才这些话,吴某都可以判你杖毙!尔等不过是市井小民,竟敢公然调笑太子家臣,莫非是嫌命长了吗?”
“在下的命长不长还不知道,不过依在下看来,吴掌府的命~~怕是不太长了!”剑客见吴孙还是这般强硬,心中不屑,嘲讽道:“说来也怪,昨晚在下临睡前喝多了水,半夜便有些尿急,本想着出来解个手就回去接着睡,谁想竟然有人从在下的头顶掠过,甚至还想灭在下的口!!”
“不过好在小人命硬,终是胜过了那个歹人,江湖险恶,这也算是常事!在下本想就此作罢,不过却没想到第二天听闻了赵大小姐遇刺的事,这便让小人多了一心,暗中查了一下这歹人的身份,这不,就查到大人的府上了嘛!!”说罢,一剑挑开了包裹,黑牛那面目狰狞的脸露了出来,眼睛睁得老大,瞳孔遍布死灰之色,死不瞑目!
噌!吴孙的心一瞬间就从胸膛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与地上的尸体相隔不近,但是黑牛那一张脸吴孙却是瞧得分明。
至此,吴孙再也镇定不下来,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额前也有冷汗滴滴落下,滴进了眼中。
汗水的酸涩将双眼刺激得一阵酸疼,但是吴孙却不敢随意眨动,眼珠被汗水浸得通红,也遮掩不住吴孙眼中的惊慌失措。
虽说有黑牛尸体作证,但是吴孙还是不敢相信,强自狡辩道:“这……这不过是……是我院中一侍卫,许是夜间背着主人去吃花酒了,怎能确定就是刺客?”
说完,似乎被自己的这个说法说服,吴孙的眼底也涌现出一丝的明亮,似是希望。
不过紧接着,剑客却是无情地击碎了吴孙的希冀,只见其言道:“大人莫不是患有癔症?吃花酒?哈哈哈,这天下间还有穿着夜行衣,带着刀剑去吃花酒的吗?即便是有,这剑上的血迹又从何而来呀?总不能自己爽完了再把人给杀了吧!”
“哼!”吴孙色厉内荏,心有不死,又道:“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你伪造的?一夜已过,此人早已绝了生息,你有足够的时间伪造出这些表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呀,说的也对啊~~”剑客怪叫一声,顿呼可惜。
但是还没等吴孙放松心神,就见其嘿然一笑,说道:“嘿嘿,不过吴掌府可别忘了,刺客可不光是这一人呐~~,还有三十六人,尸体可都是在合信君的手里,虽说邯郸城人口密集,遍查起来费时又费力,但若是在下向合信君进言一番,大人你说,会不会有奇效呢?”
“……”见状,吴孙心如死灰,但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的挣扎,无力地说道:“此事我毫不知情,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不论如何,我的清白都不会被蒙蔽!”
剑客听闻,又是一阵大笑,虽然看不清其脸面,但是从嘴角的邪魅弧度来看,定然是对吴孙心有不屑。
随后,剑客便说道:“吴掌府还真是坚韧不拔呀!这般境地还不死心,也真是难为大人了~!不过大人不知,这黑牛已与人串谋良久,就为昨晚行刺,而且此人还是与大人息息相关之人,所以大人你的罪,是洗不清了!不过,就算大人与此事毫无干系,可这黑牛毕竟是大人府中纂养的剑士,大人终究还是难逃太子那一关,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啊!”
噗通~剑客此言一出,吴孙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全是惊恐难安,绝望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随后,吴孙的眼睛突地一亮,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剑客,眼中意味莫名。
剑客被吴孙这么一看,顿时“心领神会”,明白了吴孙的想法,脸上好似有些不耐,毫不客气地说道:“吴掌府还是放弃吧,在下连您手下的最强剑客都能放倒,更何况是你,嘁!”
说完满脸不屑地“嘁”了一声,满含轻蔑。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长枪,瞬间击破了吴孙所有的希望,望着眼前“高冷”的剑客,吴孙的心里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
用现代化的措辞形容,吴孙的心中犹如一万头羊驼奔涌而过,过后还留下了一地的翔,临行前还吐了吴孙一脸的口水,简直是凶残至极!
就连那剑客看到吴孙这幅“被玩儿坏”的表情,心中都有些发毛,内心连连称赞这幕后出谋划策之人,虽说这攻心之计尔虞我诈非自己专长,但是看样子确实是比自己提着剑砍翻对手要来得爽快!
至此,剑客已算是完完全全折服于郭大指挥的“胯下”,再也没有与其一争长短的心思了。
“呵呵,吴掌府也不用着急,若是在下真想要吴掌府万劫不复,也不会来这儿与您分说了!”
见吴孙的心神已经完完全全崩溃,彻底“拜倒”在了郭大指挥的计谋之下,再也没有方才的锋芒,剑客便不再刺激吴孙,开门见山地说道:“话说现在还未向大人告知自己名讳,却是在下之错。在下无名无姓,独自飘零,剑术习成之日,自己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大人就称呼我为剑南吧!”吴孙面前的剑客,也就是之前与郭开畅谈半晚的剑南。
“剑南?”此人是何等人物,吴孙却是一点也没有听闻过。但是吴孙一听剑南说的话,略微思索片刻,顿时心中一稳,知晓其所言非虚,随即面上一松,长喘了一口粗气。
但是不久,吴孙转念一想,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才才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声线颤抖,有些害怕和无奈,问道:“阁下如今来我这儿,恐怕不光是为了认识认识吴某吧!”
“嘿嘿嘿~”剑南见吴孙这时已经想到了什么,轻笑两声,赞道:“吴掌府可真是聪明人呐!不错,此次在下之所以不向合信府告知详情,就是因为想要帮吴掌府一把。这邯郸城中暗流湍急,势力丛立,小人也需要与一方结盟,好保全自身呐!”
“哼,你倒是实诚。”吴孙冷哼一声,随后无奈道:“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掌府,说好听点不过一个管家而已,阁下的算盘打得再响,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大人这是在提醒在下,大人无甚大用,让在下放弃您吗?”剑南冷冽一声,惊得吴孙一身冷汗,让吴孙想起,自己的小命现在可还在眼前的剑客手中,随即不作言语,默然相待。
剑南见吴孙无话可说,顿时一笑,一扫方才的冷厉,温和说道:“其实大人也不用太过谦虚了,大人虽爵位不高,但现在可是太子府的掌府令啊!就凭这个身份,大人足以成为都城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了。更何况,大人与合信府的关系,怕也不算差吧!”说道最后,剑南的嘴角快要咧到了耳下,一抹阴笑浮现于吴孙眼前,复杂难明,像是个狐狸,在觊觎着一只肥硕的母鸡。
此音未落,吴孙就面色一紧,眼神颇有忌惮。吴孙心里明白,自己恐怕就是对方眼中的那只母鸡!
至于对方如何能得知自己与合信府之间的关系,吴孙却是不得而知,这也让吴孙心中没底,摸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
不过,即便是再有什么意图,也没什么用了……吴孙心中有些放弃治疗,平淡地看着面前的剑客,缓缓说道:“虽然不晓得阁下在筹谋何事,但是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正像阁下方才所言,其余的刺客现在都在合信君的手中,以合信君之能,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能查明刺客的身份,届时吴某就算置身事外,也难逃一死。即便合信君放过我,太子殿下心系赵大小姐,也不会放过我。”
说完,吴孙一脸的颓废,就连眼中也没了往日的光芒,一片暗沉。
“吴掌府的思绪果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啊,剑南佩服!”剑南轻笑一声,轻启薄唇,诱惑道:“不过大人就不想知道,这背后谋划之人,是谁吗?”
此言一出,吴孙的心神顿时被吸引过来。只见吴孙死死地盯着剑南,眼睛泛红,紧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是……谁?”言语狠厉,满含杀意。看来对这位快要害死自己的幕后之人,吴孙是恨到了骨子里。
剑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即弯下腰,从黑牛的衣服中翻出了一张沾染血色的手绢,递给了吴孙。
而手绢上熟悉的绣花图案,令吴孙眼皮子一抖,这时剑南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且看,这便是刺客与背后之人谋定的凭证,而这个人,便是大人的发妻,王氏!”
其实不用剑南挑明,吴孙也看出了那手绢是谁的东西。
看着手绢之上书写的内容,吴孙只觉血气翻涌,脸被血压冲得通红,双手骨节青冥,眼中怒火滔天,手绢之上那一个个娟秀的字体犹如一柄一柄的尖刀,狠狠刺进了吴孙的心房,令吴孙难以压下胸中的滔天之火,兀自颤抖。
剑南看在眼里,心中对吴孙却是多有同情,这黑牛身上的手绢剑南自己是看过的,也是看过之后,才对吴孙的这位妻子王氏感到“心服”。
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啊!!什么“死鬼,下次用.力点~”“方才弄.疼了”等等一系列的虎狼之词,剑南至今还记得自己刚从郭开手中接到这张手绢时候,自己那夸张的表情,怎地一个“目瞪口呆”能解释?
如今看到吴孙这满脸通红,眼冒绿光的情形,剑南是打心底里感到同(想)情(笑)~~~
这张手绢却是郭开作假了,倒不是其胡乱编纂的,这确实是黑牛与王氏互相沟通的凭证,但是事发当晚,黑牛并没有带上此物,而是早早就放在了屋内,以为不会出事。
不过黑牛却是不知道郭开这个人,在这太子府中,郭开也算是手眼通天之人,从没人的地方弄出来一个手绢,也不算是难事!于是便有了眼下一幕。
压了再压,忍了再忍,吴孙终于是难掩胸中的怒火,一巴掌将面前的桌案拍得裂开,不顾流血的手掌,眼眶瞪得欲裂,充血的眼睛似是在滴血,声嘶力竭地嘶吼:“贱人!贱人!!贱人!!!啊~~~~!!!”
怒吼地同时,手脚并用在屋内又砸又踹,竭力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剑南一脸“冷静”地看着这一幕,时不时避开身形,躲开一件件四散而来的“暗器”,任由吴孙一人发泄。同时心中一抖,看着吴孙那流血的右手和开裂的实木桌案,心里暗道一声:狠人呐!
许是吴孙的嘶吼声,又或许是方才砸东西的声音,使得院外的仆人都听到了这屋内的动静,一阵脚步声逼近,随后窗外映出一个人的身影,声音传来:“掌府大人,可是有事?”
听到下人的声音,吴孙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眼皮眨也不眨,扯开一条布就开始包扎,面色冷峻,毫无波动,只是时不时从眼中放出的冷芒,令人心中凛然。
“我没事,去将夫人叫来,让她来一下。”稍缓片刻,吴孙便开口向门外的仆人吩咐道。语气平缓,仿若方才之事没有发生一般,看得剑南两眼一突,心里暗道“佩服”。
听到里面吴孙的声音,外面的仆人立马听令,回道:“喏。”随即便下去叫人去了,此间周围又只剩下吴孙与剑南二人,以及死去的黑牛。。
“方才吴某的所为,却是让剑南兄见笑了!”冷静下来之后,吴孙朝着剑南苦笑一声,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疏。或许有些感激,让自己知晓了此中真相。
剑南见此,挥手招呼道:“吴掌府言重了,不过突遭此巨变,还望吴掌府能‘节哀’啊!”话语中,似有深意。
“呵呵,剑南兄放心,吴某省得。”说着,吴孙站起身来,走到黑牛的尸体旁,细细端详了片刻,随手抄起一旁的麻布,将其脸面盖了起来。随即站立一旁,眼睛从书房的开窗向远方眺望,视线迷离,不知所向。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门一开,端庄的王氏便和自己的侍女小沫一道走了进来,还未等两人站定,便看到一件物体以迅雷之势“嗖”地一声从剑南的面前飞过,精准打击在了王氏的额头之上……
!!剑南一惊,心中暗骂一声“卧.槽”!不就好奇之下偷着看了一眼王氏嘛!这突然一下子过去,自己差点就吓得拔剑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将一旁的吴孙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啊!王氏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栽倒在地,手捂着额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滑出,王氏的半张脸都被血液染红,配合那扭曲痛苦的神情,甚是狰狞。
“吴孙,你混蛋,敢扔东西砸我,信不信我……”突遭打击,王氏先是懵了片刻,随即反映过来,心中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抄起带血的砚台就扔向吴孙,紧接着破口大骂,不过话还未说完,就被暴怒的吴孙给打断了……
“住嘴,你这个贱人!!”吴孙一扭身躲过了王氏扔来的砚台,红着眼睛盯着对面的王氏,目眦欲裂,满脸充满了要杀人一般的煞气,犹如地府中爬出的恶鬼,怨恨丛生,欲勾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