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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鲁予不懂,那便为其好生说道说道,也算是在这个旧时代老师傅的面前显下脸了!想到这儿,赵诗雨便耐下心来,指着图纸之中的内容,一个一个解释道。
“这个是一个可以让人躺着睡觉的椅子,还可以通过晃动来增加舒适感。而这上面的是数字,一二三四直到九,而复位数字就代表的是成百上千,比如这个,就指的是二百二十四,便是这个距离的长度。”
说到这儿,鲁予就有些不明白了,问道:“二百二十四?这大小会不会太大了?这即便是二百二十四寸,恐怕小姐的房间里面也放不下呀!小姐是要睡几个人在上面?”
“什么睡几个人?就我一个!!哦对了,这个二百二十四不是寸,而是另外一个单位,是厘米!懂么?厘米!比寸还要小的单位。”
“这个……小老儿不懂,不过小姐说的‘厘米’,小老儿跟着师傅做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过,莫不是小姐独创哒?”
“Emm……,这个后面我会换成‘寸’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吧?!我们来看下一个,这个圆圈加斜杠的叫‘fai’(四声),是指圆心径,也就是我们要开多大的孔洞,用来组装。fai后面多大的数值,便是这个孔洞的直径,也就是圆上面的最大直线距离。”
“那以小姐之言,这个孔洞也不小哇!”
“我不是说了尺寸先不谈吗?后面我会改!!!”
“哦,可是小姐,我们工匠做活,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呀,现场找出适材匹配就好了,要是事先就打洞的话,万一找不到合适的适材,那不就瞎整了吗?”
“我……也对!!另外,这个是粗糙度的符号,代表的是我们要将此物打磨得很光滑,而后面的数字也是代表的这个粗糙等级~!”
“哦~~小姐,这个我懂!也就是粪石打磨和青石打磨的区别吧!粪石打磨的粗,青石打磨的细,是这个理儿吧~~!”
“……是……”赵诗雨很是艰难地吐出了一字,随即一脸自闭之色,呆呆楞楞地看着面前的鲁予老头大喷唾沫星子、绘声绘色地描述。
良久之后,鲁予满面红光,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躺椅的图纸,用力拍着胸脯,豪气万千地说道:“多谢小姐今日解惑,这张图纸还请小姐放心地交由小老儿,小老儿定会为小姐打造出最为舒适的躺椅!”
“呵呵~~呵呵,那便……劳烦老先生了……”赵诗雨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道。
“哎呀,这是小老儿的荣幸啊,又怎会劳烦呢!!小姐,小老儿这便下去准备了!”鲁予很是大方地说道,随即急不可耐,连忙向赵诗雨和福伯拱手施礼,随后便自行退了下去。
看着鲁予渐行渐远的身影,赵诗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底暗道一声:都说知识分子难搞,这技术分子才是真难搞哦!
福伯看见赵诗雨这个样子,轻笑一声,在一旁解释道:“鲁予老先生虽说性子直率,但却是这世间少有的大师,就连当代墨家巨子,对老先生的手艺也是倍加赞赏。老先生虽然手艺超绝,所会甚多。但是因为合信府只开设了米粮铺,经常与赵国下乡的农民打交道,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工科分属,所以鲁予老先生做得最多的还是些农具、日用品,如今见了小姐画出的惊奇事物,少不了好奇一番!”
“原来如此!”赵诗雨喃喃答道。随即眼睛一亮,看着福伯问道:“福伯你方才说,墨家巨子?我合信府与墨家也有联系?”赵诗雨双眼闪着光芒,一看便是在算计着什么。
“那倒没有,这只是江湖评语,但是却属实!”福伯闻言,如实说道。
“哦!”赵诗雨眼中的光芒一闪,便蔫蔫儿地说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与墨家有关系呢……”
“小姐说什么?”却是赵诗雨独自嘀咕的声音太小,福伯没有听清楚。
“没事没事。”赵诗雨回过神来,此时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想到这儿,赵诗雨转身朝着院中闲站的众人喊了一声:“好了好了,都准备干活了!”
福伯一脸的懵逼,不晓得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不过好在,福伯如今也习惯了赵诗雨的跳脱性思维,随即便跟着赵诗雨,辅助调派人员,做这一项重大的事务!
一时间,院内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递东西的递东西,组装的组装,搬酒桶的搬酒桶。
不多时,凌乱的小院一肃,除了那一罐罐的美酒,就剩下了三套设备。灶台独立,上面陈立大型盖子似的东西,盖子承一个顺畅的弧度下来,其上有盛放冷水的槽体,而盖子之下,又有着独立而又接通的竹管,最终通向木桶。
这个东西做出来之后,众人都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后脑勺,不晓得这是做什么用的,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赵诗雨,待其解惑。
终于把蒸馏器给整出来了!!赵诗雨心中美美地想道。随即便吩咐起来,令人将灶台生火,将美酒倒入锅内,缓缓煮沸,只待蒸腾之后就在凉水槽之中加入凉水,来制取这一划时代的产品。
酒,在中华五千年文化当中,无疑是相当浓墨的一笔。早在上古年间的夏朝,就已经有了“酒”的存在,作为异于水的另一饮品,酒的诞生无疑是为华夏传统增添了一笔新的色彩。
而在饮用历史之中,酒的演变和地理性繁复多杂,但是从本质而言,总共可分为两类,即“发酵酒”和“蒸馏酒”。
发酵酒主要存在于古时,人类在贮存粮食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粮食“腐坏”之后,会从中渗出清甜可口的汁水,这便是酒的来历,而发酵酒也被称为米酒。
由此,古人发现将多余的粮食封存,长时间后就会获得酒这一饮用品,这样的习惯习性一直延续了数千年。而长久以来,直至唐宋之前,古人都以饮用发酵酒为主。
但是,发酵酒毕竟是旧时代淘汰的产品,发酵酒的酒精度数偏低,仅仅只有十到二十度,有的甚至连现代社会的啤酒度数都不如,而因为发酵酒无法细致地分离杂质,所以酒液颜色浑浊,口味酸涩,酒液浓且稠,比不上白酒的香醇浑厚,口感那更是没法比。
而发酵酒之中难以去除的微生物,像酵母和糖分,会经过时间使酒进一步发酵,从而使得发酵酒变质,这也成了发酵酒无法长期保存的重要原因。
蒸馏酒,则是人们在发明了蒸馏器之后,从发酵酒之中提取到的酒。
众所周知,酒精的沸点比水要低,只有78.4摄氏度,且酒精易挥发,蒸馏酒便是利用这一原理,经由特制的蒸馏器,将发酵酒的酒液文火加热,使得酒液之中的酒精迅速蒸发,并通过收集冷凝之后的蒸汽,从而得到醇正的酒液,即为蒸馏酒,俗称白酒。
蒸馏之后的酒液,度数提升至四十到五十度,且色泽剔透,杂质基本难见,幽香醉人,香辣咂舌。而度数更高的蒸馏酒,因为酒液之中杂质和微生物的去除,使得酒液更加适合储存,即便十年时间,也不会出现腐坏变质的现象。
而且,中等酒精度数的白酒,饮用之后可以促进人身的血液循环,扩张血液血管,所以饮用之后,人会有温暖之感,因此白酒也是冬季暖胃暖身的无上之品。
总而言之,蒸馏出的白酒,相较于发酵酒,是一个划时代的变革,而白酒,也成为了酒文化突飞猛进的闪亮标志!
制作蒸馏酒,开设酒楼,垄断战国的饮食市场,甚至是主导这个时代的饮食文化,助合信酒楼扎根于华夏大地,这便是赵诗雨谋划之中的重中之重!而蒸馏酒,和诸多美食一样,是赵诗雨所依仗的另一个筹码。
随着时间的流逝,锅内的美酒逐渐升温,蒸汽升腾烟雾笼罩,酒香扑鼻,一时间,清荷院似乎有了一分“仙”的韵味。
适当的时机,赵诗雨连忙吩咐院内的众人将冰凉的井水灌注到冷却铁槽之中,高温缭绕的酒蒸汽,受到冰凉井水的刺激,逐渐在管壁之上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水珠”,“水珠”顺着管壁,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一滴,流到了一旁承装的木桶之中,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味,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小院。
受到这一股香味的刺激,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赵诗雨和嬴政以外,俱都艰难地连吞了好几口涎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不大的流心瓶,那眼中的火光,差点就把瓷瓶给烧化了。
闻到香味之后,赵诗雨来到半人高的流心瓶前,拿出一个盛酒的木勺,舀了一些出来,轻启红润的樱唇,抿了一口。
瞬间,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烧灼感充斥喉间,赵诗雨舌根一动,小口吞咽下去,浓郁的酒香立刻冲上灵庭,胃中暖呼呼的,就连呼出的热气,也带有丝丝酒香,惹人心醉。
嘿嘿嘿!赵诗雨俏脸微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被酒劲儿熏得,看着眼前晶莹清澈的美酒,赵诗雨轻笑一声,大声说道:“大家伙加把劲儿,赶紧将车上的美酒弄完,完工之后每人一樽琼酿。”
这个消息一出,院中众人眼里的火光更盛了,不过目标都变成了车上还未拆封的发酵酒,顿时场中热情高涨,一个个口中喊着号子,奋力地干活,车架上的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福伯王永两位大管事更是激动,扯开嗓子吆喝着,要是有人动作慢了点,福伯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自己开始动手做工。
现场热闹得有些混乱,工序却又有条不紊地进行,几个时辰之后,车架之上的原酒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大流心瓶的美酒。
“福伯,将这一瓶中的酒先封存起来,晚上要用!另一瓶拿出来,给大家伙分了!你们也好好尝尝!”事毕,赵诗雨不忘今日辛劳的府内众管事,纤手指着院中矗立的两大瓶美酒,吩咐道。
“喏,老奴领命!谢小姐恩赏!”福伯满脸红光,激动地应声道谢,随即便准备封存。
“小姐~~”这时,一旁的王永出声说道:“福伯嗜酒,这晚宴要用的酒让他看着,在下不放心呐!就让我也帮忙看着吧!”说完一脸正义之色,像极了正人君子。
这边赵诗雨还未答话,一旁的福伯就忍不住跳脚了,也不顾在赵诗雨面前,大骂道:“王永,你个兔崽子!敢在小姐面前这般诽谤我,你当我不存在吗?”
福伯此话,端是凌厉,不过王永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话中的怒意,撇嘴说道:“福伯,您是长辈,晚辈本不该多嘴!但是这晚宴用的酒非同小可啊,这可是主上要饮用的,在下那肯定得看着点儿啊~~!”
“无耻之徒!你是打这里面美酒的主意吧!”福伯掷地有声,一脸肯定地说道。
王永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硬声道:“小姐当前,福伯敢说自己没这样想吗?”
“我……”福伯的脸更红了,眼神有些躲闪,随即定了定神,一脸坚定道:“我乃合信府内务总管,府内杂事都应由老朽亲力掌管,定不会以权谋私!”
“啧啧啧啧啧~~~”王永站在一旁,一脸不屑地“啧啧”出声,顿时撩拨起了福伯心中的“怒火”。
听到王永的挑衅之音,福伯瞬间就炸毛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赵诗雨见此,心中很是无奈,一脸哭笑不得,连忙出声制止了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劝解道:“好了福伯,王永,不要再闹了。既然你们两人都不信任对方,那就不用劳心此事了,让王贵负责处理就是了。”
说完,赵诗雨伸手一指另一边静静站立的王贵,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啊??福伯与王永的心中一突,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抑郁,王永更是一副屎涨拉不出的表情,甚是搞笑。
不同于王永的跳脱性子,王贵办事严谨,却又很是木讷,只会死死遵循命令行事,其办事效率虽然很高超,但是却少了一番灵动。不过此时,王贵却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
为何合适?那当然是因为,即便对方是王贵的兄长,也休想在王贵手中抠出一滴酒来。王永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面上才会如此精彩。
此时的福伯,双眼冒着火光,死死地盯着王永,阵阵“杀气”外露,直袭对方。
王永感觉到了脖间的一丝丝凉意,顿时身形一僵,机械地转动脑袋,看了眼快要爆炸的福伯,献媚地笑了笑,瞬间拔开脚步,撒丫子就跑。
身后福伯怒吼一声,径直追着,一副不杀了王永泄愤就不罢休的姿态,将一旁看戏的赵诗雨逗得哈哈大笑,直呼肚子疼。
至于其他人,各自三两聚堆,牢牢地捧着手中的漆碗,小口咂吸,甚是庄重,生怕碗中幽香的美酒会洒落一滴。
赵诗雨看着这趣然的一幕,一巴掌拍下了一旁跃跃欲“尝”的小嬴政,说了句“小孩子不能喝酒”。随后就在小嬴政“无情”的冷眼之中,翩然而去。
黄昏,夜幕逐渐降临。
傍晚的合信侯府异常热闹,平原君赵胜,将军李牧,齐聚在了合信侯府,准备参加一场非同寻常的酒宴。
宴堂之上,平原君赵胜落座于主位,看着右手边的赵岳,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岳啊,你把我叫来,说是有好东西。这都吃了半晌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此言一出,左手首位的李牧和其次的荆轲身形一震,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赵岳,眼中似有一团火焰燃起。
显然,这俩人的心中已经猜到了,想起之前说起的“绝世琼酿”,以合信君的名号肯定不会有假,这琼酿想来确实非凡品可比。想到这儿,李牧荆轲二人喉结滚动,有些情不自禁,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睛越发得明亮。
赵岳此时也是“嘶溜”一声吸了口唾沫,强忍下心中的急切,故作淡定地解释道:“这不是这两天无甚要事嘛!就想着把公叔您请来,我们好好吃个饭。算是谢过公叔您在伯阳郡的鼎力相助,还有李牧将军和荆轲先生前些日相救诗雨的恩德。”
“至于这好东西嘛……”赵岳沉吟了一声,随即说道:“便是这两天诗雨捣鼓的成果!诗雨新制出了一种酒,清冽醇香,味厚爽辣,端是世间难得的佳酿,品一口回味悠长,满腹留香,值此佳品,又怎能忘了公叔呢?”
“呵呵呵,好你个小岳。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好酒哇!”赵胜抚须一笑,朗声调笑道:“不过这好酒既然是小雨儿做出来的,那跟你谢我又有什么关系?想用小雨儿做的好东西来蒙混我?你这小子现在还真是精明了不少哇!啊?哈哈哈哈!”
“公叔啊,看您说的。这怎么能算是蒙混您呢~!只是这好酒问世,当然要先让您老人家尝过之后,才算得上是上好的美酒嘛!”赵岳一脸献媚地说道。随后给身边的赵诗雨挤了挤眼睛,意味了然。
赵诗雨见此,面上恭谨地点头,心中却偷笑连连。不成想平常威严的父亲也有如此趣态。
接到赵诗雨示意,福伯面向各位“大佬”拱手一礼,随即便下去准备。
片刻不到,众人便听到了殿堂外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两个彪形大汉,挑着木杆,用绳索系紧了流心瓶口,护持着瓶身,一步一步缓慢稳重地走来。瓶子的重量倒不是很重,顶多也就是二三十斤,但是挑担子的两人却满脸大汗,神情凝重,很是小心。
两人身后的福伯,也是一副肃然,似乎这两人抬的不是酒水,而是整璧的翡玉。
行至殿前,福伯才放下心来,连忙小步跑到赵诗雨跟前,抬手一礼,说道:“小姐,美酒已带到!”
“嗯,打开吧。”赵诗雨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姿态很是随意。
“诺。”福伯郑重一礼。外人当前,自然不能落了主家的脸面儿。
福伯拿着酒壶,来到了流心瓶前,伸出手欲揭开瓷瓶的封口,干瘦的老手很是稳当。
封口一摘,一股浓郁、幽深的酒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厅堂。众人仿若置身于传说中的酒池肉林,浓烈的酒香甚至让人闻而心生醉意。
就见,厅堂之上,除了赵诗雨之外,几位上座的大人们,俱都迅速耸动鼻头,似乎要将这房间之内的空气都吸个干净。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酒液,随着木勺的舀盛,犹如挂着垂线落进了青铜酒壶之内,众人的心神似乎都被这酒壶全部吸引了过去,若非碍于赵岳这个主人的面,恐怕接下来上演的,便是争抢的戏码了……